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哀生 第18章 戏台子

蓠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也蹲下身，握着拳头拼尽全力往小侯爷脸上招呼。

江哀生则是一脚接一脚往他胳膊腿上踹，这些部位没有没有内脏之类的重要奇怪，疼归疼，总之不会要了这位小爷的命。

又本着打都打了，肯定得新仇旧恨一起报，好好出口恶气的原则，她们两个一点都没留手，把薛佑打得满地打滚。

薛佑眼睛都睁不开，一睁眼就能看到朝他面门呼来的拳脚，他胡乱挣扎挥舞着双手，扯着嗓子片刻不歇地嚎叫着。

“来人啊！快来人呐，造反了！谋杀！有人要杀我！快来救命！！”

不多时，果真有一对护卫握着武器从外头远远走来。

薛佑听到脚步声大喜，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给我把这两个疯女人拿下！”

蓠儿也看到了走廊上逐渐靠近的侍卫，愣神片刻，头上的斗笠便被薛佑乱挥的手拽到了地上。

“都住手。”

江哀生看着这些身材壮硕的侍卫，第一次感觉自己做事可能稍微冲动了点。

她把长公主的宝贝儿子打了。

在侍卫冲过来前，江哀生最后踹了脚小爷，接着老实举起双手，十分识相地往边上走了两步，和小爷拉开距离。

蓠儿也停了手，站在江哀生身边，垂眸看着地上的小爷。

江哀生抬头看着已然走动她跟前的典军正想开口狡辩两句，就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态度居然还能算是友善。

典军公事公办，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公主说，你每日教完技术就尽快回去，少在府中给她添麻烦。”

接着便转身，吩咐其他侍卫架着浑身青紫脸肿得和猪头无异的小爷离开了后院。

江哀生见他们都走了才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相信长公主没命人把她抓住治罪，似乎是放过她了？

“公主说了，让你早点出府，你快走吧。”

蓠儿说这话时轻轻扯了扯江哀生的衣角，江哀生回头，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真漂亮，江哀生一时间连呼吸都放缓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张脸的漂亮。

一时间脑子里只能冒出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之类充满批判和贬义的词语。美，竟然会看得人心惊害怕。

也难怪她在府中要日日带着这斗笠，若是时时刻刻能看见这么张脸，小爷定然是要贼心不死的。

“刚才谢谢你护着我。”

江哀生瞥见蓠儿有丝碎发黏在了脸颊上，伸手去碰想替她拂到耳后，却被她后退半步躲开了。

“你真好看啊。”

“嗯…”

蓠儿小声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下一刻便又催着江哀生离开。

江哀生在她声声催促中往外走，快走出院子时后知后觉到自己这句夸奖也许有些冒犯，她回头想给蓠儿道个歉。

又看见蓠儿挥着手示意她快点走，江哀生无法，只好继续往府外走。

江哀生跨出第一道门槛，背影即将消失在她视线尽头。

她开口说：“我叫江蓠。”

“好巧，我们是同姓诶。”江哀生这下确定这姑娘没在生气，她远远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我会在前门大街给公主造势，你想来当托么？”

——

千秋节就在今天，江蓠作为长公主的心腹是要陪着入宫的，没法去给江哀生的营销现场捧场。

江哀生略感遗憾，就只能拉着她家公子陪她去了。

她没有穿带有慕家家徽的衣服，反倒是在身上显眼处挂上了公主府的腰牌和腰带，都是她昨天临走前问江蓠要来的，公主府下人的身份她可有大用处。

在前门大街街的路口拐角处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刚好有个戏台。

江哀生一下便看中了，提前租用了这块地方，上午在周边做了不少布置，为此她真正上台的时候已经拖到了今日午后。

慕青也没穿任何能代表的衣服，全身上下一套黑衣，就近找了个铺面坐下，低调地混在人群里，只时不时偷看一眼不远处的江哀生。

时候也不早了，江哀生估摸着宫中送礼已经送得差不多了，只是消息传出来还需要点时间。

她这会和找来的说书先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既能吸引百姓们的注意，也不用担心提前泄露抢了长公主的风头。

“听说长公主府中有过异象？”

“可不是么，就在三月前，长公主殿下的卧房后头的花园里一夜间多出了棵人高的大树。我们好几个丫头见了，心里觉得奇怪，就一起凑过去看啊。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树枝上密密麻麻缀着不少花苞，最神奇的是这些花苞的颜色都不一样，红、白、青、黄、蓝、绿、紫，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七种！”

“长公主知道后也啧啧称奇，她看着这棵七彩树，突然便意识到那是恰好是陛下生辰。也就在这天，‘常胜将军’霍云捷大胜突厥，一箭射杀突厥王的长子的消息传来。此等凑巧之事，还不能称得上是异象么？”

“这不止是异象，这是吉兆啊，大吉之兆！”

说书先生闻言激动的拍着腿，像是知道了什么惊人之秘。

这番模样成功地引起了底下人的好奇心：“不就是棵花树么？先生何出此言啊？”

说书先生装模做样咳嗽两声，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讲起“武王渡河，白鱼入舟”、“宋太祖出生时赤光绕室，异香不散”之类的典故，凭他的吃饭功夫让面前原来只是路过凑热闹的行人驻足旁听，外围的人也越聚越多。

江哀生也坐在边上随意听着，直到远远见着她安插在五里外的人手跑来，在戏台的左侧角落里挥了挥用做暗号的旗帜。

她用指尖轻轻瞧了三下桌面，说书先生也明白了，立刻把故事往长公主府上的那棵七彩花转，把这事说成了和前朝广为人知的旧典一般无二的吉兆。

“来，都往边上让让——”

有个太监似的人尖着嗓子大喊，人群突然向路两边涌去，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有不少官员押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路过戏台前面，一长串人浩浩荡荡往长公主府走去。

见状，人群里不知又有谁喊了句：“陛下收到这颗七彩花了，龙颜大悦，赏了公主珠玉宝带，金器千两。还下令把花搬到寝店里，日日赏玩，可见他对这花喜爱非常啊！”

“是啊！此等宝物谁能不喜欢呢！也不知道着‘七彩花’长什么样子，要是我此生能看到那么一眼，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啊！”

“我也好想看看这七种颜色俱全的花树。”

江哀生见底下百姓纷纷讨论着“七彩花”的样子，她沉下心思听了好一会，估摸着大家都好奇心都被引得差不多了。

她才悠悠起身，附身抽出说书先生手中拿着的折扇，干脆利落转腕展开，大冬天便也摇着折扇信步走到了戏台边缘。

收扇，扇骨在左手掌心处拍了几声，她语气含笑：“抬上来。”

下一刻两个公主府的下人合力抬了盆树状的植物上戏台，上面盖了严严实实盖着块大红布。

“诸位请看。同枝异色的花树这儿也有一棵。”

“你说什么？”

人群安静下来，江哀生对上一双双怀疑、探究、好奇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一把便揭下了盖在花树上的红布，奇异的花树即刻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真的，真的是七彩花！”

“不…这棵树上的花，只有红、白、黑、紫、蓝五种颜色。”

物一向以稀为贵，世上只有一棵的七彩花配得上当今天子，若是有得多了，任凭这花树开得再好看，那也不过是一盆植物。

“不对啊，你们刚才不是说了陛下生辰那日长公主府上突然出现了一棵七彩花，已经送给陛下了么？那这棵是从哪来的？”

江哀生只说了四个字：“仙人授法。”

一旁的说书先生很敬业地开口讲起了江哀生提前给他编好的本子，只是折扇突然被她夺去，他两手空空讲起话来还有点不得劲，最后只能一下下捋着自己的胡须。

“吉兆出现的当晚，长公主便做了个梦。梦里一个霓裳羽衣腰系赤霞，踩着祥云步步生莲的仙子引长公主来到了一处天上花园，里头遍布植物奇珍。”

“仙子说长公主作为人间帝君的胞妹，两人关系亲厚无比，血浓于水。人君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她有责任替兄长分担些，把这份福泽传给全国百姓。”

“仙子手把手教了长公主栽培异色花树的方法，长公主记得真切，一觉醒来连忙差人去试，这异色花果真就被重了出来。”

“试问各位，若不是有仙术加持，我们人间栽得出这样的仙树么？！”

说书先生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说道：“这可是陛下的恩德，大昭的福气！”

“是啊，陛下丰功伟业，福佑大昭，千秋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当群情热烈，气氛昂扬之时，江哀生趁机插话进去：“公主命人尝试多次，也栽不出七色花来，想必只有圣上这样的九五至尊才可拥有。”

“我们附上最好也不过是种出了五色花树，却仅仅只有五棵。仙子说了，希望长公主尽量把这份奇花的负责传递给大家，但五色花也着实罕见，恐怕非王侯将相世家贵族，身有功德之人守不住。”

“为此，长公主决定把这五棵五色花售价一千两白银一株，仅此五棵，售完即止。”

“有人想要么？”

一千两白银的数目像是给人们兜头破了盆冷水，但想想也是，这样的宝物，势必不可能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有的。

现场沉寂片刻，也在江哀生的预料之内，一千万不是小数目，第一个站出来也往往最需要勇气。

她正想发暗号让慕青出来给她当托，突然戏台边上就走上了个身着蓝袍年轻男子。

他指了指这棵五色花，到：“既然是长公主府上栽出的异花，那这棵我就要了吧。”

江哀生看见慕青站起身，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好了，的确不是安排好的自己人。

那么这第一位冤大头，是谁？

又双叒轮空，耶耶耶[墨镜]

日更苟育苗进度（2/9）

失败了当我没说（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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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