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 第11章 第 11 章

作为练习生，‘秦声’并不了解《明日之星》这档选秀节目，但作为顾元青顾大经纪人，他就很了解这档节目了。

《明日之星》作为明光娱乐倾力打造的第五档大型选秀，不仅在制作上耗资不菲，邀请的导师与嘉宾也是赫赫有名的。

节目由两位核心制作人主导——本身就是由女团出道的顶流女星林晚与知名天才唱作许知远，邀请了众多业内顶尖的导师一同参与。

《明日之星》的赛制也参考了之前大火的选秀节目，选手分别要参加初舞台、第一次公演和二次公演，公演过程全程直播，由导师与观众投票，经过多轮考核与淘汰，最终进入直播出道夜，由选手名词决定出道名单。

顾元青对这些流程了如指掌，但他始终是以经纪人的身份，在幕后冷静地分析和运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练习生的身份，站上那个被审视、被分级、被选择的舞台。

初舞台录制正式开始前，演播厅的大屏幕亮起，开始播放节目组精心剪辑的选手自我介绍VCR。

一个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或阳光开朗地打着招呼，或展示着苦练多年的才艺，或故作可爱地比着心，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憧憬，努力展现着自己的个性与才华，试图在正式表演前就给导师和观众留下印象。

顾元青——或者说，现在的“秦声”——坐在等待区最边缘的位置，沉默地看着。

这个环节自然没有他，秦声大少爷是空降节目，跳过了所有前期的海选和准备。

看着那些精心设计的视频，听着周围练习生们对自己或同伴视频发出的轻笑和议论，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青春洋溢、精心准备过的视频，心里莫名地窜出一个念头：这些人，看起来都……很普通。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

屏幕上这些男孩，固然青春靓丽，但在镜头前或多或少显得有些刻意和稚嫩。而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一种荒谬的自信感油然而生——他似乎，真的比他们都更……

他被这自恋的想法弄得有些窘迫，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论坛APP。

果然，首页最顶端就是一个标着鲜红【爆】字的帖子，标题格外醒目：【#明日之星# 路透！英雄救美？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弟弟和我的晚晚女神？！】

这就是之前那些练习生讨论的帖子了吧……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点了进去。

帖子里的回复已经刷了上千楼。

【卧槽！这弟弟谁啊？新人？这脸这身材……是真实存在的吗？感觉其他人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妈妈我们内娱有救了……】

【啊啊啊啊啊救人的动作好帅！虽然摔得有点狼狈……嘿嘿但脸好看就够了】

【重点是脸吗？重点是氛围感啊姐妹[点击查看图片]】

【神图来了！这眼神拉丝！这身高差！这该死的宿命感！这对视！弟弟眼神里又懵又担心，晚晚姐又温柔又强大，新人x前辈，姐妹你最爱吃的狗姐文学又来了】

【懂！简直像偶像剧现场！英雄救美虽然老套但永远好用，而且这英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不是工业糖精，这是救命之恩浇灌出来的真糖？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忠犬小狗护主谁来懂我一下QAQ】

一条条热烈又直白的评论飞速刷新着，几乎全是对他这张新脸的惊叹和对那张“意外”抓拍照的疯狂解读。那些“般配”、“宿命感”、“磕死了”的字眼，像带着温度一样，烫着他的眼睛。

顾元青看着屏幕，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能听到论坛里那些姑娘们兴奋的尖叫声穿透屏幕，直接响在他的鼓膜上。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一种混合着羞耻、窃喜、虚荣和巨大荒谬感的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开，让他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微微发热。

他从未被如此直白地、大规模地和她捆绑在一起讨论，还是以这样一种……被祝福和期待的方式。这种体验陌生而强烈，像一口过于甜腻的烈酒，呛得他头晕目眩，却又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他几乎能想象出屏幕后面那些粉丝们兴奋敲键盘的样子。她们用放大镜审视着那个短暂的、混乱的互动，将每一个细节都赋予浪漫的想象，编织成她们愿意相信的故事。

而这次，故事的主角是他。

不再是站在林晚身边的其他任何男人，是他。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手指，心里竟然窜出一股……诡异的庆幸。

如果他没有提前赶到公司，如果他没有去追秦声，如果他没有跟在秦声的身后进入那个诡异的医院……

或许现在站在林晚身边、被众人夸赞的人，就是秦声了。

手机屏幕的光还残留在眼底，论坛里那些灼热的词汇和图片还在脑海里翻腾，让顾元青的脸颊耳根持续发烫。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空位忽然有人坐了下来，沙发垫微微下陷，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流扰动。

顾元青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明显审视和不屑的眼睛——是严遇。

他往旁边一看，不少练习生都偷偷地目光投向了这边，显然在期待着两位大少爷之间的交锋。

严遇穿着统一的练习生服饰，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家世优越养出来的张扬气息，鹤立鸡群似的，显眼极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元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喂，空降的。刚才外面那出‘英雄救美’，演得挺投入啊？”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仿佛在评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搞这种下三滥的炒作手段，也就唬唬外行。想吸引晚姐注意，手段是不是有点太低级了？你以为这样晚姐就会多看你一眼？”

顾元青愣了一下，没想到严遇会这么直接地挑衅。他还没想好怎么用“秦声”的方式回应，严遇却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竞争意味，像一头宣告领地的小狼：”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塞进来的。但我严遇喜欢一个人，向来是正大光明地去争、去抢。舞台上见真章，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最后能站在晚姐身边的人，一定是我。”

顾元青听着这番幼稚又直白的宣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想起之前调查过的信息，故意含糊地开口，想挫挫对方的锐气：“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晚姐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严遇大少爷，不会想做小三吧？”

他紧紧盯着严遇，期待从他脸上看到错愕或被激怒的表情。

然而，严遇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严遇嗤笑一声，脸上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了然表情，那轻蔑的意味更浓了：“你说那个男人？”

“哈。”严遇坦然地笑了一声，反问，“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顾元青看着他，严遇今天化了妆，比之前在路演时看起来还要漂亮，像一头皮毛发亮、身姿健壮挺拔的小狼。

他仔细地打量着他飞扬的，透着少年意气眉眼，“呃……我不知道。大概，二十？”

“十八。”严遇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他眉眼都带着笑。

沈遇眉头一跳，一股不那么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严遇接着说：“你知道他多大吗？三十岁的老男人，我就是熬，也能熬死他吧。”

沈遇：……

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冰冷的皮肤下加速流动，指尖微微发凉。

严遇却浑然不觉，甚至往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声音：“他凭什么跟我争？又凭什么……跟你争？”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顾元青现在这张过分出色的脸，虽然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资本，“论家世，论年纪，论样貌，说他们是情侣，谁会信？他就像路人吧哈哈哈。”

“他这么普通的男人，哪里配站在晚姐身边？不过就是占了个来得早的名头，呵，要是当年遇见晚姐的人是我……”

严遇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元青，看起来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噤声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你说得很对。”

“……什么？”

少年灿然一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是六十岁’。我长得比那个老男人好看多了，就是做小三，晚姐也选我吧？”

这样被情敌当面、用如此不屑一顾的口吻贬低自己真正的身份，一种混合着刺痛和荒谬的感觉还是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凉，却大脑眩晕，脸颊滚烫。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勉强压下喉咙口那股想要反驳的冲动。

他现在是“秦声”。他不能为“顾元青”辩护。

他只能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僵硬的、属于“秦声”的、带着点玩味和不在乎的笑容，从喉咙里含糊地挤出一声：“……你说得对。”

周围其他练习生的窃窃私语声、舞台上调试设备的噪音，此刻仿佛都放大了，嗡嗡地响着，混杂着严遇身上那令人不快的香水味，一股脑地涌过来，让他有些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