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 第54章 疏离

有几日没看见莲雾了，顾宁难免心神不宁，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天官找莲雾了，见她正在跟新来的小仙官说说笑笑，顾宁眸子一下冷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妒意已涌上心头，愤怒地转身逃离。

莲雾看见他了，挥手跟小仙官告别追了上去，截住了顾宁的去路，“神君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顾宁想到她那时候的笑脸眸子又冷下去几分，“我只是路过，天君可是有什么事？”

莲雾凑近，顾宁下意识地后退，难掩失落，莲雾步步紧逼，“神君躲我做什么？”

顾宁，“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莲雾强硬地拉过顾宁的手将人带到河边，顾宁给莲雾连拖带拽，“天君这是做什么？”

莲雾有些生气，“还问我做什么？你是在做什么，为何这般冷淡，神君不会忘了我们……”

素白的袖口被攥出了褶子，顾宁耳尖红了，“于天君而言那不过只是露水情缘。”

“露水情缘？顾宁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莲雾按着顾宁的肩膀把人推到树干上，她个头不如顾宁高，力道反倒不小，生气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冷了。

顾宁也着实给她吓一跳，“并非我这么想，是你…”

莲雾托起顾宁的下巴，“你吃醋了对不对？”

顾宁被戳中心事立马红了脸，“不是。”

“不是？”莲雾贴过来，毫不忌讳地探入顾宁的襟口，“分明就是，你也会嫉妒别人啊。”

顾宁惊得睁大了眼，在这种地方就敢如此放肆，“别这样…”

顾宁越是害羞莲雾越是不肯放过他，“顾宁承认吧你很喜欢，所以还顾忌那些做什么，我真不喜欢你口是心非的样子。”

顾宁涨红了脸，这地方离天宫门口不远，随时都会有人来，一时间他分不清莲雾是在故意羞辱他还是素来如此放肆，“你只是想看我被羞辱对吗？”

顾宁脸是红的，心却是凉得，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莲雾给他的不真实感是什么了，莲雾或许是喜欢他的，可是这份喜欢不会多余想羞辱他，“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天君了，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思羞辱我，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玄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想当着旁人的面羞辱我，让我失态，那么我不奉陪。”

顾宁推开莲雾，拢紧了襟口，莲雾恶作剧地看向他，“神君说得没错我就是想羞辱你，你自诩神君却眼睁睁放任不公，每次看见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来气，神君觉得这个答案如何？”

顾宁心被一刀一刀刮着，他受制于世间的秩序很多事无能为力，难道就因如此玄音才要这般羞辱他，拿走了他的心再狠狠踩在地上，顾宁痛得窒息，可是莲雾说得没错，他亲眼见证了如今这个秩序下的不公，却只能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的神君也放任了不公的存在，如果这就是惩罚，顾宁认了。

顾宁没有回话，他默许了莲雾的惩罚，其实见证了碧水境和寒月谷的惨状顾宁无数次的后悔和挣扎过。只是，只是为何偏偏是她呢，明明说着喜欢他的，原来只是想惩罚他吗。

顾宁少有把自己喝醉的时候，这几日他都喝得不省人事，还是黎昕把他叫醒的，“师傅，师傅你快醒醒，大师兄给他们压到诛仙台去了。”

顾宁忙赶到诛仙台拦下行刑的仙官，“我徒儿犯了何等罪过要被下诛仙台。”

一众仙官自然不敢开罪顾宁，顾宁也不管他们到底给伏羲按了什么罪名，忙将伏羲带下诛仙台，天帝苍巍缓缓而来，这人锦衣玄袍，眉眼满是暴戾之气，“神君爱徒心切我能理解，可是神君，天有天规，您的徒弟犯了天条不能因为他是您的徒弟就枉顾天条律例。”

顾宁挡在伏羲跟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伏羲挡在身后，“我教的徒弟我清楚，他不会做触犯天条的事。”

苍巍笑笑，“神君可真自信，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仙官，您这位徒弟是怎么滥杀无辜的？”

顾宁回身看向伏羲，“泊清告诉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荒有魔物霍乱村庄，南荒大君本来是要向顾宁求助的，可是顾宁这几日喝得不省人事，伏羲就主动承担了驱魔的重任，可自打他踏入南荒地界后，心魔就开始不稳，在诛杀魔物的时候失控误杀了南荒的无辜之人，可是伏羲明明没有看错那些人就是魔物，怎么最后都变成无辜之人了，他百口莫辩。

顾宁知道这就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阱，伏羲的心魔他加了两道封印没那么容易松动，除非有人故意诱使他心魔发作，顾宁看向苍巍异常平静，“天帝说得不错，既然天有天规就按天规来处理，不过伏羲年幼，我作为师傅没有尽到教导之责，犯下的罪责该由我这个师傅来承担大部分，天地为证，顾宁愿意领八十一道雷戒鞭以自罚。”

伏羲哭着拉住顾宁的衣袖，“师傅，不是的，都是我的错，师傅不要替我受罚，泊清愿意下诛仙台。”

“闭嘴！天帝意下如何？”顾宁心意已决。

苍巍大笑，“顾宁神君果然是个好师傅，既然神君愿意承担责任就这么办吧。只是神君，为了所谓的徒弟值得你做到这般地步吗？”

顾宁没有看苍巍，他对着苍巍甚是厌恶，“我做到何种境地都是心甘情愿的，和天地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苍巍近乎疯癫地大笑一声，“是啊，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苍巍的衣摆甩在身后，不甘地攥紧了手心，他不懂顾宁为何要为了徒弟自领雷戒鞭，值得吗，苍巍的生母是妖族，他是天帝的私生子，母亲死后他流落人间被当成妖物关进镇妖塔受尽了苦楚，镇妖塔的结界松动后他逃了出来，因为偷吃了果农的果子被全村的人打得半死，那个冰凉的月夜苍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永远记得顾宁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就像月亮向他奔赴而来。

顾宁托起他瘦小的身子，将衣裳披在苍巍的身上，把他带上了天宫，这个时候苍巍才知道自己是天帝的儿子，在顾宁的帮助下天帝不情愿的认下了这个儿子，他前头还有五位兄长，都在为帝位挣得头破血流，如今又多了苍巍，谁看他也不顺眼，苍巍那个时候从未想过争夺什么，他只想仰望着顾宁，待他身边就好了，可是顾宁不愿意收他当徒弟。

苍巍于是帮天界四处征战，他努力学着顾宁的样子做个合格的神，可功劳都给那几个哥哥抢了去，还险些害得他送命，既然他们不仁他也不义，苍巍开始笼络自己的势力正式加入争夺帝位的行列里。用狠辣的手段将五个哥哥流放，最后逼父退位，坐上了天帝的位置，他很多手段都为人所不齿，那又如何最后他赢了。

当苍巍以天帝的身份再次和顾宁相见时，他以为顾宁会和所有人一样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他，可是顾宁的眼神和初见时并无不同，越是这样苍巍越觉得自己丑陋，像他这样丑陋的人妄想着这个神明的目光只守着他。苍巍无比嫉妒着顾宁身边的所有人，其实很早很早以前他憧憬着想成为顾宁那样的人。

诛仙台，八十一道雷戒鞭，顾宁的白衣血迹斑斑，他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站起来，仿佛摇摇欲坠的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

伏羲跪在地上痛苦，“师傅……”

顾宁淡淡地笑笑，“没事，师傅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记得师傅以前跟你说过的吗，师傅是不死之身，这些不会要我命的。”

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虽说有时候很固执，可这个人就是年幼时的伏羲和黎昕的天，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总有顾宁替他们顶着。

伏羲和黎昕扶着顾宁回去，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顾宁个子是最高的那个，即便已经伤痕累累了，顾宁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容，他是个温柔的师傅，年幼的他们发誓以后也会成为像师傅这样温柔而强大的神。

莲雾站在不远处，八十一道雷戒鞭她也挨过，生不如死的痛，这种护犊子的行为怎么和她这么像？不对，为什么那个时候莲雾做出了和顾宁一样的举动，只是出于想保护修云吗？

还是她潜意识里就见过，只不过有样学样了，莲雾深深地怀疑就是因为经历过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她很多待人处事的行为都是从顾宁那里学来的。因为玄音的这颗心吗？

顾宁挨了八十一道雷戒鞭还是病倒了，莲雾没有来看他，顾宁心里不免失落，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往过只是露水情缘，玄音接近他的目的或许和苍巍陷害他的一样，都是受了四方境神的指使，顾宁多少能察觉到一些。他不在乎苍巍的陷害，可是他真觉得被玄音伤到了。

顾宁倚在窗前，银杏叶落了一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先动心的那个人一开始就输了。

“神君果然是神君啊，八十一道雷戒鞭都扛过了。”莲雾突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