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闷头垂眸咳的胸腔都在发颤,他单手插兜飞快的打开密不透风的铁门,入眼喻辞正抗着椅子凌空砸来,alpha无语的闪身避开,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哂笑道:
“喻小辞啊,照头砸呢,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姐夫能活着带你出去?!”
其实喻辞早早看到了宋屿,只可惜肌肉记忆比脑袋反应更快,砸他顺手的事!
“我发现你这个人要是没了这张臭嘴,可能会更受人待见点。”
喻辞瞪了他一眼撇开凳子,omega掌心攥住宋屿小臂头也不回的迈步朝前走,他冷静的敛住眸光警惕注意着四周,本能小声的分析道:
“快走吧别磨蹭了,这里是地下一层,我们上去得坐私人电梯,对了你是不是干死纳维艾那个老不死的了,特权卡在哪儿?快点刷卡——”
距离走廊尽头的电梯还有几步,喻辞只觉得他拽着的人突然不对劲的停住了脚,他没回头,但泛着锃亮光芒的铁壁倒映出宋屿打趣声调戛然而止后稍带痛苦的隐忍和狰狞。
喻辞听到了alpha喉管滚涌堵塞的沸腾血泡,刹那间,黑色腥气的血液擦过喻辞的侧颊喷射而出炸成一朵朵迤逦诡异的血花!
两人同一时间怔愣的半秒,喻辞瞪大瞳孔震荡的眼睛骇然低头,只见满身污血的宋屿不由自主的脚步虚浮,他压在腰上的手掌渐渐翻开露出手心,黑色的血珠顺着指节倏然滚落,无声的砸入白瓷地板溅出一个个暗色的水涡!
“宋屿!”
喻辞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
他慌忙接住宋屿毫无预兆坠落的庞大身躯,连连拍打alpha几经晕厥过去的脸颊,吼叫道:
“你大爷的中毒了你不知道吗?!”
来势汹汹发作迅速,必为见血封喉的烈毒!可他没有任何能够做紧急措施的东西!
喻辞手足无措的起身欲想回安全屋翻找,却被alpha几乎脱力的手忽的攥住!
“别回去!小心…小心有埋伏!咳咳——!”
宋屿咳的肺快从喉咙眼震出来,他一张嘴汹涌的黑血顺着喉管咕噜噜的往外冒,振动的胸腔配上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嗡鸣,喻辞费劲的听了个大概:
“妈的…玩阴的!我怎么知道…那家伙连…连职业杀手的…脸…脸都不要了…给刀上涂了毒…!”
alpha虚弱的气息急促飞喘,他吃劲的拍了拍战术腰带旁侧的小包,出气多进气少的勉强一笑:
“阿辞…阿辞…卡在这儿,你快…你快走,我可能出不去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来仪和孩子…!”
“你胡说什么!”
喻辞猛地擦掉浸透眼角的泪,愤愤的一拳砸在宋屿肩头:
“你给我听好了宋屿!你的命是我师姐的,你别想见到她之前闭上眼睛!死不死的只有我师姐说了才算!”
omega咬住下唇吃力的将宋屿松弛无力的胳膊挂在自己后颈,成年的alpha浑身结实的肌肉堆积起来的八十多公斤体重不是盖的!
喻辞被压的胸膛剧烈吐出一口滚烫的浊息,他艰难的移动着脚步,驮着宋屿沉重如山的身躯狠狠一咬牙,泛酸的鼻头牵动哭腔哽咽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同意你和师姐的婚事吗…”
“宋屿,你憋也得给我憋回去!我答应你,等你见着我师姐了,我以后给你们当证婚人天天叫你姐夫!”
“轰——!”
裂天的火光成为了正午第二个太阳!
浓烟随风盘旋冲上苍穹,土块碎石瞬间被吞灭天地的冲击波掀起数丈高!
“奶奶的!宋继清老娘艹泥马!玩不过黑心蜂窝煤你TM一言不合炸我们有病啊!”
山头近乎夷平,翻滚的风沙就着浮灰碎土枯枝败叶喂了碧萨约一嘴,omega连滚带爬的翻进山坳,她抱头和诸多避闪的队员趴地良久,等到接连扑面的热浪不再灼烫,碧萨约猛然从臂弯里摘出脑袋,顶着挂满杂草黄灰的凌乱头发甩嘴喷土,疯狂从旁边的土堆里刨被埋成山的边序!
不远处迷彩篷布被大力掀开,宋继清望着百米外扛枪冲刺而来的TBT颇有深意的邪气一笑,他三两下套好战术手套翻身上车,机车的嗡鸣伴着拧到底的把手,飞身穿过丛林前,十分欠揍的给絮絮叨叨仍在抱怨的碧萨约扔了句话:
“师妹!趁着没退役和权岫再努力培养点蠢蛋吧,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和我见上一面!”
一分钟前——
“岳父大人——”
“我受人之托,过来清理门户!”
权释话音未落,被两架载满武器的直升机瞄准脑袋的宋继清忽而捧腹大笑,多年来用温润当做伪装的面具顷刻间土崩瓦解。
一点也看不出来年岁越过四十多的alpha不疾不徐的蜷住半握的拳头,他雍容闲雅的撑着镶嵌龙眉凤目的文儒面孔,敞开挺括的外套,漫不经心的把玩压在腿上的引爆器。
“小子,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想一口气把鱼和熊掌塞进肚子里啃成胖子的你是第一个!”
“当然——”
包围圈刹那间散开之际,只见轮椅上的宋继清慢条斯理的掀开挡着腿的上好博绒毯,他竟然晃晃悠悠站起,在所有人惊愕诧异的神色中,一道亮光划过金丝眼镜澄澈的镜片遮挡住他冰凉病态的眼睛!
“你会为这句口无遮的狂言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继清指腹趋近引爆器的前一秒,掌心贴在轮椅把手的西勒赫闪电般化作一只敏捷凶猛的豹!alpha掌心撑着地面雷厉风行的纵身跳下断崖,毁天灭地的爆炸霎时冲的他左右颠簸双耳飙血!
向上逆来的风声夹杂着无从预判的尖锐树枝嗖嗖割开西勒赫暴露在外的皮肤,无数长在断崖峭壁的茂密树丛抵挡了一大半反冲的气浪,但还是在坠落地面摔断了胳膊。
青年alpha撕扯开缠在身上的藤蔓,他咬牙抵住胳膊猛然发力,只听清晰贯耳的“咔嚓”一声,西勒赫活动了两下酸疼刺骨的肩膀,抬脚越过低浅的河边,五指刚攥住迷彩篷布,“砰——!”
火辣的子弹一晃眼擦过手背,瞬时留下一串刺眼灼目的血痕!
谁!
断裂的树枝哗然砸中他受伤的肩膀!
西勒赫凌厉偏身!
**!一流的枪法用来戏耍他!
又是一发子弹贴脸钉入崖壁飞速旋转着溅起土花,西勒赫警惕的抹掉伴随着丝丝阵痛滑滚的湿意,他一手抄起架在机车上的冲锋枪,“哒哒哒”的火舌和密集如雨的子弹倏忽挡住了对岸几乎和葳蕤葱郁融入一体却驱步而来的alpha脚步!
他趁势长腿一抬跨坐上车,紧身半袖包裹着的健硕肩头结实的抵住枪,行如流水的撑车挂档猛轰油门是一瞬间的事儿!
然而——
西勒赫顿然瞪大眼睛怔愣住!
车子没有任何动静!
“跑,你想跑到哪去?”
林少休持枪缓缓靠近,他的目光饶有兴趣的缭绕着浸透土地的机油,清峻的横眉冷目闪过一道夷然不屑:
“我的子弹不用瞄准你的头,照样能把你脑花炸出来!”
“小alpha,你的胆子有点大啊,一个人埋伏在这,也不怕什么野兽飞禽吃了你!”
西勒赫貌作轻松的勾了勾嘴角冷笑。
林少休玩弄似的抬了两下枪口:
“怕什么,杀它们跟杀你一样容易!”
“我和你貌似不存在什么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吧?”
支在肘弯处的冲锋枪口还幽幽冒出肉眼很难分辨的青烟,西勒赫白人标准深邃的面容令人察觉不到一丝多余的微表情,他不紧不慢的跳车,鹰鹫似的冷漠蓝眸看死人一样的隔着机车站到林少休的对立面。
“宋继清没告诉你吗——”
“有时候多嘴不是件好事!”
山崖之上的浓浓黑烟衬着alpha笔直挺拔的背影扭曲弥漫,林少休眉心一跳,左手从战术腰带闪成残影,忽的拔枪而起!
擦出火花的子弹射穿了车胎遽然点爆了机油!电闪雷鸣之间,林少休闪身躲开“突突突”倾泻而出迸入沙石的子弹!
“轰隆——!”
西勒赫纵身一跃扑入河底,震天动地的爆炸激荡的整个河面波涛汹涌!
“嗖嗖嗖——!”
土块碎片密如流星般贴着西勒赫周身疾速划过,alpha泅水躲闪不急,被几道锋利的铁片划破血肉,霎时整个干净的河水汹涌的荡漾出暗红色的血痕!
冷水渗入皮开肉绽的伤口并不好受,水下的子弹变得乱无章法,西勒赫扔掉吃重碍事的枪,他一手抄起挂在腰上的匕首,转身抵抗着澎湃的水流,一连对准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林少休迅猛突刺!
林少休偏身一脚蹬入西勒赫胸腔,绵密的水泡顺着alpha惊恐微张的嘴巴打转喷涌,林少休趁机一把扭住他持刀的手腕,鲤鱼打滚似的迅速翻身破开阻力,坚硬的膝盖结结实实的碎掉西勒赫的下颚骨!
alpha口鼻喷薄出迤逦的血液稀释成淡淡的红雾,他蓄足了劲后起一拳狠狠闷入林少休侧颊!刀锋划破年轻alpha俊朗点面颊,毕竟是成年雄性的体魄,林少休凌起一脚猛然一蹬扯开距离,抄手甩枪,子弹在水底翻腾出道道令人胆寒的轨迹!
彼此身手不比对方差多少,招招式式冲着命门狠辣无比!
匕首瞬间划破林少休胸前的衣服!
他顺手扔了枪晃掉缺氧朦胧的视线,一手钳住西勒赫被水浸透的头发,任由他挥动匕首猛烈的铁拳朝着人面门狠砸!
“噗嗤”一声!
冰水混着刀锋刺入林少休的左腹!
他alpha紧绷的额角青筋暴跳,他狠狠憋了口气,一脚踹开西勒赫拉出一长串漫发扩散的血雾!
电光火石间,林少休单手一勾军靴弹开鞋尖穿破冰冷河水的利刃,锋利的匕首再次冲向他左胸前,近乎分毫不差,林少休迅猛扭转腰身,结实粗壮的大腿带过澎湃的激流——
赫然!
西勒赫狰狞着诡异的面孔捂住丝丝渗血的脖颈,然而根本没用,水流湍急的宛若一只吞噬他生命的恶兽,大片大片殷红在河底绽开一朵朵刺眼夺目的花,半晌后,痛苦的挣扎呜咽骤然消逝,借着即将无力坠落的冰冷尸体,林少休猛地一蹬,霎时头顶冲开水面,天光乍现!
“权执,宋继清的目标地点是天鹰湾码头!”
重叠交织的树杈缝隙嗖嗖猛闪肉眼无法捕捉到了车影,呼呼乱挂的海风止不住的疯狂灌进车厢,少顷,极速下坠的温度让人一瞬间恍惚的以为飞飙而去的迷彩吉普碾过一个从寒潭缓缓而起、线条无尽蔓延又扭曲怪谲龟背!
边序的声音夹杂滋滋扰人心烦的电流冷静的涌入权释耳朵,但alpha没时间听他细讲,他狭长的桃花眼凝成锋利的寒光穿透挡风玻璃钉入远处不断闪避的芝麻大小黑影,脚下油门一轰,一辆辆化作晃眼流光的低速车子眨眼间被甩在身后!
“警署布控随后就到,King那边已经解决掉了准备启动生科所自毁程序的西勒赫,但——”
边序低沉到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微微一颤,像是吞了口难耐的唾沫继续道:
“你听了千万别火大,宋继清留了手,生科所那边被高频信号干扰切断了所有和分遣队联络的设备,甚至包括小喻老师的芯片定位!”
“总指挥部传来急讯,前去协助的两个支队全部失去联络!Joker!十五分钟,最迟十五分钟我们必须解决掉宋继清赶往生科所,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Spade他们也等不起!”
天鹰湾。
那里有他秘密安插进轮渡里的亲信。
只要能顺利抵达,他就能带着一切前往早就搬迁了一半宋氏底蕴的N国再次雄起!
黑曜石般的头盔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斑斓,压进阴影的浅淡笑意携了抹冷涩,宋继清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倒后镜穷追不舍逐渐逼近的军绿吉普,他貌作轻松的在狂刮不止的咆哮风声里抬了抬下巴,轻轻一移,高速奔驰的机车慢慢降下速度,插入两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