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 第12章 第 12 章

顾元青还沉浸在严遇那番刺耳话语带来的憋闷和荒谬感中，胸口闷闷的感觉尚未完全褪去。就在这时，旁边的严遇突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语气瞬间变得兴奋而专注，之前的火药味荡然无存：“来了来了！快看！晚姐要上场了！”

顾元青猛地回神，下意识地顺着严遇炽热的目光望向舞台。

此时，选手们的自我介绍VCR已经全部播放完毕。舞台灯光暗下又缓缓亮起，伴随着一阵激昂的电子音效和台下观众骤然拔高的欢呼声，导师表演赛正式开启。

导师表演赛是为了向观众和选手介绍导师而设立的，他们通过高水平的演出，向选手和观众直观地证明自己的专业能力和舞台魅力，解释了“为什么自己有资格坐在评委席上”，同时也用自身的明星效应吸引观众，展示舞台水平。

首先出场的是核心制作人之一的许知远。作为知名音乐人和前顶级男团主唱，他的舞台经验丰富，一开口便是稳如CD的唱功，唱的也是自己传唱大江南北的成名曲，配合着精心设计的舞美和乐队演奏，气场十足。

舞台上，第一句歌词还未结束，台下就响起阵阵掌声和尖叫。

但顾元青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对音乐的专业性并不敏感，只是机械地看着，心里还在反复咀嚼着刚才与严遇的对话，那股闷气像团棉花似的堵在胸口。

直到报幕声响起下一个表演者的名字——“有请，林晚！”

整个演播厅的声浪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顾元青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被强行清空，目光牢牢锁定了舞台中央。

灯光聚焦。

林晚站在那儿，没有伴舞，没有繁复的装饰。她换上了一身简洁利落的打歌服，勾勒出姣好而富有力量感的身形。

音乐响起——是一首节奏感极强、带着些许复古迪斯科风的快歌，正是她当年参加选秀时的初舞台曲目。

顾元青还记得这个曲目。当时的林晚还是一个怯生生的新人，初舞台的表演也平平无奇，并没有给导师留下印象。

但此刻——

前奏一过，她拿起话筒，开口的瞬间，清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便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与她平时说话时温和柔软的声线完全不同，舞台上的她，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能量。

紧接着，舞蹈动作随之而来。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卡点精准无比，每一个姿势都充满力道与美感，旋转、跳跃，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与她稳定的唱腔完美融合，丝毫不见喘息。

她的表情管理更是无可挑剔。时而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时而眼神变得冷冽而专注，时而展露出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

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往那种温和的、带着距离感的笑意，而是变得极具侵略性，目光扫过台下和镜头时，带着一种灼人的、属于顶级ACE的舞台气场和自信光芒。

她完全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强大的舞台气场几乎笼罩了整个演播厅。

顾元青屏住了呼吸。

他见过无数个舞台上的林晚，但每一次，依旧会被这种截然不同的魅力所震撼。

空气中的音乐鼓点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震得他胸腔发麻。他能清晰地看到汗水从她额角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甚至能隐约听到她换气时轻微而稳定的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来。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只见严遇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崇拜和痴迷，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其他等待上场的练习生们，无论之前多么自信或紧张，此刻都露出了惊叹甚至敬畏的表情。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大多停下了脚步，目光被牢牢吸引在舞台上。

这一刻，没有任何炒作，没有半点虚假，只有绝对的实力和光芒四射的舞台魅力。

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绝对的焦点。

表演在一串高难度的连续旋转和一个稳稳立定的ending pose中结束。音乐戛然而止。

整个录制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随即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热掌声和尖叫。

林晚微微喘息着，脸上带着酣畅淋漓的笑容，对着台下和镜头鞠躬。灯光打在她汗湿的发丝和亮晶晶的眼睛上，一滴透明的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在追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却更添了几分真实的热烈和生命力，美得惊心动魄。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股热浪，混合着舞台干冰的淡淡甜味和某种看不见的、灼人的能量。

顾元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强烈的节奏和光芒攫住了，跟着她的舞步一下下地撞击着胸腔，他几乎能感受到残余的音乐通过地板传来的细微震动，一直传到他有些发麻的指尖。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剥离了经纪人身份地，感受到林晚作为一个舞台王者所散发出的、近乎可怕的吸引力。

舞台上，林晚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呵护和安排的艺人，而是一个真正在用实力和魅力统治舞台的明星。

音乐声的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几乎要掀翻录影棚的顶棚。练习生们个个激动得脸色发红，用力鼓掌，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向往。

站在舞台中央的林晚，微微喘着气，额角还带着晶莹的汗珠，但脸上那锐利的、掌控全场的气场已经悄然褪去。

追光灯依旧打在她身上，却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她站在光晕中心，额角和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导师表演赛后，练习生们可以给导师投票，选出最喜欢的导师和节目——毫无疑问的，林晚得到了导师表演赛的胜利。

她抬手轻轻擦了下额角，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重新挂上了那抹众人熟悉的、温柔而真诚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林晚。”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刚才的表演，希望能让大家感受到一点点舞台的魅力。”

“今天的曲目或许会让很多人觉得熟悉。这我第一次登上舞台时所选择的曲目，当年我的表演平平无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算是个好的舞台。”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年轻而紧张的面孔，语气变得格外诚恳：“其实，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时，比你们现在可能要紧张得多，也更加惶惑。”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练习生都屏息凝神地望着她。

她继续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回忆的柔和，“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女团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跳舞，甚至连镜头在哪里都找不到。看着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她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透过音响轻轻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当时我觉得周围每一个人都比我厉害，比我更适合站在这里。我也想过放弃，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她的语气平和而坦诚，没有丝毫的说教意味，就像一个大姐姐在分享自己曾经的糗事和忐忑。这与几分钟前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掌控全场的绝对王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奇异地更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但是，”她的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目光变得澄澈而专注，逐一扫过台下的练习生，仿佛在与每一个人对话，“这个舞台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从不拒绝任何一份真诚的努力和热爱。它见证了我的笨拙，也见证了我的成长。这个舞台很残酷，但它也最公平，它承认汗水，认可努力，回报梦想。”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抚平焦虑的温柔力量，她自信地仰着头笑了：

“所以，我选择了这个曲目，想让大家看看现在的我，看看现在的我和当年的我的对比。”

“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把这里当成你们梦想的起点，尽情地去展示自己，只要你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这个舞台就属于你。”

“哗——！”

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瞬间爆发出来，许多练习生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用力地点头，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和希望。

顾元青站在人群边缘，也忍不住用力鼓掌。

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激动，他看着台上那个仿佛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林晚，看着她用最平实的话语给予这些年轻人最珍贵的鼓励，心底一片柔软。

台上的她和刚才那个掌控全场的舞台王者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一个更完整、更迷人的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林晚的努力，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亲眼看着、陪着林晚一步步地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小透明走到现在。

林晚微笑着向台下鞠躬致意，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优雅地走下了舞台。

录制继续。第一组被叫到名字的练习生深吸一口气，紧张又兴奋地走上了舞台，音乐声再次响起。

而就在这时，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顾元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个极其致命、被他完全忽略了的问题，在这一刻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他，现在顶着“秦声”的身份，是以选手身份坐在这里的。

那么……

他等下要上台表演什么？！

真正的秦声准备了节目吗？是什么？唱歌？跳舞？rap？他完全不知道！他甚至没有和原来的经纪团队对接过任何细节！那个助理也只顾着嘘寒问暖，根本没提这茬！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手脚变得一片冰凉。

他能听到舞台上传来练习生的歌声，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发胶味，能感觉到周围人因为期待而微微前倾的身体带来的热度——所有这些感官接收到的信息，此刻都化作巨大的压力，沉重地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