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耳环上闪着光泽,她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触感冰凉光滑坚硬,像是玉石材质,可这等品质的黑玉,目前流传在大盛内的,并没有相符合的。
也正因如此,谢无咎的耳环便成了他身份的象征。
同样,没有任何人敢佩戴相同色系的耳环。
岑景舒将耳环取下,这东西可比王家大小姐的针法好认多了,戴出去简直昭告天下当今正三品中书令谢家家主跟她有染,她又不是傻的。
她将耳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才看到这枚耳环跟谢无咎的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它的表面刻有一个极小的“溪”字,因为藏在小巧的耳环里侧,一时没被察觉。
抛开别的不提,这耳环简约却又不失贵气,是她喜欢的饰品类型,谢无咎那家伙眼光极好,倒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耳环,注定只能出现在踏雪阁内了。
“少夫人,长公子身边的霜一求见,需要奴婢侍奉您洗漱吗?”
她的思绪被屋外响起的小丫鬟的声音唤回,将耳环单独放在一个匣子中收好后,应道:“不必了,让他进来。”
“是,少夫人。”
岑景舒站起身简单洗漱好后,便去挑选今日穿的衣服,而霜一照旧停在了外间,扬声禀告着来意。
“少夫人见谅,我家主子原本打算来拜访您,但是奈何身子没好利索,行动不便,只好劳烦您过去一趟。”
“主子说,想询问关于月夫人的事。”
岑景舒手指停在一件雾蓝色衣衫上,而后将它取下,缓缓褪下身上的寝衣:“知道了,我稍后便去,你先退下吧。”
“是,少夫人。”
外间脚步声远去,她也换好了衣衫,坐到铜镜前整理发髻,抬手将“桃夭”和“灼华”插进发间,举手投足间尽像是只慵懒矜贵的猫。
虽然霜一没有明说,但崔怀松想问的定然是霜月小产一事。
她看着铜镜,美人如画。
蓦然,她勾唇嗤笑一声。
美又有何用。
她眼前浮现夏意查到的厚厚一沓的证据,一时不知是该先要可怜谁。
崔怀松、霜月,还有她自己,不过都是在这人吃人的世态下苦苦挣扎的棋子罢了。
她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压下,再次睁眼时,眼底一派平和,又变成了那个端庄优雅的少夫人。
崔怀松房间内的药味淡了些,紧闭的门窗显得有些压抑,加上他是不是猛咳一阵,总给人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景舒,我听说阿月她...”
明明他的伤势好了不少,但脸色看起来更憔悴了,眼下的乌青在苍白的脸上尤为明显。
崔怀松垂下眼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阿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针对她。”
“长公子,月夫人小产原因还在调查中,我已经安排了人过去,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查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嘴上如此说着,但心里没太当回事,毕竟霜月的身子是如何也不会怀上孩子的,任凭再怎么调查,也只会是意外流产。
“景舒,多谢。”
岑景舒看了看他,淡声道:“长公子还是好生修养吧,还有旁的事情吗?”
“是...有。”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带着些恳求的意味,接着道:“母亲好像没有接阿月回来的意思,你能否帮我向母亲说几句好话,让母亲把阿月接回来养身子?”
“外面一群拜高踩低的狗奴才,我担心阿月在那里会养不好身子落下病根。”
“这是之前旁支送来的医书,说是前朝孤本,我不太懂这些,拿去给了府医看,府医说确实是孤本,上面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
他单手撑榻,费力地起身,拿过桌案上放着的书卷,视线落到她身上时,一双眼睛显得专注而又温柔:“你先前给我要了极北雪莲。”
“我想你对医书应该会感兴趣,作为谢礼赠予你。”
岑景舒没有接,后退两步站定:“长公子,母亲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我没有把握一定能让母亲应允把月夫人接回来。”
“这医书,还是长公子留着闲暇时看吧。”
崔怀松一只手将医书递到她眼前,另一只手五指握拳抵住唇,偏头轻咳几声,而后回过头,改为双手拿着医书:“景舒。”
“我没有想你必须办成此事,你肯为阿月说话,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请你务必收下。”
岑景舒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接过医书,不得不承认他这次是费了心的,只可惜没有用到她身上,倒是便宜了闻绝柳那个丫头了。
这本书,闻绝柳可是一直都很想要呢。
她勾了勾唇,道:“正巧我稍后要去向母亲请安,如此那我便尽力一试。”
“长公子还有事吗?”
“嗯。”崔怀松苍白着脸小幅度点了下头。
他拿出一个手镯,轻声道:“这手镯是前些年玉品斋的绝品,只此一件,你的生辰快要到了吧,借着这个机会把生辰礼送你。”
玉品斋是洛京最大的玉石商铺,分号开满了整个大盛的各个角落,隶属柳家。
既然是玉品斋的绝品,那定然是上上成的物件。
岑景舒毫不犹豫接过,有白送的好东西不要才是傻子。
当着送礼人的面,她没有太过仔细看礼物的品相,只粗粗看了一眼就戴到了手上,和她原本的手镯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多谢长公子,礼物我收下了,那我便先去向母亲请安了。”
“送送少夫人。”他松了口气,偏头对低着头不敢乱看的霜一道。
岑景舒打断霜一准备要过来的动作,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好生伺候你家主子便是。”
随后她转身便走。
不多时,她便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守在外面的小丫鬟行了礼,甜甜一笑恭敬道:“见过少夫人,大夫人有令,日后凡事少夫人来,无需通禀,直接进去便可。”
岑景舒微笑着点了点头,丫鬟为她推开门,隐约的呜咽声从里面传来。
里面有人在哭?
她神色不变,脚下步子微顿,很快恢复如常,她以往都是这个时辰来请安,那么大夫人在这个时间处理的事情,必然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
越往里走哭声越清晰,声线还十分耳熟。
岑景舒脑海中一时闪过无数张脸,最后锁定在了小青跪在地上哭泣的画面上。
是她。
“尽溪来了。”大夫人放下茶杯,冲她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
岑景舒笑了笑,先是行了礼,后道:“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大夫人眼神看向跪在正中央的人,语调没什么温度道:“这小丫头说月丫头的孩子是被人毒死的。”
“你怎么看呢?”
岑景舒有些讶然,目光转向浑身颤抖不止的小青,温声询问道:“你这么说,想来是有猜想和证据了?”
“是何人竟然胆大包天,敢谋害夫君的长子?”
小青抬起头,满脸泪痕,通红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打转,眼底满是怨恨,用手指着她厉声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少夫人,你空长了一张菩萨面相,内心却是如此狠毒!月夫人她都被赶去了外宅,你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跟她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害死未出世的小公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岑景舒蹙眉,眼尾下压,不悦道:“小青,凡事要有证据,你空口白牙诬陷主子,可是要受到处罚的。”
她回过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端坐在主位,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开口的意思。
小青酿跄着爬起来,从袖口中掏出一支金簪,拿在手中高高举起:“少夫人,这支簪子,想必您十分熟悉吧。”
“这上面,被府医检测出了大量麝香。而这支簪子,是我家主子入府之时,少夫人亲手所赠!”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我家主子有孕!”
“这,便是证据!”
岑景舒定定地看着小青,她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慷慷激昂满脸怨恨的人,和前不久浑身脏乱不堪缩在角落里的身影联系起来。
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性格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是走向了两个极端。
小青脸意图对其不轨的小厮都不敢反抗,却敢大声怒斥指责崔府的主子?
她沉吟片刻后,坦然道:“这金簪确实是我所赠。”
“那又如何呢?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小青满脸不可置信,胸脯剧烈起伏,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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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景舒回到踏雪阁,先是沐浴去了去晦气,随后就去了书房看书。
儒学著作大多晦涩难懂,她却看得津津有味,很快便沉浸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屋外的吵闹声唤回神,刚想喊夏意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下一瞬便意识到夏意还在休息。
她站起身,三两步走到书房门口,门却被大力推开,幸好她反应够快,后退了半步这才没被门打到。
紧接着,她耳边嗡鸣一声,被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身子一歪,右脸颊火辣辣的疼,很快便有些肿了。
“岑尽溪!亏我还拜托你照看阿月的孩子,你就是这么照看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看错了你!!”
“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为什么还要害我跟阿月的孩子?!”
“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们吗?”
岑景舒咬了咬牙,无视崔怀松的质问,强压下怒火,站直身体,蓄足了力猛然扇了回去。
“清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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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