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来仪冷眼烧掉报告单,拧着喻辞的耳朵毫不留情的将吃痛万分的omega往上提:
“喻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叛逆呢啊?!你是不是让医闹的老头老太太一棍子敲基底节上了啊?!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想活活气死我和你父亲是吧!”
“师姐!轻点!轻点!师姐别拧!师姐我疼!”
喻辞呲牙咧嘴的佯装痛不堪忍,果然喊的狠下心来打算好好收拾一番他的万来仪当即松了手紧,火冒三丈的朝着omega的屁股不轻不重踢了好几下。
两位长辈也没想问谁的,少顷他们对焦不安的视线,喻谧理智客观的做出了残忍的决定:
“这孩子不能留!”
喻辞瞬间收了玩闹,他知道现下的情况不合适,所有的于心不忍也不过是发自孕期体内波澜不定的信息素作用的原因。
他收了收发麻僵硬的指节,本能垂眸摸了摸几乎要孕显的小腹,浮上眉头的欣悦与展缓刹那间又被压抑涌动的叵测不安替代,喻辞心底万般不舍,但充满危机的环境使得恐惧刺激着择优孕育的本能又将发码加到了天平“放弃”的一端。
良久之后,omega咬着嘴唇抬头,他很少在抉择上踌躇,第一次让向来认为喻辞果敢决绝的喻谧和万来仪从他嘴里听到了“再想想”三个字。
“新星!”
这么多年直到喻辞身份彻底被揭穿,喻谧才发现叫了多年绕口的“小辞”依然比不过恩师给他起的名字。
“父亲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明白你向来张弛有度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有喜欢的人我很高兴,我也相信我的老师、你的爸爸更不会阻拦他所疼爱的孩子追求自己的幸福。新星,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但眼下…他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喻教授说的不错。”
说到底,万来仪摸着自己快要七个月大的肚子不忍心劝别人放弃他们至亲血缘的孩子,她沉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安抚的蹭着喻辞的头分析道:
“在宋继清的地盘上你避免不了要进实验室,也逃不掉所有未知的危险。再者,如果显怀了,我是说万一,宋继清发现了你有孩子,他虽然不会杀死他,但阿辞,如果这个孩子在他的凝视和期盼中出生,你恐怕这辈子都得任他控制了!”
“我知道…!”
喻辞哽咽的声音染上一抹酸涩。
宋继清的掌控中,他想要无声无息的诞下一个小孩比登天还难!
倘若TBT不能再仅剩的七个月内救出他,这个和喻辞和权释血脉相连的孩子势必要成为他们的软肋和负担!
“我…我…!”
喻辞怯声怯气根本狠不下心说不要小家伙的话,他漫发的思绪飘散到几周之后,他可能会第一次感受到宝宝的胎动,再然后,长出手脚的小宝贝会在自己肚子里张牙舞爪的撒泼打滚。
七个月的时间很长,但有了期待就不会煎熬,或许再过两百多天,一个浑身流动着权释和喻辞血脉的小家伙会呱呱坠地,一年后蹒跚学步的小宝贝会奶声奶气的喊着他们父亲和爸爸……
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见过太多omega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无论是林潜常淼还是叶念,哪怕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他们对肚子里的孩子出于本能的保护和执着,喻辞也曾在两人清澈的瞳眸中看到过他们对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发自肺腑的疼惜和怜爱。
真正贴上新身份新标签的喻辞,一边恐惧自己未能涉足又像是无底黑洞的领域,但一边隐藏住砰砰跳动的心脏脉搏,向来引以为傲的清醒压抑不住即将和爱人共同孕育一个生命的甜蜜和喜悦。
他感受到出于保护孩子的信息素像伊甸园诱惑夏娃偷食禁|果的毒蛇一样罪恶,波浪澎湃的信息素试图控制他的理智侵蚀喻辞明晰的大脑,无法提供最优孕育环境的现实和叵测不明的诡谲危险又逐渐攀占上风,两方势力在喻辞脆弱不堪的身体里厮杀拼斗。
喻辞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红着眼圈谨小慎微的巡睃喻谧和万来仪的脸色,他抱着肚子吸了几下堵塞到快要窒息的鼻子,指甲掐进掌心几近渗出了血,终于又重申不久前一模一样不知所措的决定:
“我想…再考虑考虑!”
“阿辞!”
厉声的万来仪突然被喻谧拽住,从小带大喻辞的他已然知道了答案——
看似果断不羁的喻辞在早熟和双重压抑之下,内心封闭的真实自己敏感脆弱,内敛固执。
他很少出现权衡不定犹豫不决,所以也就表示,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算了来仪,由他去吧!”
喻谧紧拧的眉心在一声无奈的长叹中松缓,认命般的对着万来仪摇摇头。
云卷暮色,星月浮霁。
昏暗暧昧的暖金色朦胧的薄光缭绕的人温情蜜意又风流低迷,巴洛克风的暗金色窗帘虚掩住的落地窗外,古堡开的正盛的血色玫瑰枝繁花茂的缠绕了一整圈古朴华贵的外墙。
埋入远山中的一颗雍容肃穆的辉煌王冠映衬的天际之外一片灯红酒绿和轻摇慢舞的霓虹灯不过尔尔。
一身黑色制服的边序一晃眼融入觥筹交错的华丽人群中央,银色的托盘重新换了一批倾入高脚杯的香槟酒,等到余光瞟见一个身材高大比例修长的年轻alpha搂着伴侣碰杯品酒,边序抚了抚耳畔零碎的发,借机点了两下隐形耳麦颔首低声说:
“林水水,知道你为难但可不可以表现的小鸟依人害羞一点,还有秦知节,你那蜷在林潜腰上的绅士手能不能放下!该你搂紧点你又装腔作势给谁看!别说晃悠到目标区域,你俩现在没有半点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模样可能连外场都混不下去!”
不苟言笑的边序骂起人来不是盖的。
几步之遥缩在秦知节怀里的beta尴尬的啄了口香槟,即便很刻意的忽视掉比起搂更像是作保护状横在腰后的大掌和小臂,长时间没和alpha亲密接触过的林潜敏感的本能瑟缩,但一身挺括西装精致到连头发丝都泛着矜贵的秦知节没给他机会。
alpha垂头,任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爱恋的亲吻怀里的伴侣——
秦知节没那么大胆,他只是轻轻在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林潜鬓角小心翼翼蹭了蹭,小声的贴着beta略红的耳尖压着低沉的嗓音道:
“水水,委屈一下。”
这句话不出所料收进了公共频道里,边序拔脚朝着反方向挤入人群,不屑的对着八点钟方向特意请了专业妆造师打理的宛若孔雀开屏一般的秦知节翻了个白眼,鄙夷的嘟囔道:
“小心思玩的再6我们潜宝也不可能吃回头草!”
古堡酒店沧海一粟的房间内,电脑高清液屏划出边序的身影后,守在监控前的权释目光紧紧锁着看似不胜酒力晕乎着脑袋埋进林潜脖颈的秦知节,沉着的声音盖过滋滋电流穿入两人耳里:
“坦伦和纳德诺已经动身前往拍卖场了,大概八分钟左右抵达,记住,沿着柱子上方刻有天使雕像的廊道走,只有两个alpha服务生守着的会厅就是。”
林潜貌作搀扶不省人事的秦知节,踉跄脚步很快轻咳了两下嗓子,他眼尾轻描淡写的落在四通八达但仅有三点钟方向零星几个AAOO前往的刻有特意标志的走廊——
有黯淡的浅光作为掩饰,不注意的话,当真还发现不了淹没进墨色之中面露恬静、纯洁澄澈的天使雕像。
总统套房门口壮硕冷漠的服务生机械似的拉住把手。
头发花白的坦伦殷切的敦笑着,他侧身做了个请,抬眼便瞧见挺着胸膛整理西装的纳德诺凶悍无比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坦伦迈着碎布恂恂的追在这个和维拉瑞亚王座只差一步之遥的alpha,阿谀的白胖圆脸衬得整个被燕尾服包裹住的身材格外臃肿又有种营养过剩的滑稽:
“Mr. Johnson,今儿压轴的宝贝,可是昨天刚到我手上已经确定了是从Z国千年古|墓里起出来的镶玉金麒麟!我就知道您肯定感兴趣,特意替您留了二楼视野极佳的包间!”
纳德诺冷淡的鹰鹫双眼终于浮现了两丝兴味盎然,他还算客套的搭上坦伦的肩头,两指夹过下属早就点好的幽幽冒火的眼,长吸一口后,不明所以道:
“最近联邦的TBT配合警署那帮狗崽子搞出来不少不安分的事,情实在惹得我心情不太美妙,看来还是你的胆子大,敢在风口浪尖上蹦哒。”
伊略袭击IRO的事坦伦也听说了,就算死了他比较也是纳德诺一手带大的兄弟,道上混的多少都知道祸从口出,但为了赚钱,坦伦额角崩的鼓起,憨憨一笑觍着脸附和道:
“您说这话…生意人嘛,刀山火海走上一遭都算得上小事!不过您大可放心安全问题,我别的不敢保证,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还从来没出过岔子!”
“哈哈哈哈哈!”
纳德诺突然捧着肚子爽朗大笑,两人带着保镖拐了个弯,还没聚焦视线,耳边倏地传来暴怒的争吵!
“先生,这里是特权用户才能使用的场所,还请您尽快离开!”
“我凭什么不能进!我!老子我他妈也是花了钱进来的!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小子!老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满身酒气的alpha半搭在小情儿身上,脚步趔趄的推搡着拍卖场外驻守的保镖,金丝眼镜下的面颊狠劣阴鸷,他一抬袖子露出挂在西装马甲上的金链怀表——
坦伦眯成一条缝的肉实眼睛当即大了一倍,他颤颤巍巍飞速的甩出单片眼镜,近乎痴迷的前倾身子,旁若无人的锁住那块身价不菲,换成黄金甚至可以严严实实堆满整个城堡的古董怀表!
“先生!”
不耐烦的保镖游离在暴怒的边缘,他一把甩开秦知节指指点点的手,最后一次警告道:
“按照规定,持有贵宾卡的特权用户才能入内!您不符合要求!请您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呦呵!”
秦知节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颤悠悠的晃着酒精麻|痹的身子,修长的指尖轻挑的勾弄怀里颇有姿色的beta暴露在空气中白皙漂亮的脸蛋和线条紧致的脖颈。
他瞬间轻蔑的哈哈大笑,挑衅的目光游移在两个面色凶狠的保镖脸上,当即两指顺着林潜胸口向下,从beta低V的衣领里夹出一张熠熠生光的金卡,狠狠甩到骂的最凶的保镖脸上!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谁敢他妈动我一根手指头,明天别怪这个破地方让铲车拆成平地!”
看戏的纳德诺视线落在泛着金光的卡上瞳孔霎时一动!
全球资产前十顶级配置的金卡?!
坦伦同样吓了一大跳,他浑身敦实的肉颤了颤,略微有点不知所措卡顿住脑子,心下盘算着如何在这间小庙迎接金光闪闪普渡众生的现世大佛!
坦伦精明如鼠的黑白眼球咕噜噜转了两圈,他和纳德诺交换了个视线,在保镖快要掏枪时颠着一身肥肉,一边掏出前襟的手帕擦汗,一边赔笑道:
“哎呀!这位先生!误会都是误会!”
坦伦弯下身子捡拾金卡的蠢笨模样像头大笨熊,爬在秦知节胸前的林潜掩唇一笑,瞧着某人确定真伪的模样,回忆边序的伪装教学课,夹着嗓子扭动盈盈一握的腰肢揶揄道:
“老板不如找个POS机随便刷个数字验证一下呗,我们家宝贝有洁癖,您这么摸来摸去的,他万一要是真不高兴了,一句话闹下去说要把您这拆了盖猪圈,谁可都拦不住呢。”
林潜莹白的手轻飘飘的夺走金卡,傲娇的模样和那声“宝贝”唬没唬住对方不说,先像个重磅炸弹似的闷开秦知节飘着热气的脑袋,alpha不禁亲了他一口,色令智昏道:
“看在你们逗笑我老婆的份上老子今天不计较,不过他——”
秦知节锋利的视线射向面色发虚的保镖,冷硬桀骜的说:
“坏了我来玩的兴致,还想不想要生意,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