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回话,她又是一掌打在了他另一边脸上,这一巴掌卯足了力气,比刚才那一掌还要重,直接把他扇得踉跄几步,退到了门框那里。
“你有证据吗?母亲发话了吗?”
岑景舒感觉右脸已经有些发热发涨,眼神更加冷冽,一字一句道:“什么都没有,单凭别人几句话,就定了我的罪,跑来踏雪阁撒野。”
“长公子,好大的威风。”
“但是,踏雪阁从来不是让你逞威风的地方,下次欢迎你带着脑子来做客。”
说罢,她推开愣住的崔怀松,将他推到门外,果断地关上了书房的门,从里面上锁,随后坐回到了书案前。
“嘶...”
她试探性用指尖碰了碰右脸,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两相对比之下,就连掌心的痛感都变得微乎其微了。
这混蛋,这么虚的身体,下手可真够黑的。
她从专门放话本的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借用来排解心中的怒火。
这还是她幼时从王小将军那里学来的招数,每当不开心的时候,或者有烦心事时,不要一味的去反复想,不如找些快乐的事做。
“姐姐,我推荐你看话本!这样脑子里想的都是话本里的精彩情节,就不会那么烦心了!”
她还记得当时他说这话时的情景,小小将军的脸还有些婴儿肥,浓密的眼睫扑闪扑闪的,煞是灵动可爱。
半刻钟后。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夹杂着小丫鬟带着哭腔的劝阻声,穿过木制门传来。
“长公子,您还是走吧,长公子!”
“长公子,奴婢求您了。”
“开门!岑尽溪,你不是要证据吗?那金簪上的麝香你怎么解释?”
“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休了你!”
岑景舒一把将话本摔在书案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带起的风掠动裙摆,耳坠上的珠玉碰撞发出轻响,她猛然将房门拉开。
屋外的人猝不及防向内倒去,她早有准备侧身避让,随着一声闷响,崔怀松结结实实磕在了冰凉的地砖之上。
她的右脸还在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肿了,说话都不似往常清晰了:“崔怀松,我劝你还是先好好养养身子。”
“还有,同你成亲并非我的意愿,你的看法在我这里,对于我来说。”
岑景舒顿了顿,自上而下睥睨着他,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却字字有力。
“一、文、不、值。”
霜一单膝跪下连忙把崔怀松扶起,眼看他摔得有些发懵了,趁着这个时机,他赔着笑半推半哄着让人带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她绽放出带着讨好意味的抱歉一笑。
岑景舒再次坐到书案前,手心和脸颊的痛感再次袭来,她这才惊觉为何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脑袋,无奈一笑,在一旁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玉瓶看得她眼花缭乱。
以往她身上有一点细小的伤口都能被眼尖的春喜捕捉到,立刻如临大敌般给她上药。
春喜一时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岑景舒怔了怔,偏头向门口看去,手指悬在半空中,还保持着挑拣药瓶的姿势。
只见春喜着急忙慌地飞奔跑来,眼底还含着明晃晃的泪珠,夏意冷着脸嘴唇绷直紧跟其后,显然她们的情绪都不太稳定。
她收回手,眼神软了些许:“你们两个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春喜抹了把眼泪,只看了一眼,便熟练地从那一堆玉瓶中精准拿出一瓶打开,小心翼翼地抹了些药膏在指尖。
“主子,奴婢不累,奴婢想一直陪着您。”
岑景舒弯了弯唇,伸手抹去春喜眼尾的泪花,柔声细语哄道:“哭什么,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她又抬手晃了晃红艳的掌心:“喏,你家主子何时吃过亏?”
“我可是还回去了两巴掌。”
夏意眼神暗了暗,半晌才硬邦邦道:“若是奴婢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您半分。”
“奴婢不需要休息,愿意守在主子身边。”
“好好好。”岑景舒轻声应着,眉宇间尽是笑意。
**
大夫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之后不过半日时间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经府医查证,那金簪上的麝香是在半月内涂抹上去的,而霜月进府已经一月有余,簪子自送出便一直在霜月手上,自然不可能是她下的药。
是宅子上的粗使婆子动了歪心思,见不得富贵人家过得如此逍遥快活,找到了机会下了黑手,现在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为了安抚霜月,加之临近年关,大夫人还是把霜月接了回来,珍稀补品流水似的送到了霜月那里。
岑景舒皱着眉听着春喜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手下动作不停,眼睛也从未从书案之上挪开。
“嗯,我都知道了,你和夏意把这些请帖让人分别送给王家大小姐、三小姐;柳家的二小姐和四小姐,还有这些......”
她把请帖铺开,逐个说明。
“每封请帖上的内容都不一样,务必要记清楚,不可送错。”
岑景舒面色凝重,方才春喜说的那些她都知道,只不过无心去管,也懒得分出精力去操心崔怀松和霜月的事。
霜月想上位是人之常情,可那些手段实在是太过幼稚,勾住崔怀松的心倒是绰绰有余,她根本不想理睬,只要不做出伤害她身边之人的事情,怎么都行。
现如今距离年关只有十日,大夫人发了话,今年过节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她来全权操办。
眼下的重中之重便是年节的准备,祭祖祈福、装扮打点阖府上下、和各家夫人小姐间的人情往来、下人们的赏银纷发……
各种事情将她的时间完全塞满,挤不出一丝闲暇时刻,连前些日子崔怀松想要给她登门道歉都没时间见,让夏意打发走了,自然没功夫关注霜月如何。
她忙完请帖的事情,舒展了一下胳膊,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随后她偏了偏头,缓解着酸痛的脖颈。
却无意间透过窗杦看到一个修理花枝的丫鬟,上方悬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灯烛,眼瞧着那灯烛就要砸落,幸好丫鬟身侧的小丫鬟恰巧转身看见了,猛然拉了她一把。
岑景舒松了口气,快步走出书房,来到劫后重生的两个小丫头跟前:“以后多加小心,去找崔总管,让他换一批灯烛,动作快些,一日之内务必全部更换完毕。”
“是,少夫人。”
两个小丫鬟悄悄对视一眼,忙不迭小跑着去寻崔总管了。
夏意刚准备将灯烛处理掉,一个略微发福留着长长胡须的男人带着一群小厮快步走来,隔了**步远便道:“哎哟,哪能劳烦夏意姑娘干这些。”
他偏头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
“去把灯烛处理干净。”
随后他望向岑景舒,行了礼后弯腰笑道:“少夫人,小的这里还预备了三种烛灯,您看看选哪一种合适?”
说罢,他身后有三人提着烛灯走了出来。
岑景舒看了看,冲着中间的雕花烛灯扬了扬下巴:“这个吧。”
“得嘞,你们几个,去把现有的烛灯都拆下来,换上这款雕花烛灯。”
崔管事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弯腰拱了拱手:“往年崔府用的都是这个烛灯,不曾想竟出现此等意外,是小的疏忽,还请少夫人责罚。”
岑景舒摇了摇头,道:“近来事务繁多,有些疏漏也是在所难免,还请崔管事多多照看着。”
“是是是,少夫人说的是。”
她也没过多为难崔管事,一个时辰便是后宫里柳昭仪举办的赏花宴,照例邀请了后宫的众人和世家官家小姐夫人一同赴宴。
柳昭仪是柳家的庶出三小姐,虽然是庶出,可背靠柳家又是昭仪,很是嚣张跋扈,后宫众人平时都绕着走,生怕一不小心惹了这位大佛小命不保。
她本也不想去的,可是崔大人和柳家主在朝堂之上走得很近,不好直接驳了柳昭仪的面子。
总归一年到头也只这一次。
从柳昭仪宫中回来后,岑景舒拖着疲累的身子匆匆清洗过后,便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榻上,埋进柔软舒适的被褥之中,睡意很快袭来,她阖上双眼,准备陷入梦乡。
“咔哒。”
窗边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沉香裹挟着风雪毫不客气地侵入室内。
她半睁着眼,含糊道:“谢...无咎。”
“我好困,你...改日再来。”
尾调上扬,软糯的的语气像极了困倦的小猫在撒娇。
谢无咎的手抚上小猫的脸,怜爱地摩挲了一阵,低哑的嗓音像是喃喃自语:“我的卿卿,伤害你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耳垂上,轻笑一声,将一枚丹墨色的耳坠为她戴上,暗红色和墨黑色相互交织,像极了他们初遇时。
谢无咎眼底欲色翻涌,可当他灼热的视线触及小猫眼下的乌青时,急促的的呼吸一滞,他盯着小猫睡梦中依旧疲惫的脸,最终只落下缱倦一吻。
**
忙碌的日子一闪而过,甚至还没有抓住时间的尾巴,在一场前所未有的隆冬深雪中,迎来了这一年的盛大结尾。
整个崔府上下喜气洋洋,公务繁忙常年不在家中的崔大人此刻坐在主位,笑得一脸祥和,身侧的大夫人亦是罕见的满脸笑意。
因为是守岁家宴,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依照辈分围坐在一张餐桌之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勾着每个人的味蕾,醇香浓郁的果酒只喝上一小口便唇齿留香。
崔大人仰头喝完了一整杯酒,大笑两声:“尽溪啊,做得不错!日后啊,这崔府上下交于你,我跟悠儿便彻底放心了。”
岑景舒站起身,先是举着酒杯遥遥一拜,而后用袖摆掩住将酒饮完,放下酒杯浅笑着应道:“谢父亲夸奖,尽溪还有诸多不足之处,需要向目前多多请教,父亲谬赞了。”
“哈哈哈哈,尽溪快坐快坐。”
她依言坐下,只是因着要避开盛满的汤碗,所以身体下意识往右-倾斜了些许,浅粉色的衣衫擦着淡青色的袖摆落下。
一瞬间,属于崔怀鹤身上的清淡的竹香味盖过了酒香,附着在她的袖摆之上。
她不着痕迹动了动身子,冲着身侧的崔怀鹤笑了笑,低声道:“抱歉。”
“无碍。”
一个短暂的小插曲本应该就这么轻描淡写被揭过,可她总觉得鼻尖始终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竹香。
并不恼人。
“嫂嫂,我听说这道糕点是你亲手做的,我也想学,改日能教教我吗?”
闻言,众人的目光先是看向说话的崔三小姐,而后又齐齐看向岑景舒。
她勾唇一笑,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看向眼神有些飘忽:“好啊,三妹妹改日有空来踏雪阁便是。”
“那就先谢谢嫂嫂了。”
话题围绕着她做的糕点你一言我一语展开,时不时打趣她几句,好不热闹。
岑景舒只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眼前的景象甚至开始有了重影,她指尖微微颤抖,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她不得已以醉酒想透气为由,匆匆离席,众人见怪不怪,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让她早些回来。
霜月见状笑道:“姐姐小心些。”
她来不及回应,踉跄着起身,夏意和春喜一左一右搀扶住她,缓步向外走着。
热……
她眼前一片迷蒙,神志几乎要被这股浪潮击碎,心脏猛然跳动,浑身燥热难耐,身下也十分难受,她不自觉将步幅变小,隐在衣摆之下的双腿互相摩擦,却也不能舒缓半分。
岑景舒手指蜷起,还残存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这不是醉酒。
她被下药了。
推推预收《妄求春色(强取豪夺)》,强取豪夺 追妻火葬场 先婚后爱,专栏第一本就是,求收藏。
文案如下:
应见知与刘家小少爷自幼一同长大,早早便定下了婚约,所有人都说他们日后会幸福。
应见知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皇帝南巡行至槐南,阴暗偏执的燕亲王商修韫,命人强行将她掳回了亲王府。
应见知绝食抗议,商修韫掰着下巴将吃食硬喂了进去;
应见知上吊自杀,商修韫眼也不眨杀了满院小厮丫鬟;
应见知装疯卖傻,商修韫把她的家人带过来日夜磋磨。
应见知不想因自己而牵连旁人,便不再闹腾,整日如同提线木偶般永困在亲王府。
后来,应见知学会了顺从,全京城都认为亲王妃贤良淑德,挑不出一点错处,但奇怪的是商修韫反而一日比一日阴沉。
明明之前连王府都不让她出,现在却一反常态。
“今日天色正好,京郊桃花盛开,想不想去赏花?”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糯米糕,你吃一点吗?”
价值连城的宝贝也流水似的送至她的眼前。
应见知对此全都无动于衷。
偶尔他也会发疯,唇齿交缠,在她颈间留下痕迹。
“除了和他在一起,什么都行。”
应见知依旧没有反应。
后来,他沉默许久,整个身体同夜色融为一体。
“我放你走。”
应见知神色微动,眼底重新焕发出细碎星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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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