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金鲤是在一个陌生房间的水池里。
鱼怎么能离得开水呢?泡在水里的感觉可真舒服!
可是这是哪儿呢?栾颢死哪儿去了?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坐起来,可刚一用力,全身就是一阵刺痛,好像快散架了一样,脑袋也晕得不行。
“唔,我这是怎么了?”
他这么自言自语地问,却没成想半晌不到,耳边竟真有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你刚才的格斗赢了……”
“!”他吓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才看见原来这房间里还呆着另一个人,正是那刚刚与自己交过手的巨人大叔,身上也是打满了绷带。
“大、大叔你也在啊?”金鲤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一虚,“他该不会记仇吧?我现在可没力气打架。”
目光闪躲间四下里望了望,他发现这小房间里摆的满是医疗器具,可却又各个都是老破陈旧。
是专门给奴隶用的医疗间吧?嗯,好歹他们也还算明白奴隶也是需要治疗的,还真是难为他们。
金鲤心里这么吐槽着,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对那些贵族名流们的人性已经属实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很厉害嘛小子。”巨人在一旁突然开口,“你很有想法,敢想敢做,也有这份潜力,是我小看你了。”
金鲤听着那些夸赞,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能从巨人一族的口中听到自己很强这种话,脸上泛起了些微红。
可他知道仅仅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那股力量还不属于自己,还需要更多更强大的养分才行。
他又扭过头,打量着身边必须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脸的巨人,忽而想起了什么:“大叔在赛场上说的话,可作数?”
“哈哈,肺腑之言,当然作数。”巨人说着扬了扬嘴角,那是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笑脸,今日在一个少年面前绽放,可转眼便又染上了淡淡忧愁。
“这里准备的伤药都很廉价,基本上没什么效果,长时间敷着不换的话,伤口会溃烂感染,所以回去的时候,记得和你家那位大人说,‘伤口很疼’,他应该会带你去路边小诊所看看。”
巨人说着,传授着他们多年以来做奴隶积攒的生存技巧,有了这些,能让金鲤少吃不少苦。
可金鲤想了想他整日面对着的那张凶脸:“栾颢啊,嘁,他这么小气,才不会管我的吧?”
他小声嘀咕一句,却被巨人给听到了:
“大概会的,他们大人物最喜欢通过这种奴隶格斗来互相彰显地位,树立威信,所以现在的奴隶才大多都是些强壮善斗的人,像你这样瘦瘦小小的实在是没什么市场,真不明白你家大人到底是怎么挑上你的?”
“……”
呵呵,金鲤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回想起不久之前,那时要不是自己拼命求着黑市老板给自己一次机会,之后又死命地缠着栾颢求他买了自己才换来一条生路,不然怎么能活到今天。
往事不堪回首,他没搭话,就只是尴尬笑笑。
“不过他没看走眼,你确实打赢了,赢了比赛就有权得到奖赏,这是一种策略,为的是叫奴隶们也意识到这种比赛的重要性。”巨人又道。
赢了就能得到奖赏?那……
“那输了的呢?”
他突然问,对方却只一声苦笑:“呵,那就……”
这话还没说完,就忽而被“砰”地一声响给打断,那小屋子的房门被猛地一下踢开,门外怒气冲冲走进来的人便是赫连。
“呦,老家伙你还能醒过来呢?”赫连没好气地冲到巨人身边,“我还以为你是到了该与世长眠的时候了,现在竟然连个小杂种都打不过!”
“……对不起。”巨人只低头道,他知道此时再多言语也无甚意义。
“对不起有什么用?!脸都已经被你给丢尽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怎么见人?!”
“……”巨人承受着那源源不断地谩骂默不作声,也没什么好说的,输了比赛已是不争的事实。
可赫连就算是再怎么骂他也显然还是不够解气,于是目光便又转而落在了就在一旁的金鲤身上。
金鲤忍不住被那凛冽的眸光盯得打了个寒颤,霎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还有你这个小杂种!”赫连一把抓住金鲤脑袋上的那棵海草,“挺有能耐的嘛你,瘦成这样居然能打得过巨人?”
他说着手上狠狠一扯:“你用了精神药剂了吧?还是使了什么花招?嗯?说啊!”
“唔唔,我没有!”金鲤被他揪得生疼,眼眶里渗出了泪水。
“你说谎!是不是栾颢教给你的!赶紧承认了吧!嗯?”
赫连就是认准了,要把气都撒在金鲤身上,扯着他的海草不肯放手,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回过头就看到,那阴影里沉着的一双猩红色眼眸。
“你知道他是谁的狗吗?这颗海草,只有我能扯。”
栾颢沉着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忽然他的手用力一攥,力气竟大得出奇,赫连下意识地松了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脱了栾颢。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力气怎么都大得不像话了?
赫连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栾颢受伤之后都快要成为个废人了,为什么还能有这般与自己抗衡的力量?
他望着男人那阴沉沉的脸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心里一虚,或许这时贸然冲突自己也不能占到什么便宜,就冷哼一声:
“呵,也就是你,脑子坏了才愿意这样,行吧,说不定再过不久,你自己也会落得跟他一样,那就祝你能多积点儿德吧。”
可栾颢听罢,竟嘴角微扬,没来由地搭了句:“你也是。”
赫连不懂他的意思,却也懒得再同他废话,就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便一拍身边的巨人:
“你,还不赶快起来!我们走!”于是带着巨人出了房间。
栾颢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望了许久,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哀乐,随后又一转头望向了一旁的金鲤。
少年本以为自己赢了比赛,或许栾颢对他的态度就会有所改观,结果那浅笑还没来得及装出来,就被男人狠狠一把扯住了海草,那憋了许久的眼泪瞬的控制不住挤了出来。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在别人面前装哑巴,记好了当初是谁买了你,再这么没用的话,就把你这棵海草扯断!”
男人低声斥着,打狗看主人,栾颢这是觉得金鲤有这个劲头儿去和巨人死磕,最后却在赫连面前摆出了这副柔弱的样子给自己丢脸了,心中不爽,怒气满怀。
“……是,上将。”少年忍着痛,咬着牙,勉强答话。
“刚才我叫你认输,你听不懂吗?”
“可我……”
“闭嘴!说什么就做什么!你只要服从就够了,其他的都不是你一个奴隶该奢求的,懂吗?”
“……”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栾颢想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只能够抛弃一切,只会绝对服从的狗。
他沉了很久,才从颤抖的唇齿间挤出声音:“是。”
栾颢望着那沉着脑袋的少年,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弱者就是弱者,你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有可能翻身吗?
“……”
“别总想些没用的,奴隶不需要想法,听话就够了。”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金鲤心口,让他不得不看清现实,那就是自己,还差得远。
男人望着那一双逐渐迷失在自我怀疑之中的浅灰色的眸子,心满意足,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光继而瞥向了少年那双恢复了白嫩的双腿。
恍惚之间,金鲤的身子一颤,用什么冰冷又温热的东西,忽然摸上了自己柔嫩的小腿,粗糙的指腹在他体表刮蹭,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你之前说,你的皮肤缺了水就会干燥皲裂,可你知道吗?你刚才可是在冒烟呢,就好像好像是躺在油锅里的鱼一样。”
“!”
栾颢说这话的时候,金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你说的症状不太一样啊……”
“是因为……因为家乡当地干旱,而帝国气候潮湿,所以……症状有所不同。”
他牵强解释着,或许该庆幸今时今日的栾颢还没太怎么把自己当回事,就只是眼帘微颤,甩了句:
“别让我再发现你有其他欺瞒我的事情。”
“是。”
“走了。”栾颢催着他离开,于是就算还缓过神来,他也只好拖着自己酸痛的身子跟了上去。
他现在只要稍微动一动身体就疼得不行,每向前一步都是煎熬,但好在双腿已经没了灼烧感,不然怕不是要被痛死。
金鲤这一觉睡得时间还真是不短,现在已经是两轮之间休赛时间了,难怪大人们都得了空闲出来闲逛。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冠军到底是谁得了,管他呢,反正也都与金鲤无关。
这刚一进场,就看见那老丞相又晃晃悠悠地上了台:“好了,各位静一静了,咱们流程还是要走完,下面就开始围猎吧。”
“围猎围猎,到底是要围猎些什么东西呢?”
金鲤趁着栾颢没在意自己,忍不住凑近了些,扒在那巨大场地外围着的铁网上。
他瞧见那些没参加过格斗的奴隶无精打采,随手拿了些盾牌刀剑就进了那巨大铁笼里,满脸写的都是被迫营业。
他们要么年老,要么有疾,早是该被淘汰的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家中主人囊中羞涩,根本买不起质量更好的奴隶的话,他们也许活不到现在。
“野猪、野牛、狮子老虎,这次轮到了老滑头,看看他能整到些什么好玩儿的呢?”
“瞧他开场时那个样子,嘴巴快咧到天花板上了,肯定是得了什么蹊跷东西吧?”
“华丞相平日里见多识广,能让他这么高兴,还特意大摆盛宴,会是什么呢?”
“太普通的话我可是要退票的啊,哈哈……”
周围人有说有笑,一言一语。
忽而从那幽深的洞口里传来了一声锁扣开合的清脆声音,金鲤的胸口一颤,也许只有他能感觉到,那空气之中渐渐漫起的一股可怕的气息,悄然弥漫,笼罩着整个房间。
人群里的嘈杂渐渐安静了,那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盯着那同样陷入了沉寂的黑黝黝的洞口。
突然间那黑色深渊中隐隐传出了一声低吼,似饿兽咆哮,又似狒猿鸣叫,伴随着一步一沉的脚步声,绵延不断。
那场地中的奴隶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东西或许不再像以往那般容易对付,又或许是那洞中传来的阵阵低吟实在可怕,让他们终于愿意把手中武器举到了胸前。
又过了一会儿,洞口中才冒出了股股白气,夹带着那东西的鼻息,越靠越近。
众人眼瞧着,黑暗中睁开了一双散发着鲜红光芒的硕大眼睛……
情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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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