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的渣攻 第18章 018

宋遇浅笑摇头，松弛僵硬的脖颈，随后起身。

来都来了，躲躲藏藏的没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擂鼓一般的动静骤歇，取而代之的是大喊大叫：“宋遇，宋遇，你没事吧？在不在啊？”

声音很耳熟……

并不是严绪。

在客厅中间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两大步蹦到门后，手忙脚乱的开锁：“在在在，我在！”

隔壁老夫妇先一步探出脑袋，见宋遇出来，大爷在自家门口喊：“小宋啊，要帮忙吗？”

好家伙，刚才那动静大的像寻仇，打量来人的眼神就多了一层警惕。

宋遇过去解释，目送热心邻居进屋关门，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极为不好意思：“在阳台睡着了……可是你怎么不打电话？”

他现在用的手机卡是周奇的，只有周奇和俞壬辰知道号码。

俞壬辰抹了把脸：“你手机关机了自己不知道？”

“……是吗？”

到阳台，果然发现手机孤零零缩在躺椅旁，一条细长的裂痕弯弯曲曲扭出去老长，像横亘河流两岸的大山。

宋遇心疼的眉头直跳，手机是过来后新买的，还没焐热就快粉身碎骨，糟心。

俞壬辰探头，只一眼就明白过来，哭笑不得，怦怦乱蹦的心总算落到实处：“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

“……”宋遇小心翼翼摆弄手机，除了屏幕裂的惨烈，不耽搁正常使用，多少给了点心理安慰，“怎么忽然过来了？”

“到S市谈个合同，顺便来看看你。”俞壬辰当然不会告诉他合同才是“顺带”的，“瞧你这样也没吃饭吧，一起？”

俞壬辰的临时出场将宋遇从满脑门官司中拯救出来，盖顶的乌云若有似无的散开，绕脑门一圈的紧箍咒骤然松弛，啪的落了地。

中午从邻居家逃脱后到现在足足七个多小时，宋遇粒米未进，不提起还好，一说吃饭，辘辘饥肠立马发出抗议。

“咕……”很有些荡气回肠的气势。

宋遇嘴角抽了抽：“带你吃好吃的。”

已是初夏，漾来的风中带上一点热，暖暖的干燥不令人烦闷，反而有股舒润感，这个天气坐在户外吃点烧烤是莫大的享受。

顾客很多，但老板指挥得当，每隔两三分钟端出一盘烤品，刷刷刷的，片刻之间铺满桌面，两指宽的羊肉串滋滋冒油，热气夹着孜然、辣椒和不明品种香料的复合型气味袅袅飘起，勾的嗷嗷待哺的饿鬼们恨不得化身饕餮，将所有美味一口鲸吞。

俞壬辰本来并不太饿，此时也忍不住，抓起签子就吃。

三个大肉串、两串烤鸡翅下肚，俞壬辰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当即皱起眉看对面慢悠悠咬馒头片的人：“怎么还是吃这么少？”

“中午吃多了，不用管我，你多吃点。”

认识这么久，俞壬辰心中始终有个小的疑惑。

宋遇好像总是吃的很少，他跟自己身高相仿，却足足瘦一圈，以往每次一起用餐，宋遇都是吃的最少的那个。

就如眼下，仿佛在品尝绝世佳肴，错过不会再有，半天也没啃完一串馒头片。

可除了脸色稍白，看不出哪里不好。

俞壬辰把已弹到舌尖的问句咽了回去，拿烤串的动作滞在空中，迟疑了一下，重新抓过一串放到宋遇面前。

这时，宋遇手边“嗡嗡”起来，显示有来电。

这个电话宋遇有印象，赶忙划开接听。

“小宋啊，你不在家吗？”对门大爷急的哼哧哼哧直喘，“球球跳你屋子里了，我怕它在你那随地大小便。”

大爷有次到公园下棋，发现草丛里卧着只猫崽子，又小又可怜，就捡回去养了。

如今楚楚可怜的崽子重达十三斤，时常昂着仅剩两寸的脖子睥睨宋遇这新来的邻居，十分高傲，但宋遇伸手过去，它也不逃开，舒服的趴着，边鄙视的瞧人边任由抚摸。

老房子格局奇特，两户阳台相互依靠，对于恨不得上屋顶的球球来说，足足一周时间才第一次利用这个优势锻炼跳跃能力，已经是很能忍了。

光是想象，宋遇就忍不住笑：“我很快回来，您别急，小事。”

烤品最终还是剩了不少，宋遇觉得惭愧，让老板打包，拎回去当夜宵。

不时有顾客到来，也有人离开，只有热闹的烟火气迟迟不散，宋遇甚至看到一条马路之隔的高中大门里不时张望过来的渴望眼神。

租的房子小，床只有一米五，没法招待人，俞壬辰也说已经订好酒店，他就没提这茬：“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这么熟了，无需客套。

拎着残羹剩菜晃晃悠悠往出租屋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始终遥遥相望的目送他。

对投出这种凝视的人来说，这种忽视带来的情绪极其矛盾。

他既希望前面的人发现他的专注，又希望这种一厢情愿只限自己一人知晓、珍藏，没有确定对方有相似的心意之前，他不敢贸然出手，纠结的、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那份情愫。

赶回家时隔壁大爷正趴着自家阳台对球球隔空喊话，宋遇赶紧掏钥匙，门开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凌空扑了个满怀，差点把没稳住底盘的宋遇给撞个四脚朝天，眼疾手快的一手抱住肉团一手扶门，险险避免了被猫压出心脏病的黑色喜剧。

“喵呜~”

球球哼了两声，自顾自蹦下宋遇怀抱，肉嘟嘟的前腿抻直，熟练的抱住大爷脚腕，乌拉乌拉嘶咬起来，显得很不满。

屋子里整齐如初，没有玻璃碎片也没有尿骚味，好歹让大爷落了心，拎起球球并不存在的脖子放到肩膀上，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又回头，恍然大悟状的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说，你的朋友来看你。”

“我知道。”宋遇以为他说的是俞壬辰，“刚才和他吃饭去了。”

大爷却愣在那：“啊？可他刚刚还在你门口，你们在哪吃饭的？”

一缕寒意蹭的从脚底滋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窜过小腿、大腿、后背、肩背，最后落在头顶，天女散花似的炸了满身。

有什么，即将喷涌而出。

跟在俞壬辰后面来找他的，会是……

宋遇来不及思考，蹭的转身，第一次没打招呼就往外跑。

打包的烧烤还在手里，应着他跑动的步子来回颠簸，几乎要飞上天。

大爷和球球同时被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吓到，大爷是怔住，球球则直接尾巴炸了毛，紧紧攀着主人，不懂这些人类又怎么了。

一人一猫共同发愣，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回屋撸猫。

刚出楼道，夜色中闪出两个身影，无声无息却不容忽视的挡住去路。

老旧小区物业不完善，门前路灯坏了许久也没修，只能借着一点仅有的光确定自己绝对没法绕过这两个铁塔似男人。

他冷静的说：“不好意思你们挡路了。”

只听其中一个很快回答：“对不起宋先生，您现在不能离开。”

“凭什么？”宋遇扣紧快被揉烂的打包袋口子，“你们想干什么？需要我报警么？”

话音一落，两个巨大的身影就朝两侧分开，随后隐入黑暗，神出鬼没的不见了。

不远处的路灯也年久失修，洒下一条晦暗的路线，越靠近这边，路线越模糊，可奔他而来的人走的毫不犹豫，脚下像滚着风火轮，几乎瞬间就贴了过来。

他急迫的喊着：“宋遇！”声音带着颤。

真他娘的操|蛋啊。

中午得知严绪在找他，短短几个小时，他妈的就找到了。

严绪似乎激动的不能自己，上下嘴唇不断触碰，像发抖，又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也只停在抽搐的阶段。

他很感谢此刻昏暗的环境，不至于让他出丑出的太彻底。

宋遇缓缓抬起胳膊，将早就凉透的打包袋扔进垃圾桶——带回去他也不会吃，纯粹多此一举，然后看着严绪，问：“跟踪俞壬辰找过来的？”

否则没这么巧，俞壬辰前脚到，后脚这人就出现。

严绪静默片刻，状似想转移话题：“一直找不到你。”

等于承认。

宋遇猜，从得知他不见开始，就找人全天候追踪周奇和俞壬辰，毕竟，身为他最好的朋友，不可能为了躲他而一辈子失踪不见。

但是怎么说，宋遇没有想躲着谁。

他真的只是烦了，腻了，觉得他们像两个傻逼，分明无法理解、包容对方，却还要被逼着绑在一起。

多见严绪一次，这样的感觉就强烈一分。

从前他没的选择，逃不开挣不开，只能承受，可现在，没人能再逼他。

严绪紧了紧拳头，强颜欢笑的柔声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和你无关。”

笑容僵硬起来：“你要是喜欢这个地方，我也留下来。”

宋遇厌烦不已，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劲都使不上：“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我已经不是1500年前的我，没什么能让你利用威胁，放过我不行吗？”

“我没有想利用你！”严绪变了脸色，语气也尖锐起来，“我想你，离不开你，仅此而已！”

宋遇却像听到什么大笑话，咯咯咯的笑开花，还捂住肚子来加深这句话的可笑程度。

他笑的越厉害，严绪的脸色越难看，在模糊的光亮里青白交加，很不好看。

好容易止住，宋遇笑着问他：“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