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是鱼不是人 第13章 旧事

“上将，总吃罐头对身体不好……”

类似的话，此前在栾颢的生命中鲜少有人对他说起过，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望着面前的那张笑脸竟会当真了，明明普通，细微之间却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内心深处一闪而过，而这一次似乎又多停留了几秒。

顿了很久才答:“你还会做饭？”

“试试就知道了。”少年的笑，意味深长。

金鲤上一世，可是很会做饭的，因为父母忙朋友少，又不喜欢社交，只喜欢宅，出门上个学就已经是他对生活最后的尊重了。

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一日三餐也时常都是自己解决，五星大厨的实力不敢比，不过要是炒个菜做个家常便饭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都说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这话金鲤以前都是当玩笑听的，可现在事情赶到这儿了，也只好一试。

他知道栾颢从小没什么人管，除了吃罐头还能吃什么？

或许现在他作为上将已经尝遍了山珍海味，但那些最纯实的美味，应当是藏在最寻常的菜肴中的才对。

“今天本鱼要让二十一世纪的美味佳肴，在这个星际社会的灶台上重生！”金鲤一个人躲在厨房，忍不住这么自言自语着。

这是计划里的一部分，首先就是要不择手段地让栾颢看到自己的价值，任何方面都好。

要让栾颢觉得自己重要无比，要让他觉得没办法离开自己，起码不是随便一个不开心就可以不在乎死活的家伙，如此，才能在这样一个变态的手底下多活些时日。

起码目前看来，光靠唱歌是不足以支撑起金鲤这足够的安全感的。

只要时间足够了还怕赚不来钱吗？而且这个幌子作成了，以后就有借口偶尔出门了。

“等着瞧吧，栾颢！”

少年对于自己的厨艺自信满怀，思绪不由得飘远，仿佛已经看到了栾颢醉心沉迷在自己厨艺之中的那一天，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向人类完成复仇大业，回归族群的那一天。

只是……

这之前或许会发生的所有意外情况金鲤都曾考虑过，却独独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食材他怎么都不认识啊？！

和记忆中的蔬菜模样已经差上太多了，明明人类长得都还是那副样子，可其它的这些动植物怎么就都已经进化得“面目全非”了呢？他怎么也想不懂。

买菜的时候他也想过直接问店老板取经，可是却发现那卖菜的店铺里目光所及的全是机器人，除了买菜什么都不会，要聊天就更是不可能，也只好先买回来再说。

金鲤望着自己面前这一篮子的瓜果时蔬呆呆愣着，举着个透明锅铲与面前这些不知所用的食材们面面相觑……

到底哪里能吃哪里不能，根本就完全分辨不出来，就连油盐酱醋这样的调味品也都早就被全部被淘汰，若不是有智能管家的话，他甚至连灶台都还不会用。

失策……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随便乱炒一通吧？那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之后也不知道是折腾了多长时间，在这个世界初下厨房的少年，竟真勉强做出了些看起来还算是能吃的食物。

从前做好了饭菜金鲤是会自己事先尝尝味道的，但这一次他拿起勺子悬了好半天才送进嘴里。

呜……

难以下咽……鱼生最失败的一次下厨！

那脑袋上飘摇摇的海草已经被难吃到变了形，估计就算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都不可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对，这东西大概已经不算是食物的范畴了！要是把这种东西送去给栾颢吃的话，恐怕不止是计划失败，这直接是小命难保了！

“可是扔掉的话，这些食材是不是太可惜了……”

“金鲤，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宫廷御膳吗？”他正发愁的时候，栾颢却忽然进了厨房的门，吓得金鲤一惊。

“上将，我……”他想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望见男人的目光瞥上了自己手里端着的那盘只是看起来似乎能吃的菜。

“这是，你做的饭？”

“嗯……这个……”少年正找着借口，却忽然瞳眸一紧。

他从来没想过即使是长成这样的食物，栾颢竟也会愿意尝试。

他望见男人把食物送进嘴里的时候，实在搞不懂对方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看见那唇齿稍微咀嚼了两下，继而一顿，面色跟着就阴沉了下去。

感觉不太妙……

阴影下，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却微微颤动，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确实很难吃，而且难吃得要命，可是这种味道又很特别，特别到，能悄然打开了他记忆中某个尘封已久的小匣子。

——

那一年在战事最紧张的地方，战火连绵不休，鲜血染红了土地，烈火烧红了天空，硝烟吞噬了全部的光亮。

就在那打得最凶的地方物资紧张，食物匮乏。

“来吃吧臭小子，可别说我不照顾你。”

记忆中的男人看不清模样，只把一碗食物丢到男孩儿面前。

“上将……这个，好难吃啊……”男孩只尝了一口，小声道，就算他到现在已经一连饿了三天了，也一样还是觉得难以下咽。

“啧，少废话啊，现在打仗缺粮缺草的，有东西吃你还发牢骚？”

男人说着，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点燃了颗用野草树叶胡乱包裹成的烟草。

“上将……我们会输吗？”男孩儿突然这么问。

“哈哈，谁知道呢？老皇帝死后，小皇帝不争气，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却还不及那三岁小孩儿靠谱呢。”

男人笑道，轻轻吐出了几个烟圈，缓缓在空气中消散。

“谁胜谁败，是时局造就的，在没有结果之前，谁都不会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沽远就永远不会打败仗。”

这话，男孩儿信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面前这个男人总是会想到些从未有人想过的东西，做出些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而且这些总是能成真的。

就像这仅有的新鲜蔬菜就是他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种出来的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在男孩儿眼里，他和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同。

男孩儿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而男人沉了沉，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我曾经见到过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星际争乱，人们的日子过得比这里要单纯得多，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抬头也望不见星星，人们不断探索外面的世界，对宇宙的认知却仍是沧海一粟……”

“不被人打扰，也不去打扰任何人，那样的生活，你向往吗？”

那一年男孩儿无法理解，也没有答案。

直到多年以后某个两军交战的夜晚，那把带血的匕首拔/出了男人的心脏，男人在他怀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望着那片能见到宇宙银河的夜空轻笑:

“呵……也出来许多年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呢？”

——

记忆戛然而止，恍惚之间栾颢沉浸在死去的回忆里，有个曾经在他的脑海中直到最后也未曾问出口的问题，隐约重现。

“……你真的是人类吗？”

“！！”

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得少年心头一紧，连忙扯开了话:“这是意外上将，我真的很会做饭的！只是太久不做生疏了，只要多做几次就可以，我保证！”

他这么解释，栾颢似乎回过神来，淡淡道:“行吧，那就往后再多练练好了。”

“？”

就这样吗？栾颢居然不生气？金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实际上自己做得并不算很难吃？还是说其实人和鱼的味觉系统不太一样？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被栾颢补上了一句:“不过呢，如果做的不好吃就自己全部吃完，绝对不能浪费粮食，懂？”

嗯，回忆归回忆，但难吃也是真的难吃，一口已经是顶天了。

“……”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端着的一盘子黑暗料理，咬牙答道，“好的，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