万物哀生 第19章 三皇子

这冤大头衣着精致华美，周身气度也很是不凡，怎么看也不会是代主人出来买货的下人。

江哀生热情往前迎了两步，满脸堆笑着问到：“这一千两的五色花，我们可以负责送货上门。不知公子住在何处呢？”

蓝袍公子上下打量了江哀生两眼，视线最终定格在她腰间挂着的公主府腰牌上。

一看是最高等的那类腰牌，便对江哀生没认出他而感到奇怪，也觉得江哀生的身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有这腰牌的人他全认得，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可她是谁？

萧榆灵在这么要紧的时候搞这么大一出居然没和自己商量…

虽然的确能达成原先说好的修复她和皇帝关系的作用，但这么一出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想到这里，蓝袍男子的眸光暗了按，从身上掏出了张银票塞进江哀生手中，接着便从一侧跳下了戏台。

“送去静宅。”

看着神色丝毫未变的江哀生，蓝衣公子结束了最后一次试探，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他经过一家平平无奇的馄饨面铺时，把一枚小石子交给了掌柜的。

呵，那他今晚可得把萧榆灵约出来好好兴师问罪一番了。

哦，还有那个‘病的不轻’的驸马，可别是真病死了，闹市卖花这么大的事，夫妻两人居然没一个和他说的。

江哀生看着蓝袍男子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对他的身份觉得有些奇怪，看起来有点像是长公主的旧友。

但她也没空去顾及那么多了，下头人们见天价五色花已经被人买走，都快失去兴趣散了！

她还得带货呢。

“各位乡亲们别急着走哇，仙子不是说了嘛，要把福泽尽可能多的传递给世间百姓。我们长公主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还栽了不少四色、三色、双色花的，大家可以按需购买。”

“特别是双色花，价格便宜，寓意吉利，买回家放在屋子里当个装饰品也很不错，大家都来看一看吧！什么颜色还能任选…”

有便宜的双色花可卖，不少人听到这句，也直接爬上了戏台，嚷着要江哀生给他们来一棵。

江哀生没想到群众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着么多，一边介绍产品一边记账，都有些忙不过来。

果然没人能拒绝吉利玩意，更别提这样仙女赐下的吉兆。

被人群密不透风团团围住的时候，她有些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应该问长公主多要些人手来的。

她在一片绝望中回头，发现请来的说书先生已经功成名就，跑了…

——

江哀生估摸着自己和公主府里头那一老一小的产能，收了百来份钱，当机立断便截了单。

开玩笑，嫁接的速度摆在那根本就快不起来，更别提秋月和王婆还不太熟练速度就更慢了。

至于生意，那还是要接的。

明天起长公主开在京城中的所有店铺都提供购买登记服务，也能让这些古人体会一下什么叫“预售”，什么叫“工期”。

虽然花还没种出来，但钱得收着。最近几天异色花刚刚出现，人们新鲜感足，自然都想买盆回家摆着。

半个月之后这种凑热闹的心情会降到无限趋近于零，哪怕他们反悔不想要了，那还能收上笔“违约金”。

做生意都会有风险，可这样一来卖花一事就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今天花买完了，现在时间也不算早，大伙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来吧。”

江哀生截单下戏台，离场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慕青见江哀生终于结束，立刻便放下手里看了半日没看进去多少的书，站起来向前走去接她。

江哀生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微暗，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为了避嫌，她并不打算和他在这相认。

她经过他身边时果断假装两人不认得，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自己则是一个闪身进了他旁边的另一家小店铺内。

慕青没走，后退几步坐回原位，同时紧紧盯着江哀生进去那家店铺的门口，连原先那样装模作样地看圣贤书也不看了。

江哀生在这家糖水铺里吃饱喝足，估摸着外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刚一推门出来，就对上了慕青的脸。

他这张脸啊，生得好看倒是好看，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江哀生认真些看他时都会有些恐慌心悸。

他不该冷着脸，明明就应该多笑。

江哀生带着自己突然变得有些慌乱的心跳，凑到他身边：“公子您怎么还没走呢？”

慕青“嗯”了声到：“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那个花一千两买走五色花的，是三皇子。”

噢，是皇子啊，怪不得一千两银票出手眼都不带眨的。

等会，江哀生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说他是三皇子？今天宫中在办千秋节，皇子为什么不在宴会上，反倒出现在这？”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份的？”

“我有我的门路，在京城里，见过、认识皇子的人可不算少。”

慕青边说边领着江哀往外走，这条街的转角就停着慕府的马车。他把江哀生塞上马车，自己也一起钻了进来。

在回客栈的路上，慕青才细细把今天探听到的有关三皇子的消息一一说给江哀生听。

三皇子三个月前因为什么事情冲撞了陛下，被罚了半年禁闭，勒令他不准踏出王府半步。

他一向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当然在皇帝心里存在感极低，把皇帝气的关他禁闭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

三皇子的母妃也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入宫三十多年，生下皇子也不过是封了个“宁妃”的名头。

母族势弱对三皇子毫无助力，他在皇帝面前又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皇帝一时间没想起这么个被关禁闭的儿子，底下的人倒是有注意到这点，可他们和三皇子非亲非故，也犯不着替他开这个口。

所以三皇子压根没收到千秋节的请帖。

江哀生不由听得咋舌，这三皇子也是个狠人。

这千秋节怎么说也是他爸的生日宴，虽然皇帝忘了给他发请帖，但他要去贺寿，身为皇帝的儿子，总归是会有席位的。

皇帝大概率从没把三皇子放在心上过。本来他来不来千秋节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但三皇子今日站上戏台买花这出看见的人不少，堂堂三皇子不去参加皇帝的生日宴，反倒在街上闲逛。

知道的人多了，说起来可就是关系皇家脸面的大事了。

慕青说完这些，又叮嘱到：“他大概率不是想要你的花，你得小心。”

“公子，那你觉得他是冲什么来的呀？”

“一个存在感极低，不被人注意到皇子这样做大概率就是引人注目。或许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和愧疚。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买花，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下表孝心。”

“母族没能力，只好用百姓舆论要挟皇帝。他名义上是大昭的三皇子，那皇帝就必须应当给予他皇子该有的东西。”

这么一分析，听起来是挺合理的。

江哀生表面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怎么认可慕青的话。

她当时在台上，三皇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百姓身上，他在打量自己，他认得江蓠的腰牌。

他更像是冲着长公主来买的花，总不能是被皇帝忽视了，想着讨好姑母来给自己撑腰吧…

“你得小心点。”

慕青看着已经有些走神的江哀生，语气严肃，甚至透着些不赞同：“三皇子和皇帝的事虽然不至于因为一盆花就牵连到你，但是你剩下的四盆五色花会很麻烦。”

“无论是为了和长公主攀关系，还是向皇帝表忠心，或者只是因为它的稀缺性想买来证身份地位，这里头的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

江哀生倒没觉得慕青实在耸人听闻，他说得对，这里头水很深。可也正是水深才有的油水捞，只要短期内淹不死她们就成。

以吉兆为噱头花好看归好看，但不是什么实用和必要的东西。不用过多久就该卖不动了，而他们总归是要回到金陵的，京中局势弯弯绕绕来得再乱，也和他们没多大关系。

“放心吧，长公主这个后台够硬，京中各路神仙再怎么斗法，一时半会应该也斗不倒她。”

江哀生说这话时嘴里还塞着块马车里备着的点心，一副浑然不在意轻松自在的样子。

慕青并不是话多的人，按他之前的习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继续再说。

总归是好言难劝，生死有命。

但江哀生的不以为意却令他格外忧心，他张开嘴还想再关照几句，可话未出口，又吞回了肚子里。

自己这样，是怕她牵连到慕家么？

可她说的对，这是份油水很大的生意，风险是有，若是换作是自己，他也会去做，也敢赌。

那…自己是不信任她的能力么？

可她靠自己就搭上公主府的线，谈顺了合作。今日在戏台上表现更是异常出彩，完全挑不出一丝错处。

江哀生她很厉害，厉害到不像是渔家出生为奴为婢的女子。

“公子？到了，该下马车了。”

江哀生跳下马车，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慕青没下来，又折回去找他。

她拽了拽慕青的胳膊，见他出神犯蠢了一回反倒是笑的很开心。

“公子在想什么？我今天上午去看了，姚家的生意可不怎么景气，还是等着我给你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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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