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行门口,几人送别周洋,玖蔻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而后借口有些累,便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绿岫本想跟上去,却被青玉一把拉住,”我的好姐姐,你让姑娘一个人安静一下把。“她边说,边眼神担忧的望了一眼玖蔻离开的方向。
“啊.......”绿岫有些无措的望了一眼青玉,又看了看身旁的蓝烟。
“青玉,姑娘是不是认识那位大人?”蓝烟拧眉,将两人拉到自己的厢房低声问道。
她和姑娘原想着离开了京城,就再也不会见到往日那些复杂的人和事,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竟然在这偏远的冀州又遇上了。
眼见着瞒不住,青玉叹了一口气“是,那位冀州都督原是锦衣卫指挥使,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随后将京城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家姑娘和那位大人所有的恩怨纠缠都一一说了清楚。
.......
“就这样,姑娘心灰意冷之下便带着我一起回了永州........”
“那我方才岂不是多嘴........”绿岫眉毛拧成了蚯蚓状,语带后悔道。
青玉扫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抱怨道”我刚才紧紧攥着你的衣衫,姐姐竟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绿岫有些讪讪,在官道上她只顾着求人帮忙了,哪里注意到青玉的小动作。
“好了,绿岫心直嘴快,没什么心眼,青玉你就别怪她 。”蓝烟在一旁打着圆场“不过我瞧着那位大人心里应该还是有我们姑娘的。”
绿岫赞同的点了点头。她虽然没什么心眼,但自家姑娘和那位大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中。
“可是姑娘怕是过不去那个槛........”青玉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们以后不要随意在姑娘面前提起单大人,免得姑娘又要伤心。”
其余两人点点头,几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也就散了。
接下来几日,玖蔻窝在后院整理账目,没有必要轻易不会外出,仿佛在躲什么人。
青玉几人轮番伺候着,一时之间木材行甚是安静,连往日几人丫鬟间嬉笑打闹声也都没有了。
这日厨房烧饭的婆子因家中有事临时告假,蓝烟便接手了厨房。她见剩余的食材不多了,便同玖蔻说了一声,带着帮佣的小双,两人前往集市准备购买一些新鲜的菜蔬。
冀州城是北境最大的一座城池,原本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有东西两条街市。不过最近因为战事频发,百姓都忙着逃命,整条街都非常萧条。
蓝烟在东边的集市上转了一圈,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摆摊,多是售卖一些锅碗、箩筐之类的,没有看见什么有卖食材的摊子。
“小双,我们再去西市看看吧。”蓝烟看了看臂弯里的篮子,里面装着一条瘦小的河鱼,零散的一把波棱菜,默默叹了口气。
这仗打来打去,受苦还是普通百姓。
小双乖巧的点了点头“姐姐,你跟我来,我知道西市哪里有卖新鲜菜蔬的。”
蓝烟眼前一亮,揉了揉她日渐顺滑的头发“那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些就耽误用饭了。”
“好。”
小双带着蓝烟沿着小巷,七拐八绕的抄近路到了西市。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骡马交易市场,所以人还算多,各种铺子的种类也比东市的集市丰富多了。
蓝烟暗自点头,被小双拉着挤过略微有些拥挤的人群,走到一间胡商的铺子前“姐姐,这家店的老板是做胡商买卖的,经常带着商队走南闯北的,他家的铺子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家店里的东西果然齐全,蓝烟挑挑拣拣的买了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本来想要结账走人时,忽然又想到之前姑娘曾好奇的问过冀州的特色美食炉羊炳,便想着今晚可以做给姑娘尝尝,就试探的问店家有没有卖茴香的。本来只是随意问一问,没想到这个小店里竟然还真有,而且物美价廉,老板很是友善。
等爽快的付过钱,她便带着小双心满意足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双,今日还是多亏你了,要不然今晚我们只能喝稀粥配饼子了。”她笑着打趣小双,就在准备离开时,她眼眸无意中往远处熙攘人群中一瞥,而后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烟脸色微变,她眼神四下逡巡着,却再也没有发现那个身影,正怀疑是自己眼花时,那个身影又出现了。
她急忙拉过小双,眼睛一直紧盯着那人的动向,就要追上去。
“姐姐?”
小双看着原本满脸笑容的蓝烟,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不由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嘘!不要说话。”她低声告诫小双,而后紧拉她,一路遮遮掩掩,小心谨慎的跟着那人来到了骡马市场。她们努力躲开那人谨慎的目光,偷偷靠近一间木屋趁人不备时紧紧贴在窗户的后面。
待那人进屋摘了脑袋上的帷帽,蓝烟躲在窗户后的眼睛一缩,她果然没有认错,这人就是秦安!
屋内还有一个人,看着高鼻深目的不像是中原人,只见两人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对方就起身离开了,又过了一会趁外面没有人注意,秦安重新带上帷帽也跟着悄悄溜了出去。
蓝烟目光有些凝重,本想继续跟着秦安,看看他现在住在哪里,只是对方实在太过小心,不仅在城中绕了好几圈,还时不时警惕的回头查看。蓝烟带着小双怕被对方发现,没敢跟着太紧,结果只是一个闪神间,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蓝烟有些泄气,但想起姑娘叮嘱的话,她也顾不得在找对方的踪迹,带着小双急匆匆返回木材行。
“你见到十三叔身边的秦安了?”原本正在翻看账目的玖蔻,听到蓝烟的回话,惊讶的放下手中的账册猛然站起身来。
“是的姑娘,只是最后奴婢将秦安给跟丢了........”
“在哪里跟丢的?我这就派人去寻,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行踪。”玖蔻有些着急的询问。
“在城南的民居附近,只是一个恍神,秦安就不见了.......”
玖蔻拧眉想了片刻“很有可能他们就住在那附近........快去叫掌柜过来,我有要事要他去办。”
“是。”
蓝烟领命匆匆而去,不一会儿,木材行的徐掌柜便快步来到了后院。他见玖蔻神色凝重,心知定有要事,内心便是一紧。
“姑娘,您找我?”
“徐掌柜,不必多礼。”玖蔻示意他坐下,沉声道“方才蓝烟在西市骡马市场,见到了秦安。”
“秦安?”徐掌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十三爷身边那个最得力的秦安?”
“正是他。”玖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手指轻敲“蓝烟亲眼看见他与一外族人在西市骡马市场秘密会面,虽不知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行为鬼鬼祟祟的必有猫腻。况且十三叔行事向来深不可测,他不会派秦安去见一个毫无意义的人........虽然蓝烟在城南民居一带将人跟丢了,但我猜测他们可能就藏在那附近。”
徐掌柜是宁氏积年的老人,深知宁氏的变故与十三叔有着密切的联系,闻言面色也严肃起来“姑娘的意思是……”
“我怀疑十三叔潜伏在冀州,有所图谋。”玖蔻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你立刻派几个信得过并且十分机灵的伙计去城南那片区域暗中查访。切记,只需要探听消息,确认他们的落脚点即可,万不可打草惊蛇,一但有发现,立刻回报于我。”
“是,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徐掌柜深知事情紧急,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匆匆起身离去。
玖蔻眉眼间越发冷凝,自己来冀州的消息不一定能瞒过十三叔,她想了想,叫来之前聘请的护卫,又许以重利安排他们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守卫整个木材行的安全。
一连两日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就在玖蔻坐立难安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踉跄到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徐掌柜推开房门,满头大汗的来报“姑........姑娘,下面的伙计传回.........消息,看到秦安和十三爷的了。”
玖蔻霍然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两人乔装打扮,装成贩马的货商,看方向又是前往西市.........”徐掌柜重重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而且这次还带了几个陌生面孔,看着像是护卫。”
玖蔻脸色难看,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要是阻止不了十三叔,整个宁氏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备车........不,备马!”她一把抓起榻上放着的披风,快速的系上,而后犹如旋风般的就要踏出门槛,她忽而转身,目光锐利如刀“徐掌柜,带上铺子里的伙计跟我来!”
旋即走到院中又命正在值守的护卫立刻拿上武器,跟她一起走。
一行人脸色紧绷,气氛凝肃,而后匆匆的就往西市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