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当家的很明显年纪与排位不符,二当家左丘英很明显年纪最大,其次是三当家左丘巩,再是左丘苓,最后才是左丘礼。
“左丘家按实力讲话,几位当家的与家主是同辈,与左丘云年纪一般大的左丘苓因神力差了他一截,所以没能成为家主,但在诸位当家里面排行第一。”
后月终于喝完她那碗捧了老半天的解酒汤,又闻了闻眼前的酒壶,继续道,“其实按理来说还得有个五当家,就四当家旁边那个小娃娃,是他的亲妹妹,只不过神力太弱,又与每个当家房中的小辈年纪差不了多少,便也算进下一代里头了。”
承晚看了一眼殿内的座位安排,发现每位当家的基本都带着家眷,但神奇的是,每一位当家的都只有一个孩子,而四当家未成家身边却带着个妹妹,难免让人以为那他的小孩。
“左丘家因要守护神树,所以族人出生时都会传承父母的神力,神力会传承延续,但代价是子嗣稀少,族中基本只会有九人拥有全盛神力,如今你所见到的属于左丘家血脉的有十三人,家主一位,当家的四位,小辈四位,等家主与上面四位长老逐渐衰老死去,神力会彻底注入几位小辈身上,进行新一轮的职位更替。”
“那这么说的话,每个当家的只可以诞下一个小孩?那要是孩子不幸夭折了呢?”
后月点头,知道他想问的另一个问题:“是只能诞下一个小孩,所以为保血脉延续,左丘家人基本身体都十分康健,不会有早逝的情况发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按理说不会有这个所谓的五当家。”
承晚看向坐在哥哥旁边乖巧吃着点心的小女孩,问道:“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特别吗?”
后月摇头:“相反,她的神力十分微弱。”说着,后月丢给承晚一颗果子,“目前来看,四当家跟家主都还未有子嗣,或许是这两人可能会出现什么偏差,所以多诞下了一个孩子来做神力的延续,这在以往也是有先例的。”
承晚接过果子,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但未想入口过于酸涩,一时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后月看他这副模样,乐不可支:“吃了啊,不然你今晚估计要吐到天亮了。”
承晚怏怏地应了,十分艰难地啃起那个果子。
“月探使,您今日在左丘家考察了一天,不知对目前神树的情况,有什么看法?”左丘苓见那剑拔弩张的局面趋于平静,这才在上头长老的示意下对后月发问。
后月端坐着,脸上还残存着适才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我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目前来看,感觉实施起来有点难度。”
左丘苓疑惑:“为何?”
左丘云也看向后月,不知她意欲何为。
“左丘家目前的小辈中,并没有神力强大之人,这叫我有些踌躇。”
左丘云身后又有一老者突然开口,这老者面目慈祥,说话也慢悠悠的:“不知是怎样的法子?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来尝试,或许不用愁没有神力强大的小辈。”
后月礼貌笑道:“这又从何说起?”
那老者哎呀呀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语气隐含喜悦:“我们家主还未成家呢,若是真需要强大的小辈,便让我们家主早些成婚生子,便有希望了不是吗?”
底下众人纷纷低笑起来,承晚双眼一转,隐隐觉得有抓到希望的苗头。
左丘云面色有些难看,冷着声音回了一句:“二长老,可不是只有家主诞下的子嗣才会是神力最强大的。”
“但你是前任家主的子嗣,所以还是有这个可能的不是吗?”二长老有些兴奋,左丘家主一直不肯成婚,如今有个正当的由头催他成亲,可不能叫他放过。
左丘云不愿回答,只转向去看后月:“究竟是什么法子,为什么会与小辈有关?”
后月淡淡回道:“不是与小辈有关,是与你整个左丘家有关,特别是,各位当家的。”
几位当家的纷纷脸色微变,隐约嗅到了几分危险,只见左丘苓微微倾身盯着后月,开口:“愿闻其详。”
后月笑了笑,淡然起身,缓缓走到殿内中央,笙箫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使得后月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不断回荡着,一时叫人觉得刺耳至极。
“我想为左丘家的各位定个新规定。”
左丘云手指轻敲桌面:“什么规定?”
“除了四位长老,其他的左丘族人每三个月都要凑齐一定数量的羽灵草献予神树做养料,家主与几位当家的若做不到的话,便用你们左丘家的洗髓鞭抽上几鞭,另造出能做到的左丘族人。”
“至于还未成年的几个小辈,若集不齐,便去长老们那里领罚,当然,怎么惩罚便是长老们自己做决定了。”
此话一出全场大惊,都被这话吓得不轻,看向后月的眼神皆是警惕与敌视,洗髓鞭于左丘家来说意义非凡,岂能随意使用,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外人提出这等荒缪规定的情况下!
“你算什么东西,洗髓鞭是你说用就用的吗?真当自己是神使了不成!”左丘英蓦然将酒杯砸碎,猛地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就朝后月走去。
承晚也当即起身去拦她,然而左丘英步伐大速度快,还未等承晚靠近她,她就已经逼近后月。
承晚心下着急,却不想左丘英在离后月五步远时被猛然弹开,狠狠摔在地上,神力激荡,在屋中荡起层层光圈,震得满屋子的东西都晃动了起来。
未几碗盘落地摔碎,众人满是惊愕,久久回不了神。
承晚呆愣了片刻,随即试探着走近后月,见后月未有阻拦的意思,便走到她身侧,握住身后背着的长剑。
“不知现在我说的话,可能作数?”
后月平静地看了眼倒在地上依旧怔然的左丘英,语气淡漠地叫人发寒。
在场的左丘族人便是再如何不满,见此情况,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早先听闻后月负神力而来,他们还没有多当回事,毕竟这左丘家谁人没有神力在身?但如今一看才知晓,后月身上的神力甚至远在左丘云之上,难怪左丘云对她如此客气!
“月探使,大姐过于冲动,还望您海涵,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左丘苓心知后月不好招惹,连忙出来打圆场,她语气诚惶诚恐,眼里却掠过几分算计,看着后月试探性开口,“但是洗髓鞭确实不好随意使用,您定的这个规矩于我们而言,也有些过于苛刻……”
“是,是啊……月探使,您看,咱们能不能换个法子……”左丘巩也忙开口,适才的嚣张跋扈全然消失不见,只剩几分心悸与慌乱。
“苛刻么?”后月环视了一圈,随即将视线落在龟缩成一团的左丘礼身上,“不若四当家来告诉一下我的友人承晚,这洗髓鞭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承晚莫名被点了,见后月并没有看他,便转去看左丘礼,只见左丘礼被后月“钦点”了之后整个人便十分慌张,左右环顾想要找人支援,见没人理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知道。”忽然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后月垂眸看向那只从左丘礼身后伸出来的手,点点头:“好啊,那你说说看。”
一个小女孩从左丘礼身后探出,她有些怕后月,所以只伸出了个脑袋,双手还紧紧抓着自家哥哥的胳膊,小心翼翼道:“家主说过,洗髓鞭是用来抽走我们身上神力的神器,也是天神给予我们另一种选择的机会。”
“倘若想成为普通人,可以用洗髓鞭将神力抽出,由家主把神力塑造出一副人的躯壳,再让被抽走神力的那人抽出一碗心头血注入这副躯壳,这样就能重新凝出一个代替原本那个人的新左丘族人,而原本那人将失去左丘家的庇护,不再与左丘家有关,从此生死自负。”
那小姑娘说完,还想了好一会,再连忙补充道,“哦对了,如果中途后悔了,可以将神力重新融回自身,但要是已然全部抽出,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后月满意地收回眼,看向高台的左丘云:“那么左丘家主,您觉得我这规定苛刻吗?我既不要任何人的性命,也没让左丘家有半分损失,只是叫你们在其位谋其政,若做不到便退位,这难道对左丘家来说做不到吗?”
左丘云也有些发愣,理智上告诉自己,这大概是后月为了帮自己内查左丘家做的计谋,但情感上又明白这个法子一旦实施,他必然会损失一些亲人,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左丘云沉默许久,整个屋内也安静得出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承晚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左丘云终于起身,认真答道:“我可以接受这个规定。”
“家主!”
“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