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德诺随便披了件外套步履飞快的下楼,连拉链也没来得及拽上去而露出来肌肉硬实的胸膛与餍足却并未浮现出松弛的面容涌动着起疑不安。
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一楼大厅的秦知节面不改色甚至淡定的推了下金丝眼镜,他牵着手的林潜闷着一口气,藏在衣袖里的指节发狠的拧着某个alpha腰间硬邦邦的肉——
从beta延伸进衣领的修长脖颈泛红的程度来看,隔音并不好的二楼依稀传出痛并快乐的凄楚哀嚎时,怕是无良的秦知节便诓骗单纯的林潜早早坐在客厅把后半场打的火热的断断续续听了个彻底。
这股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在纳德诺出声前消失的荡然无存,林潜甜蜜的靠在秦知节肩头对光欣赏着alpha拍给他价值三个亿干净晶莹的蓝宝石戒指,谨慎余光里的纳德诺还没坐下,两人便见他脸色一沉骤然道:
“权少,我们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胆小如鼠的宋继清派了他的儿子来送死!”
“唉。”
秦知节收到了来自林潜眼底一闪即逝的斑斓亮光,他眉眼如常唇含浅笑,轻描淡写的叹了口短气,斜睨纳德诺的视线挟了抹怅然:
“Mr. Johnson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邻居这么不了解啊,我远在A国都有所听闻,这位两个多月前被宋继清接回宋家的亲生儿子,可是一年前在乌拉尔诈死让TBT救回Z国喻辞教授呢。”
纳德诺眼底果然晃过狠辣动摇。
克鲁弗莱十二岁成名的小喻教授谁人不知,要不是N国派遣政|府军暗中保护,这个行走的近乎能够改写N国历史的香饽饽,早就成为了几大家撞到头破血流也得收入囊中的至宝。
“宋继清敢让能救他命的儿子来,显然就没把灭了你一个队研究员的事儿放在心上。”
秦知节把玩茶杯,随手粗鲁的一扔发出“咚咚咚”撞击玻璃桌面刺耳响声:
“对我们来说这是个超乎预料的意外之喜,毕竟——”
秦知节浅薄的笑透着斯文败类的不怀好意:
“宋继清的家族遗传病可是人尽皆知,钳制住他儿子,那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爽快,Mr. Johnson难道不想看到他能活命的唯一把柄攥在你手上之后独属于来自宋继清的恐惧和哀求吗?”
四人在一队整顿有素的保镖带领下,缓步踏入了一栋三层破楼改造的待客厅。
废弃的老旧楼房发霉掉漆,就算被打扫的再干净,无时无刻可能会因为声音颤动而掉落的斑驳成蜘蛛网的墙皮,使得喻辞不由自主的鼻尖痒痒,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他顺手接过宋穆递来的纸巾揉了揉湿润的鼻头,不抬头不要紧,佯装毫无防备的刚对上主位翘腿靠坐的纳德诺——
或者说甚至在上位者不容忽视的矜纠收缭不容忽视的姿态下,喻辞一双浅色瞳孔须臾由一开始的冷漠无味,到略微颤动的疑似震惊,最后变成炽热灼灼的惊愕,尽数落到了被护在秦知节臂弯里貌作娇柔、媚态十足的林潜身上!
AR大本营几公里外丘陵后伪装成野营房车的指挥室,别着林潜鬓角碎发镶满透钻的铂金发卡将门外一行人风尘仆仆的面容无所保留的投进高清监控大屏。
权释深邃动容的沉黑瞳孔满满倒映着喻辞瘦成纸片的身影,他听见自己的牙齿下意识情不自禁的咬合摩擦,轻微起伏的胸腔按耐不住逐渐粗重灼烫的呼吸,全身颤栗的像是恨不得破开触手可及的屏幕,一把将不听话又没良心的喻辞狠狠搂进怀里拍上几下屁股!
边序指节抹掉眼角潮湿,他看着监控里的喻辞坐到了纳德诺对面的皮质长沙发上,看似柔软的坐垫却没因为他的重量深陷任何弧度,omega终于没忍住哽咽的声音,呢喃斥责道:
“这才多长时间就瘦成了人干!我就说肯定熬不住熬不住,连Heart和喻教授也压不下去的犟脾气简直比牛还倔!”
缜密的心思没让喻辞的失态传入心怀叵测的纳德诺眼中。
喻辞被一屋子居心不良的人用枪指着脑袋不常见,第一次在乌拉尔死了一城人,第二次在乌啼古镇的生科所伤亡惨重。
所以他潜意识的把“全身而退”这四个字当成了心底默默祈福后的奢望,尤其是看见林潜和秦知节一反常态的“站到”AR阵营,他知道他的alpha定然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犹如枯木逢春似的渐渐发热跳动。
喻辞微乎其微的红了眼角,冰封住的大脑被拆掉了卡住齿轮转动的碎石,他嗫嚅着白到无色的唇瓣,垂眸的涣散视线朦胧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手腕——
比起或许在半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即将重逢的欢喜和浓郁无比的爱恋,omega刚刚死灰复燃的心脏突然卡壳般冷了半截。
愧疚、懊恼、更多的是漫无边际伸手不见五指被漆黑如夜的紧紧包裹住的后怕,它们宛若无形又阴鸷的手毒辣的蹂|躏着喻辞几乎已经承受不住践踏的五脏六腑。
无尽漫发的恐惧突然被宋穆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打断,喻辞像只兽笼里骇然的鹿,蓦地打了个寒噤。
倒是神态自若的宋穆大咧咧长腿窝进沙发,他勾起邪笑的唇角,单臂搭在喻辞脖子上犹如对着老大哥浑身松弛的笑闹:
“Johnson先生,让您见笑了哈,我们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
alpha意味深长的眸子巡睃了圈对准他们冰冷空洞的枪口,眼底似笑非笑的凉薄出卖了他笑面虎的阴晦心。
“哈哈哈宋老弟多虑了,最近世道可不太平,不久前我养的一队研究员莫名其妙让人端了窝了,不见血不说连尸|首也不给我留。诺——”
纳德诺抬手随意一挥,示意一众真枪实弹的保镖们放下枪口:
“别见怪,咱们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想没人希望自己睡梦中被抹脖子吧。”
这是点他们呢!
喻辞凌然一笑,他到也不是给宋继清洗脱嫌疑——
毕竟那家伙全身上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用消毒水漂白粉都搓不干净。
“Johnson太敏感了点吧,你和我那便宜老爹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不平等条约的生意能维持五年之久谁也舍不得打破,说白了你们彼此在对方眼里还是有点利用价值,他会不会要你的命我掺和不了也左右不了,但至少不是现在。所以——”
喻辞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在宋穆疯狂抽搐的嘴角中没耐心的懒洋洋问:
“交易可以开始了吗?开车过来得三个小时的路程,我挺想赶在凌晨前躺到我的床上。”
“急什么宋小少爷。”
纳德诺含混不清的嘬了几口烟,青蓝色飘渺虚无的刺激烟雾呛得喻辞捂着鼻子猛咳了两下,alpha收掉眼底淡淡的鄙夷大方玩笑道:
“回不去也没关系,我们这里还缺克鲁弗莱的小喻教授一张床吗。”
喻辞捏着鼻子清冷冷的回怼:
“不好意思,我尼|古丁过敏。还有,咱们志同道合的惜命,我没在狼窝过夜的嗜好。”
依偎在秦知节臂弯的林潜不小心摔掉了手中把玩的蓝宝石,折算成钱能够堆满整个房间红花花的钞票禁不住让人一阵肉疼。
但显然视金钱如粪土的夫夫丝毫不在意几不可见的蹭伤对半砍掉独一无二的鸽子蛋大小蓝宝石一半的身价。
俯身捡起戒指的秦知节怡然自得的套进林潜左手的无名指打破了落针可闻的沉寂,他玩味的视线游移在两拨人闪烁着刀光剑影却了无遽容的脸颊上,突然眯眼笑笑,看似心平气和的对着喻辞他们戏谑:
“不是第一次交易了,你们要的那么大一批货无声无息的运过来不容易。几位舟车劳顿,天色也晚了不如先住下,等明天一早——”
“Mr. Johnson会和想要见面的人决定你们的去留!”
夹枪带棒的话挑明的意思都快冲到宋家这边脸上!
站在身后的保镖当即掏枪,但被宋穆倏地抬臂挡住!
“义父要是能来,断然不会派我们家身娇体贵的小少爷给你们脸面,话小少爷也带到了,宋先生可没生动AR的心思,但你们要是敢扣人,恐怕后果,这位我看着面生的alpha先生担待不起!”
“刷啦——!”
十多个乌泱泱的枪口对准四人脑袋!
宋穆冷笑一声,无所顾忌的抛着手上擦的锃亮的枪,轻挑的眉眼瞥着完全像是任由秦知节胡来的纳德诺,没好气的道:
“Johnson先生,交易条例您应该还没忘吧,怎么,AR什么时候易主了,连您也可笑的借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撑腰胆大包天的敢和宋先生撕破脸皮!”
“宋老弟吃过的鸿门宴还少吗?”
纳德诺打量着他们势单力薄的四个人,哗啦划清楚汉河界,倾口而出的话冷峭如霜:
“宋老板一点情面不留弄死我成十个研究员的时候,他就该料想到我不会软弱的把自己变成缩头乌龟一样继续容忍!”
“你们的大部队在八公里外的伊瑟顿小镇休整,时速飚到一百二至少也得四分钟,四分钟宋老弟——”
纳德诺双手插兜,轻蔑的叼着烟,仿佛透过这短短几分钟已经洞悉的嗅到宋穆死亡的气息:
“你打算怎么在他们到来并突破掉我固若金汤包围圈的这段时间,保住你和宋小少爷被联邦悬赏到五亿一颗金贵闪闪的人头!”
与此同时,室外。
AR老巢四面八方重要关卡口持枪守备的保镖几乎不差分毫的被利刃割开喉管,滚烫的鲜血飙溅一地黄沙。
躲开巡逻队沿着交错复杂的小道成功包围中央待客厅的先遣精英队精确部署在各自待发位置。
夜风吹扬起瞭望台上郑筱柒张扬的长发,她踢开折腰挂在木栏杆的尸体,和架起狙击枪的贺知心无声隐入暗沉汹涌的夜色。
警惕侦查的放大镜里,东西两方集结完毕只等纳德诺一声令下的武装分子已经被带领大部队的贺之年和谢驰扬分别包围控制住,郑筱柒调转角度,冷静明丽的眸子定格到灯火通明又暗流涌动的一楼室内,低声汇报道:
“Joker,这里是A组观察点,目标区域所有出入口及窗口仍处于密闭状态,无人员进出迹象。”
“可视范围内两队武装分子持枪对峙,武器型号疑似为半自动手枪和突击步枪,‘明珠’已按预案发出行动就位信号,请求确认指——”
声音戛然而止!
“不对!”
“不好!”
爬在瞭望台上锁定放哨保镖的贺知心几乎同一时间和瞳孔皱缩的郑筱柒毛发皆竖的大喊!
一具脖间飙血的尸|体骤然从旋转楼梯的间隙坠入大厅,霎时杠起的浮灰与诡异迤逦的血花激的所有人应声警戒后退!
宋屿和秦知节悄无声息的默契对视一眼,两人顷刻从对方狐疑的神色中读懂了同样不确定的诧然!
已然毙命的alpha身上捆了一大圈□□,众人惊魂未定,但下一秒,宋屿沉黑的眼珠惕厉一压——
二楼倚着栏杆满身鞭痕的猫耳alpha寸缕未着!他精致清秀的面孔狰狞幽怨的瞪着半秒前貌似察觉不对劲撒腿朝外冲的纳德诺,残破不堪的唇瓣得逞鬼魅一笑:
“去死吧纳德诺!我们今天谁都别想活!”
“滴滴——”
“滴滴——”
时间遽然拉长!
伊略微末的拇指略动的前一秒,宋屿骨颤肉惊驱动森然的第六感支棱起双腿,一把护着喻辞劈手揪住紧紧抱着林潜的秦知节衣领,刹那间踹开门板闪身狂奔勃然大喊道:
“跑!想活命的都TM快跑!!!”
“轰!!!”
冲天的火光迸亮了半边蒙黑的天!
老旧失修的遗弃危房根本承受不住高爆冲击,刺亮红光骤然喷薄,瓦片砖墙瞬间化为齑粉!翻滚滔天的黑烟夹杂着巨兽撕咬般倾颓崩落的房屋碎片如雨密集的砸入地面!
天旋地转的喻辞耳朵猝然失聪,漫长又了无边际的嗡鸣茫音里,热浪灼烫着皮肤针扎似的刺疼和被人扑倒压入身下的窒息闷重钻心剜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