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队友们全不服管教！ 第5章 第 5 章

药神山那样的地方，和人心一样可怕，让她心生畏惧，也毫无挣扎的余地。

甘草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回得来，她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原本以为孙老头会一直躲下去，直到她离开，谁知这天一大早他就在厨房忙活了，做了一大桌子菜为她践行。

孙老头是个老当益壮的老头，身板比许多三四十岁的青壮还要硬朗结实，可甘草下楼时看到他，竟然发现他头上生出许多白头发，这让一直以为孙老头会陪伴她很的久甘草十分难以接受。

孙老头老了，不能再为她遮风挡雨了。想到这里，甘草原本想要宣泄的骂声就咽了回去，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爸”。

这一声千转百回，可孙老头却跟没事人一样招呼她吃饭。

原来心潮涌动，内心脆弱的只有她！孙老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铁石心肠了！

所有的伤感化为悲愤，心情却已经受了影响。

沉默寡言，气氛压抑的早饭吃完，甘草要出发了。

和他们一起吃早饭的小李哥要送她去滇云，甘草拒绝了，可小李哥说他去滇云有事，只是顺路送她去而已。孙老头也帮腔，甘草就以为孙老头已经和榆安安等人打好招呼不让小李哥知道她去滇云具体干什么，没再拒绝，同意了。

小李哥是她发小，和哥哥一样的人。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后来孙家种植药材和下海经营药材生意，小李哥就一直任劳任怨地跟着她家做生意，一直到前两年，他自己弄了一个运输队，算是有了自己的产业，不过平常他还是管着一部分孙家的药材生意。算是两头跑吧。

小李哥长相帅气中透着一点邪气，一双瑞凤眼不大不小却略显狭长，看人时放佛带着钩子，眼神又温柔又醇厚。是个相不由心生比较极端的人。

从小到大，小李哥就靠着这幅长相给她挡了许多桃花，可惜她都十九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跟着小李哥上了外面小李哥新换的越野车，小李哥和管家林伯去屋内继续拿东西，将空间让给了他们父女俩。甘草没心情体验小李哥这辆看起来十分酷的车，凑到副驾驶座的窗前和孙老头说话。

没有外人在，父女俩说话就没有了顾及。

方才孙老头还在桌上表现的若无其事，面对管家林伯的疑问也能面不改色撒谎，现在神色中终于流露出明显的担忧。当然这份担忧在甘草眼里很明显，但要是在外人眼里就很浅，因为藏在他精明的眼神里，让人不敢多直视。

甘草对他太了解了，些许异样就能很快发现。

孙老头很慈祥地叮嘱了她许多事情，絮絮叨叨的都是车轱辘话。可见他也是不安的，忧心的，可他却始终没有松口让她别去，就在家里好好的。

孙老头想让她去，态度很坚决。这是甘草这几天来感受到的。

可是为什么呢？甘草想不通，这几天她仔细想过，虽然榆安安拿她家生意威胁他们，还搞了一个什么三年采购合同利诱。但孙家也不是吃素的，就这么被威胁了，把女儿都送去送死？

这不是孙老头的风格。如果是以前，有人敢让她把生命去冒险，孙老头肯定一巴掌怕死那人。但现在…他却主动将她送上了“找死”的路上。

这是甘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在孙老头叮嘱了一大堆“不要相信旁人，只能相信自己”、“万事小心，注意安全”、“不要相信榆安安和榆家人，队伍里的人都要小心警惕，千万不能被人骗了”、“你要相信自己能走出来，一定能活着出来”这样的让人似懂非懂的话之后，甘草直奔主题，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第一，榆家要找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二，榆安安说需要我帮忙，究竟需要我帮什么忙？我连雪山都没去过，带我去不是拖后腿吗？”

“第三，你为什么非要我去？我不信你是为了孙家的生意，那三年的采购合同。”

“最后一点，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爸？我爸妈又是谁？”

甘草的身世之迷不是什么秘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母不详，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她是在一岁左右被孙老头抱回村里的。因此村里猜测什么的都有。

以前甘草可以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世，但既然这次她前路不明，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活着回来，干脆一次性问个明白。

听她问的都是重要的事情，孙老头垂下了眼皮，拿那双粗糙黝黑的老手摩挲着他那杆跟了他许多年的烟杆。

孙老头戒烟好几年了，但在他忧心的时候还是会拿出来摸一摸，好似这样就能让他平静下来。

孙老头许久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道：“棒槌，老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你先去滇云药神山寻药，等回来，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许都有答案了。”

“我现在不信你了！”

她身世和去药神山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非要她去药神山才能知道一切答案？

甘草怀疑孙老头故作玄虚！

只是想让她乖乖去药神山寻药才这么说的，其实根本没想过告诉她身世真相。

她早就怀疑自己来历有问题，不然孙老头没理由不告诉她真相。现在他不告诉她身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榆家找药有关的信息呢？

既然早晚会让她知道，为什么不肯早点说明白点，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孙老头被噎住，好在小李哥提着一袋洗好的水果出来拯救了他，时间快来不及了，他们还要和榆安安会合，去邻省坐飞机到滇云，然后再转车到药神山所在的德新小镇。

孙老头连忙让小李哥开车出发。

甘草本想问清楚，可孙老头不给她机会再问，甘草毫无办法，只能无奈且带着遗憾和忐忑的心情告别了孙老头和林伯。林伯叮嘱她到了滇云避着点朱家，别被人掳去当媳妇了，再次加重了甘草的愁绪。

朱家和她有婚约，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她想逃也是逃不了的。而且朱家是滇云药材界的老大，孙家过去也得依靠人家讨饭吃。

她哪里敢和人家对抗。

一事未平又添一事，甘草更加如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又忧心忡忡了。

告别孙老头后，车子上了朝阳大道，一排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引入眼帘。

可惜甘草不信神佛，只相信科学，是个唯物主义者，否则还能和这传说中能保佑人长寿平安的香樟树祈求平安归来。

“甘草，你没事吧？”听她半天没说话，开车的小李哥忍不住唤她。

甘草回过神，就撞入了后视镜里一双含笑张扬的丹凤眼。

“哈哈！发呆了半天，终于发现小爷了！”

后视镜里那个对着她夸张的大笑，顶着一张怎么看怎么年少青春娃娃脸，还留了一头相当文艺风范的长发熟悉青年不是她的另一个发小粽子又是谁。

甘草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

粽子是个小李哥一样，跟她一块长大的像哥哥一样的朋友。

不过相较于从小沉稳早熟的小李哥，粽子的性格更加乖张不羁，如今他长大了，脾性也没改变多少。

几天前，甘草曾打电话给粽子请他帮忙准备一些进雪山的装备，谎称是给朋友准备的，同时邀请他回湖湘聚一聚。

可粽子说自己有事，死活回不来。那时候甘草还大骂他没良心没口福呢，请他吃饭都回不来。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甘草想着他可能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来送她的，惊喜得不行。但同时也因为看到他这个最好的玩伴，不得不去药神山的恐惧和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

“粽…粽子，”她哽咽道，“我…我爸，把我卖给榆家了。我要去跟榆安安寻药，去药…”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甘草忽然发现粽子那张显年少的娃娃脸左侧有两条睡痕，忽然意识到粽子可能一直躲在车后座睡觉，所以没被她及时发现，这也就意味着她和孙老头的对话粽子都听到了呀！

“粽…粽子，你…你都知道了？”

见她抽抽嗒嗒，粽子不仅不在意，还笑嘻嘻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别担心，小爷是来带你跑的。”

跑？甘草重新用手指梳好马尾，水晶发圈绑好，“我要跑去哪儿啊？”

她没决定跑啊，虽然想过，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要是她一走了之，榆家真对付孙家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家破产，那些跟随孙家的伙计还没过两年安稳日子呢。

她不能对不起那些人。

粽子却说让她跑去国外，他这次来就是带她跑的。

他没说自己怎么提前知道的她要去滇云药神山寻药。只告诉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他在香樟公园安排了周密部署，有替身，有打掩护的车，有带她出省出国的人，他到时候会在出国以前和她会合。

甘草英语说得很流利，不用担心她语言不通。她有自己的银行卡，路上可以取钱，粽子还给了她一些外币。准备的极为充分。

甘草很感动粽子为她做得这些，只是有些奇怪小李哥怎么没拦着他做这些。小李哥和孙老头是穿一条裤子的，不可能背叛孙老头。

“你不用看他，”粽子就跟她肚子里蛔虫似的，见她瞄向小李哥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小爷都没告诉他小爷准备的这些，他不知道你要跑。”

说着粽子又威胁小李哥：“你要是敢拦着，我们就绝交。棒槌这娇气包的样子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等她出事了，你后悔都晚了。”

小李哥确实不知道粽子安排的这些，只是略纠结得看了他们两眼，沉默下来，算是默许了。粽子更是得意地看向甘草，让她快点准备好跑路。

甘草：“你们都知道我要去药神山寻药？”

粽子：“稀奇，你以为你能瞒过谁？”

甘草纠结，她确实有点心动，可想着孙家的人和事，她又狠不下心。

算了，还是去吧，万一以后孙家太艰难，她又后悔了怎么办？

孙老头年纪大了，刚刚他沧桑的身影让甘草心头很不是滋味，她总不能一直躲在老父亲的羽翼下什么都不管。

可这个想法甘草不敢实话实说，她太了解粽子的脾气了，无法无天，不把其他人和事放在眼里，她要是不肯跟他走，他肯定会暴跳如雷骂她脑子被门挤了，竟然不要命了。

为了避免粽子发火把自己气死，甘草就小心翼翼道：“粽子，我暂时走不了。”

在粽子开骂以前，甘草连忙继续说道：“我家大黄二黄在后面跟着，孙老头安排了前后的车子送我们，你别看四周没什么人，但都在前后跟着呢，要是我走了，他们会立马发现的。”

有狗在后面跟着，除非她用药盖去自己身上的气味，否则不可能瞒过她家那两条嗅觉灵敏又最熟悉她的狗。

粽子知道她嗅觉和狗一样灵敏，她说狗在后面就一点在后面。粽子脸色难看起来，这是他没想到的，他只想到了瞒过人的眼睛，没想到还有狗跟着。

孙老头可真是周密。

“他奶奶的，孙老头这个狗精的，难怪他一大早起来炖人参鸡汤，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她家大黄二黄最喜欢人参鸡汤，现在甘草身上都是这味，更不容易逃走了。粽子骂骂咧咧半天，认命了，跟他的兄弟们打了个电话，让那些人手都撤了。

等他做完这些，甘草才有空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去滇云药神山的，榆安安不是说保密吗，怎么感觉现在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粽子停顿了两秒才说：“小爷比你还早知道这事，榆安安先找了小爷，之后才找了你，不过小爷是在你打电话给小爷要装备是才猜到你也要去药神山，所以就想先把你送走再说。”

说到这里，粽子忧伤地看着她，“就你这柔弱身躯，去药神山那不是送死么？不过别担心，小爷会护着你的，谁也别想伤了你。”

甘草却没心思想这些，她的全副心神都在粽子说的他也是队伍里的一员这件事上。

大约六年前，在全国有名的济和中医研究所当采购经理的粽子母亲因为种种原因背刺了原本在济和中医研究所当所长的榆安安父亲魏莫亭，不仅联合当时的副所长将其拉下马，还送进了监狱，前两年刚放出来。

从那以后粽子爸妈就和榆安安父母彻底结仇了，这些年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粽子怎么敢跟榆家队伍进山的！

“是不是因为我？”甘草伤心地问。

是不是因为她连累了粽子，那他拖下水了？

车子已经开过粽子说的做了部署的香樟公园，她就是反悔也跑不了了。

甘草开始后悔，后悔刚才犹豫没有选择跟粽子跑。至少…要把粽子摘出去啊。

粽子见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吊儿郎当地将后座的一包纸丢给她。

“少自作多情了，小爷是为了榆安安说的神药。”

“神药？”粽子还知道这个？榆安安不是说保密，什么都不肯跟她说嘛？合着只是瞒着她啊？

粽子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跟着榆家人走，真是脑子被门挤走了智商。”

甘草：“…说！”

“哎！”

粽子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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