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道上,林净玉仍不解气,絮絮叨叨地跟他讲潭持明多讨厌:“他还跟我扯什么诗句,什么鹤有还巢梦,云……云……”
此刻,林净玉全然忘记,一炷香的时间前,他还装模作样地训斥陈睢不可对潭持明如此无礼。
陈睢听到这句诗脚步一顿,朝他看过去,说:“除了骂你蠢,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林净玉摇了摇头,说:“那倒也没什么。”只是叫我离你远点罢了。
陈睢扯了下嘴角,没说信没信,垂眸缓声说:“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喝酒?”
雅间地上内摆着几坛子桃花酿,这酒烈性,林净玉只饮了三两盏,却已是眼尾飞红,不胜酒力,软软地歪进美人榻里。
他阖着薄红的眼皮,半挽的罗袖滑到肘弯,露出一截细白腕子,虚虚地支着身子吹夜风。
很快,另一道身影覆上去,面上的妆被沾水擦拭,露出那张秾丽白净的少年面庞。
林净玉被他压在榻上,一对腕子折在头顶,指节轻微绷直。他的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霞色的绫袍半褪不褪地堆在腰窝。
他屈起腿,膝头抵着他劲瘦有力的腰侧,隔着一层薄绸,能清晰觉出对方肌肉绷起的弧度。
陈睢俯瞰着他,问:“净玉,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林净玉眼睫颤了颤,以为他在说秋穗的事,道:“我与秋穗并无关系,你要相信我呀。”
陈睢:“并非此事……不准撒娇。”
林净玉悻悻地闭嘴,眼中润着点醉意,委屈地说:“那你要我解释什么?”
陈睢忽而又沉默下来,不再搭这句话的腔,只是动作却粗鲁许多,弄得他直哼唧。
林净玉艰难地往后仰起脖颈,青丝铺陈如瀑落下,露出一段细白弧线,格外白腻。
很快,他的身上浮上一层薄红,意识有点模糊不清,呢喃着喊:“陈睢……金丹……”
陈睢的神色有瞬间的阴沉,像深冬里结冻的湖,语气却很温和,说:“回到宗门再双修。”
林净玉皱起眉,说:“要是你不跟我双修,那我就不弄了。”说着,他要从他怀里爬出来。
陈睢听他这般说,面色更差,掐着那截窄腰拽回来,不顾他挣扎,将他抵在窗边。
夜里的风吹到身上,有点凉。林净玉后腰硌着窗沿,被他困在怀里,血气直冲大脑,瞬间醒了酒,说:“陈睢,放我下来!”
“不会有人看到。”陈睢想让他别那么紧张,亲了亲湿润的眼角,带着点涂抹胭脂的红,说:“把狐耳跟尾巴变出来。”
林净玉皱起眉抗拒地挣动,听陈睢疑惑地缓声问:“为何要拒绝,难道你不喜欢我?”
林净玉僵在了原地,他想要陈睢喜欢他,自然也要喜欢陈睢,起码,他要让陈睢以为他喜欢。
半晌,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侧过脸避开陈睢炽烈的眼神,小声说了句喜欢。
陈睢重新将他压在榻上。
乌发间,一对雪色狐耳怯怯地立起来,绒毛被指腹按揉着,轻轻在他的手心抖了抖。
陈睢提醒他:“还有尾巴。”
林净玉不情不愿地说:“我要是把尾巴变出来,你不准像之前那样对我……”
陈睢听到他提之前,眼眸晦涩,喉结突然滚了一下,说:“这次不会把尾巴弄乱的。”
结束以后,林净玉没什么力气,闭着眼睛休憩,很快,他被捏着下颌,嘴对嘴渡了几口蜂蜜水,裹着件衣裳推到榻里面。
待到他们回清明宫,剑策的弟子早就离开了。
林净玉坐在青竹殿内,对着小铜炉研究手中的书籍,他想练那种能让人早.泄的丹药,最好三分钟就能搞定。
听见殿门口传来脚步声,林净玉抬起头,沉舟跑过来说:“少主,那位秋穗姑娘想见您。”
若不是他提醒自己,林净玉险些要忘了此人,说:“将人请进来,去,准备些茶点。”
秋穗探头望了一眼,款款而来,面容带着羞涩,说:“少主,我可算见到你了。”
林净玉屏退了侍者,低声问:“燕飞雪叫你来的?”
“哎呀,还没认出来?”秋穗朝他眨了下眼,换了道男人声线,说着就要柔柔媚媚地脱衣裳。
“燕飞雪!”林净玉急忙上前把他的衣裳拽回去,面色骤变,说:“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帮你结丹啊。”燕飞雪只得把衣裳穿好,说:“你师兄我呢,虽然不是炉鼎体质,但现在这幅扮相,也称得上一句美人吧。”
林净玉:“……”
他吐出一口气,说:“我求你赶紧下山吧,若是被人发现,难道你还想再进趟天监台?”
燕飞雪的胆子倒是挺大,他上山的时候潭持明恰好在清明宫,剑策极为仇视魔修,若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估计也不必扭送天监台了,他这条小命估计就要当场交代在这里。
“放心,我的易容术天下前三,潭持明都辨认不出。而且,林之崇在闭关修炼,你们清明宫无人能拦我,”燕飞雪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说:“那个萧逐只是元婴初期,难缠点罢了。”
燕飞雪稍微正了正面色,说:“另外,我还要再查查陈睢这个人。”
林净玉疑惑地问:“为何?”
“传闻,陈无由身死道消,留下了件法器,名叫玺珠。”燕飞雪说:“既然陈家的嫡系中只剩这一位独子,玺珠很可能在他身上。”
他顿了顿,说:“不过,在蓬莱仙洲也说不准。但这样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陈睢再修得传承功法,不过就是金丹期修为,他上次不慎被伤,主要是因为姬旬跟他过那几招,心脉震荡,一时不察而已。
蓬莱可不是清明宫,四大宗门之首的护山大阵,对元婴期修士有很强大的压制力。
贺闲月跟他修为不相上下,再加上他大哥贺衷身为蓬莱宗主,早就臻至化神巅峰,常年闭关,只差半步就要踏入大乘境界。
燕飞雪可不想擅闯蓬莱,纯粹是没苦硬吃。
林净玉:“玺珠有何用?”他其实并不觉得玺珠在陈睢手中,因为陈睢实际上并非陈凤来亲儿子。当然,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燕飞雪。
燕飞雪:“这个嘛,我只听闻此物有还魂之效,可借尸还魂,其实未曾见过。”
两人的聊天很短促,但涉及到林净玉的身世,燕飞雪一概不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说:“师父只告诉过我该做什么,未曾告知过我原因。”
林净玉闻言有些气馁,但很快打起精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总能弄清楚的。
谁料,燕飞雪前脚刚走,薛扶光后脚就沉着脸走进来,他看见秋穗扭着腰离开,脸色难堪,说:“林净玉,你到底有没有廉耻!”
林净玉被他骂了一句,懵了好几秒才缓缓蹙起眉,说:“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你昨夜为何不在殿内,”薛扶光见他不答,声音愈冷,说:“你跟陈睢宿在了外面?”
林净玉没好气地说:“关你何事。”
薛扶光咬紧牙根,眼神阴沉,他吹着冷风等了他大半夜,谁料,他竟然直接跟陈睢……
他忽而走上前拽林净玉的领子,林净玉反感地拍掉他的手,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薛扶光低下眼眸,瞧见领口处斑驳的痕迹,霎时红了眼,说:“你不是喜欢贺闲月?”
“薛扶光,我喜欢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林净玉有点厌烦,将衣襟整理好。
“你是为了结丹吧。”薛扶光见他神色稍微一顿,知道猜中他的心思,舒畅了不少,说:“别费心思了,就算你结丹,清明宫宫主的位子也落不到你手中。”
林净玉抬眼看向他,问:“你什么意思?”
薛扶光冷笑一声,说:“你真以为你这修为能当上宫主,你不会觉得凭着这张脸,恬不知耻地对陈睢张开腿,他就会心甘情愿……”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宫殿内。
林净玉甩了他一巴掌,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因为愠怒面颊染了点红,沉声说:“滚出去。”
薛扶光被他打得偏过脸,很快,面上浮现出红肿。半晌,他哑着嗓子说:“林净玉,凭什么?”
林净玉:“滚。”说罢,他转头不想再多看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被箍住腰压在榻上。腰带被暴力地扯开,薛扶光俯身想要亲他,被他反应剧烈地避开。林净玉忍不住骂:“薛扶光,你是不是有病!给我放开!”
“你认识他不到两个月……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薛扶光想到此处心生不甘,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
见他竟然还避开自己,心中只觉得可笑荒唐,掐着他白皙的下颌就要吻上来。
林净玉挣脱不过,忽然,身上的人身形一滞,就这么直直地倒下来,啪嗒摔在地上。
薛扶光昏死过去,鲜血从他的后脑勺汩汩涌出,染着血的烛台被握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
这一下用了三分内力,砸在脑袋上伤得不轻。
林净玉怔了一下,缓缓将目光从那烛台往上移。
陈睢那张俊美的面庞面无表情,将裂开的烛台放回原位,重重一声,似乎有点生气。
他没有再给地上的人多余眼神,大步跨过薛扶光走上前,帮林净玉把衣裳穿好,遮住半露的胸膛。
薛扶光掐得太用力,林净玉下颌还有个浅浅的红印,他擦了擦,似乎想要把痕迹擦掉。
陈睢神情沉沉地盯着那处,拇指越擦越用力,恨不得将皮肉碾熟。林净玉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那块皮肤都被他给擦红了。
陈睢回神停下来,说:“抱歉,我并非有意。”
林净玉摇了摇头,说:“叫大夫过来吧。”
待到薛扶光被拉到医庐,林净玉也没有跟过去看望病情。反正也死不了,他现在不想看见薛扶光。
他不去,陈睢自然也不去。林净玉这才想起问他:“你怎么来了?”陈睢来的时间很凑巧,简直有点过于巧合了。
陈睢垂下眼皮,攥住林净玉的手腕,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撞上这一幕。”
林净玉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任由他揽着自己。薛扶光竟然想强迫他,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还没有彻底地回过神,需要时间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