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今天被养歪了吗 第16章 本命剑

自入道试炼回宗之后，容偃便有些背运。

一开始，出门便下雨、撑伞便刮风暂且不算什么，一个避水术便可解决问题。

但付了荤食的餐费，却在一大碗菜里没能找出一片肉来，就未免有些离谱。

环顾四周，同门弟子的相同菜品里分明荤素兼搭，并非餐食供应处在原材料上缺斤少两。

再看餐食分发处，所有菜品都被预先分装好，只待弟子们到来后自取。

换言之，不太可能存在针对问题。

思来想去，似乎当真是他运气太差，拿到的那一份在分装时恰好没能装入肉片。

负责餐食分发的弟子得知此事后深感惊奇又抱歉，为这位某种意义上运气颇佳的小师弟专程重新准备了一份餐食。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容偃几乎无法直视各类灵果了。

原因无它，他摘下的每一颗灵果，都很难吃。

一改此前他印象中清甜可口、汁水满溢的上佳口感，现在，他摘下的灵果非但不甜，反是酸涩苦口，同苦涩的药汤不相上下。

灵果园轮值采摘的弟子坚信，是因为容偃在挑选灵果时不够仔细，便将挑选和采摘灵果的经验悉数相传。

结果，容偃摘下的、采摘弟子看过也说定然甜的灵果……依然酸且涩。

容偃似乎总能精准摘到那些不易辨别的、因虫害等各种原因而酸涩苦口的灵果。

管理灵果园的长老闻此惊为天人，特邀这位运气不走寻常路的小弟子坐镇（？）灵果园，每隔一段时间协助处理灵果病虫害。

药峰长老与术峰长老都专程前来为容偃看过，却并未发现容偃在气运上有何异常。

甚至依照药理与阵理来说，容偃的气运是相当惊人的。

除此之外，长老们亦并未发现容偃被禁术夺走气运之情形，一切都很正常。

而发生在容偃身上的这些“背运”之事，也并未影响到容偃的正常生活和修行，与其说是“背运”，不如说更像是“运气点在了奇怪的方面”，将各式小概率事件撞了个遍。

新入门的小师弟容偃，便这样出了名。

起先弟子们对容偃此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尊师重道且实诚”、“晏鸢仙尊的首徒”和“因为最后一个走完拜师流程，所以是宗门最小的小师弟”之上；而现在，说起容偃，弟子们的第一个反应是……

“那个运气点偏的可爱小师弟。”

晏鸢虽早有预料，手握龙傲天剧本的小徒弟会很快在宗门上下打出独属于他的知名度……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容偃确实出了名，但出名的原因……却是因为不可思议却合乎情理的背运。

晏鸢：就，还是第一次见，非得出了名的龙傲天。

*

正是春末夏初时，云泽宗教习堂外，绿意宜人，柳絮纷飞。

自入道试炼结束后便跟着宗门教习长老继续修习剑术的剑道新弟子们，今日一改往常的沉寂，情绪明显高涨许多。

趁着课间，修习剑道的新弟子们三两成群，讨论着即将到来的问剑大会。

“欸，师弟你准备好了吗？问剑大会就在明天，我们就要拥有本命剑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灵剑会回应我……”

“放心吧，教习长老说一定会有回应的。好想知道哪振灵剑会愿意成为我的本命剑啊。”

“说起问剑大会，”另一位弟子凑过来，“听闻当年晏鸢仙尊问剑之时，那是振臂一呼，万剑应答！”

“啧，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一旁弟子白了这人一眼，见众人都看过来，方继续道：

“晏鸢仙尊怎么可能做出‘振臂一呼’这般毫无美感的动作？要我说，应是朱唇轻启，万剑争相应答才对。”

众弟子恍然大悟，深以为然。

“确实确实，振臂高呼有损晏鸢仙尊的形象，是我失敬了。”

“哎，仙尊果然不愧是我的最大偶像，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一个传奇。”

“噫，你且收一收罢，悄悄告诉你，晏鸢仙尊不喜欢太过主动的那个类型。你这样，是会吓到仙尊的。”

“是吗！那仙尊喜欢哪个类型的，你同我说道说道？”

一旁围观的容偃看着两位师姐一脸神秘地走远，脑海中滑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若非这是两位师姐而非两位师兄，他几乎要疑心这两人对师尊有所图谋、存有非分之想了。

一旁，问剑大会的话题也依然在继续。

“听说谢师姐今日告假，便是去为明日的问剑大会做准备。”

“谢氏自古多剑修，谢师姐更是这一辈谢家子弟中的翘楚。本命剑事关重大，回家族商讨准备也是常事。”

“哎，且不说谢氏不谢氏，单就谢师姐平日里练剑时的气势，便可知绝非等闲之辈。”

“确实。不过若说练剑之时的气势，容师弟也不遑多让啊。”

“是啊是啊。谢师姐和容师弟的话，定会在明日的问剑大会上，寻得一振良剑吧。”

除却些许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微妙感，容偃对于旁听同窗弟子们的课间吃瓜闲聊并不排斥。

很多时候，最为有用的信息便隐藏于这些不着边际的谈天说地之中。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同今日一样的日常八卦。

但也正是从同窗们的日常八卦里，容偃知晓，弟子们口中的“谢师姐”，正是修界世家谢氏中人，现任谢家主之长女，名唤谢轻鸢。

据传，谢轻鸢年方三岁之时，便表现出对于剑道的强烈兴趣和极高天分，谢家主欣慰不已，特意请来各处剑道大家指导爱女修习剑术。

而谢轻鸢不仅天赋过人，勤奋努力更是一份不落，教导过谢轻鸢的修士，皆称赞此子日后定大有可为。

若非谢轻鸢自小便立志拜入剑道最为兴盛的云泽宗，而云泽宗百年才开宗收徒一次，只怕她早被其他宗门请了去，断不至于年方十五才拜入仙门。

再者，谢轻鸢虽为世家子弟，却没有半分世家弟子的架子，并无先前众人担忧的难于相处之情形出现。

是以，在容偃看来，谢轻鸢颇具真正的世家风范。

起点虽高，却依然脚踏实地、步步努力，相比此前他在凡间流离之时所见的所谓世家中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诸位安静，现在交代明日问剑大会的注意事项……”

那厢，教习长老的声音将容偃飘飞的思绪拉回当下。

容偃摇摇头，一面在心底提醒自己“莫要随意评判他人”，一面取出用作记笔记的竹简，凝神记录。

*

次日，云泽宗，剑阁。

云泽宗的剑阁，说是“阁”，其实并不准确。

一开始剑阁方成立时，确实仅是一座阁楼；但随着云泽宗逐渐发展壮大，剑修也逐渐增多，剑阁的藏剑数量亦随之扩增。

时至今日，剑阁业已占据了云泽宗的一整座峰头，峰上的每座阁楼中，都收藏着对不同环境有所偏好的灵剑。

是以，或许称其为“剑峰”更为妥当。

不过，剑峰之名属于剑修所在的峰头；再者，上书“剑阁”二字的牌匾乃云泽宗飞升老祖所留，故而，“剑阁”之名便也留存至今。

剑阁每百年于问剑大会之时开放一次，每当此时，这一百年间新入剑道的弟子，便可进入剑阁，呼唤阁中灵剑。

如灵剑响应呼唤，即是表示认可这位弟子，愿意成为其本命剑。

如有多振灵剑同时响应，则由弟子自行择其一带出剑阁，完成本命剑誓约。

相传晏鸢仙尊入剑道后，曾于问剑大会之时得万剑应答，灵剑嗡鸣之声，久久不得去，震惊全宗上下。

最终，晏鸢仙尊择定飞霜作为本命剑。

本命契约既成之时，剑意凝实，霜花漫天，是契合程度近乎圆满、剑中隐生剑灵之象。

而迄今为止，尚无并未得到灵剑响应之人。

弟子们新奇而期待的窃窃私语，在望见台上白衣仙尊的身影时骤然止息。

台上之人，正是作为剑峰峰主前来主持问剑大会的晏鸢。

台下的剑道新弟子们激动又忐忑，而台上的晏鸢……有些怅然。

她还记得昨日掌门师兄发来的《问剑大会流程概览》，其中分明写着“本命契约既成，为每位弟子赠予峰主寄语”。

每位弟子，寄语。

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其数不下四十的一众剑道新弟子，晏鸢只觉眼前一黑。

这流程必须改！

这一次便算了，问剑大会流程早已于昨日知会一众弟子，定有不少弟子期待已久；下一次，定要将这一项删掉。

晏鸢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会前统一寄语”的存在，是如此合理。

不过好在，按照惯例，每位弟子进入剑阁后，大抵都会在内停留近一盏茶时间，也足够晏鸢打个腹稿了。

晏鸢展开自掌门辰华处取来的剑峰弟子名册，其上，所有拜入剑峰的弟子，按照完成拜师流程的次序依次排列。

一小时四位弟子，也就是一个时辰八位弟子……眼下是辰时初刻，也就是早晨七点。

唔，天色暗下来之前，应当可以收工。

既如此，事不宜迟。

晏鸢的目光落在名录的第一个名字之上，眸色微动。

“谢轻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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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本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