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 第29章 无处容身

瓢泼大雨过后，一派清新之景，大雨把一切都冲刷得很干净。只是莲雾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沉重，修云完全入魔，日后天族定会对他格杀勿论，自己真还能保护他吗？纵然她手握六界最强神兵，依然会害怕。即便如此，就算逆天而行，背上千古骂名，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保护他。莲雾常常在想若是修云没有遇到她，是不是就能平静安宁的生活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真希望修云从来没有遇到过她。

修云还在熟睡，看样子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莲雾轻抚着他的面颊，比之前还要消瘦一些，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师傅——”修云喃呢着，微微睁开眼睛，墨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朦胧，纤长的睫毛轻颤，很不愿意睁眼的样子。

“再睡会儿吧！”莲雾道，修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看样子真是太累了。莲雾静静在坐在修云身旁，如今能做的也唯有默默守护着他。

“师傅！”修云猛然从梦中惊醒，眼中还带着惊恐之色，“师傅——”

“怎么了？”

“我………”修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确认着，似乎手上有什么东西似得，“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杀了很多人，手上都是血。”

“只是梦而已！！”莲雾轻轻揉着他的头笑道，“不要怕，梦中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修云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师傅你这样与我在一起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你师傅我已经这样了，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着。不用担心，你先在这地方躲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找到这儿来的。”

“这地方的气泽实在太过清明，以前可是哪位神的居所？”修云问道。

“我也不清楚，看那石碑上的刻字，应该是天神顾宁的暂居处吧。”莲雾道。

“顾宁····，那位很早之前战死的天神？”

“是！六界中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不过他早已仙逝，确实令人惋惜。好了，我去给你找些吃的，你在这儿等着我。”

莲雾走后修云望着石碑上的刻字，不知为何总感觉似曾相识，她也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只是这份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谁？”修云警惕道。

黑雾中缓缓走出一人，修云自然再也熟悉不过，“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红梵有些难过，修云对她总是冷冷的，“我一直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修云对她没有什么耐心，“说吧，这次又为何事？”

红梵欲言又止，默默垂下头，难掩心中的难过，“修云，我是来让你……”

“让我加入魔族？”

“修云你听我说，魔尊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相反那些天族如今可是要对你格杀勿论，到魔界来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修云的神色较方才更冷了一些，“我之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加入魔族的，即便我现在已经成魔。”

“可，可你也要为莲雾上神想想，她这般维护你，天族不会放过她的。你到魔族来，我们可以保护你，莲雾上神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修云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莲雾上神此般维护你就是与整个天族为敌，纵然她手握最强神兵，若天族想开罪与她也是非常简单的事。修云，我们魔族并非你想的那样野蛮，我这样说你可能不理解，若是你愿意，可来魔界一探究竟。”

修云没有作声，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是神或者是魔，他只是不想站在莲雾的对立面，可红梵说的也对，六界之大没有一处他的容身之所，整日东躲西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已入魔，加入魔族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他和莲雾不就是……

“你容我想想！”修云淡淡回答道，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好，我等你！”红梵道。

莲雾久去未归，修云很是不安，早前莲雾一出暗市就被天族的人带走了。凌霄大殿上，众神对她多加指责，莲雾早已习以为常。她再三违逆天命，众神早已对她不满。如今天帝也不能护着她了，莲雾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辩解，沉重的锁链禁锢着她的双手。按照天族规矩该让她受五百年的雷鞭惩戒，可天帝只是让她去无根之海自省三百年。

无根之海由上古火龙盘启镇守，他本是太古时候的战龙，因触犯天条被锁在无根之海。无根之海远处看就像一片被夕阳染红的海，上面是海水下面是火海。莲雾被锁在镇龙柱上，周围炎炎火海，五根镇龙柱，据说曾是补天石的一部分，凡是在锁在这里的神，没有一个能逃脱的。莲雾望着头顶上的海水，隐约可以看到天空，水还真是清澈。

脚底下的火势愈演愈烈，好生灼人，莲雾不由皱起了眉头，要在这里烤个三百年，想想当真难熬。虽说她整日铸炼兵器，日日与熔炉为伍，本以为常，不料这里的火可比铸剑熔炉里的猛烈多了，不出半日就要烤成肉干了。

滚烫的熔岩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浮上来。莲雾看到两个琥珀色的大灯笼，估计是来了新人，底下的火龙出来看看，莲雾真不擅长跟这些太古时候的神物打交道，只要不吃了她就行吧。

火龙浮出半个身子，黑色的龙鳞如黑曜石一般，据说盘启的龙鳞就是折天剑都刺不穿。火龙的身子比镇龙柱要粗，莲雾感觉自己真不够它塞牙缝的。火龙的气息带着浓浓的热气，莲雾浑身冒汗，“竟然来了一个女人。”盘启的声音苍老而沙哑，说来它的年岁不知道长莲雾多少呢。

莲雾嘴角抽搐着，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她还想跟日后的老邻居打声招呼呢，只是完全被震慑住了，盘启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条龙都要巨大，而且太具威严，盘启慢慢靠近，琥珀色的龙眼没有一丝温度，“原来是你啊！天神手中的那颗珠子！”

莲雾不由一惊，竟然被看出来了，莲雾能掌控凩羽玄珠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而是她本身就是凩羽玄珠，“你怎么知道的？”

盘启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带起一片火花，“这有什么新奇的，你虽能隐匿气息，可你身后的补天石灵气至纯，无论何人被束缚在这上面都会现出原形。”

“原来是这样。”

“我听过那个传闻，天神顾宁归隐前将凩羽玄珠托付给天君玄音，玄音战死后凩羽玄珠落入西海，幻化成神。”盘启用它苍老的声音自说自的，“镇龙柱应该难不倒你，若是你拼尽全力，这五根镇龙柱根本困不住你。”

莲雾笑笑，“若是我打碎了镇龙柱不是也把你放出去了？”

“哈哈哈，挺聪明的女娃娃。之前也有一个跟你一样聪明的女娃娃在这里锁了一万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没有她聪明。即便你打碎了镇龙柱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莲雾不解。

盘启自嘲笑着，“因为我发过誓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这是我对那个人的誓言。”

“都说你是一条谁也驯服不了的恶龙，没想到还挺信守承诺。”

“我是一条驯服不了的恶龙，天地间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佩做我的主人。我信守承诺不是认同那个人可以做我的主人，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对朋友的承诺。”

莲雾真要对盘启刮目相看了，人人都说他是一条十恶不赦的恶龙，但没想到恶龙也会信守承诺。“朋友？你也有朋友啊？”莲雾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和这条恶龙做朋友。

“是啊，我也有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做恶龙来看的人，从前我痛恨天族虚伪的嘴脸投入了堕神的麾下，堕神战败我被四处追杀。是那个人救了我，现在想想他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救我仅仅只是觉得我是一条命。我跟他打赌，若是我输了便永留无根之海，再也不出去作恶。”盘启回忆着，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讲述往事。莲雾也静静听着，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害怕他了。

“你的朋友是个善良的人！”莲雾道。

“是啊！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可越善良的人越容易被欺负。”盘启变得暴怒起来，到处火花四溅，“虚伪的天族，一个个戴着虚伪的面具神。”

莲雾又何尝不知道，天族自诩六界至尊，其实暗地里的那些勾当并不比魔族好到哪里去，“那，你的朋友他死了吗？”

“死了。”盘启垂老的声音悠长而哀怨，“女娃娃你犯了何事要被锁在这儿？”

“我犯的事，你听后可能要笑死了。”

“那就说来跟我听听，老了，喜欢听听外面的新鲜事。”

“我就是……”莲雾说着自己的经历，盘启听后并没有大笑，“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娃娃。”

“我，我没有为情所困，我只是……”莲雾极力否认。

“但愿那个人值得你受这么多苦。”盘启慢慢潜回熔岩里，莲雾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我觉得值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