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唐徊这么说,宋清叙心里隐隐有了种预感。
会不会唐徊从始至终都没背叛过他,当初的事情,唐徊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唐振平利用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么多年的怀疑和愤怒,岂不是,太对不起唐徊了吗?
他们明明拥有着相似的处境,当初他还信誓旦旦要治愈唐徊内心的伤痛,转头他却成了最先松手的那个。
那唐徊这么多年,有没有怪过他?
不等宋清叙罗列出个一二三,唐徊就继续说起了当年的事。
“那天你走后,唐振平又打了我,我还手了,但他毕竟是我父亲,所以……”
·
唐徊翻身将唐振平整个掼在地上后,小臂死死卡住了唐振平的脖子。
二十分钟前还眉眼温柔的少年,此刻眼里满是横生出来的戾气。
“你不许去找宋清叙的麻烦!”唐徊怒声警告道,“如果你敢去学校里闹事,我让你这辈子都后悔!”
唐振平呼吸不畅,整张脸憋得通红,齿缝里满是鲜血,“倒反天罡,你他妈还,还敢警告你老子!早知道,当初你,生出来,我他妈就应该掐死你!”
唐徊横眉立目:“我现在就能掐死你!”
唐振平:“为了个男狐狸精,连你亲爹都不顾,你他妈,就是,就是个畜生!!”
唐振平的眼球已经开始充血,面部也逐渐泛出淡淡的紫色,唐徊却没收手的意思,直至唐振平翻出眼白,他才堪堪收手。
唐徊平静地走回房间,一进门却坐在了地上,头颅埋在膝盖之间,心头浮上迟来的恐慌。他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差一点杀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手下逐渐丧失生机的恐惧,逐渐将唐徊吞没。纵使再恨,唐振平做的事,到了法庭上都未必严判,他又怎么能超越法律呢?
更何况,双手沾染血腥的人,又怎么配跟妈妈生活,怎么配站在宋清叙身边?
唐徊疲惫地爬到床上,将被子整个蒙在脑袋上,黑暗逼仄的安全感将他包裹,令他沉沉睡去。
后半夜,发麻的手臂使得他从梦中惊醒。
唐徊睁眼一看,银白色的月光照出他被死死绑住在床头上的胳膊。
尼龙绳,死结,脚也被绑了,唐徊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唐徊不肯服输,他敏锐地察觉到唐振平一定是要去学校里做什么,他必须得尽快解开绳子,至少得拿到手机,给宋清叙报个信。
唐徊竭尽全力向上挣扎,绳子磨破了脚腕,丝丝缕缕的血液染红了床单,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要有机会就用牙齿撕咬着尼龙绳。
一下、两下……
一百下、两百下……
月光渐渐被日光取代,等唐徊终于咬破了绳子,手腕脚腕牙齿也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他一瘸一拐地往门口去,握住把手往下一按,才发现唐振平还上了二道保险。
门被反锁了。
那个时候唐徊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绝望,他只是无比愤怒,并且再一次认清了,他的亲爹是个可恨的小人的事实。
唐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宋清叙委屈落泪的可怜模样,他不能停,也不敢停,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去撞门。
直到最后,他一脚踹开了房门,木屑扎进肉里,血珠掉在地板上,连成一道通往客厅的血线。
唐徊站在客厅前,看见正在数钱的唐振平,看样子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墙上的时钟显示,此刻已经是上午九点。
腥甜涌上喉咙,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唐徊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声音嘶哑道:“你,把钱还给宋清叙,你想要钱我给你,你把钱还给他……”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声如蚊讷,唐振平压根儿就没听清。
唐振平甩着手上的票子,得意扬扬道:“这狐狸精还他妈挺有钱,但是再有钱也没用了,你们两个小屁孩,谁他妈都别想阻拦我发大财!”
唐徊猛地扑过去,从他身上抢回自己的手机,想给宋清叙发消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唐徊登时心如死灰,支撑着他的那口气陡然消散,他眼前一黑,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
一滴清凉落在唐徊脸上,正说着话的唐徊茫然地抬头看去,才发现宋清叙脸上的泪已经连成线了。
宋清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肿着,眼泪泄洪似的往外淌。
更要命的是,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许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唐徊无比懊恼,他光顾着说自己的事,都没察觉到宋清叙哭了,他真该死!
唐徊将宋清叙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给人擦着眼泪,心疼道:“别哭了宝贝,宝宝,别哭了,你一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清叙偏头,却没躲过唐徊的手,他抓着唐徊的衣襟,平复了好半天才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是不是笨蛋啊?如果你跟我说,你跟我解释,我怎么可能不听啊?”
唐徊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还手,他未必会那么生气,也不会去学校里那么说,我该接受惩罚的。”
宋清叙再也受不了了,他一巴掌拍在唐徊的后背上,几乎是喊着说道:“可我不想这样!”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有多希望你能来找我解释,是你一直不出现,我才越来越恨的,你以为我真的要恨你吗唐徊?”
“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他妈到底为什么要因为什么医嘱就去跟你上床啊?!你难道……”
宋清叙越说声音越小,哽咽也越来越憋不住。
“你难道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你,有多被你吸引吗?”
唐徊猛地瞪大双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过载的核心处理器,进入了卡顿状态。
紧接着,一切在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你说什么?”唐徊捏握着宋清叙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宋清叙被他直白**的目光羞得脸颊通红,一边把他的脸转向另一边,一边恼羞成怒道:“说什么说,好话不说二遍,没听见拉倒。”
唐徊反手扣住宋清叙的后脑,一口吻在宋清叙的唇上,舌尖毫不留情地舔舐侵略,似要将宋清叙整个人吞进肚子里。
直到宋清叙被亲得喘不过气来,才不情愿地松了手。
唐徊用额头抵着宋清叙,低声道:“对不起宝宝,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我控制不住,等你喘好气,我们能再亲一会儿吗?”
宋清叙:……
唐徊情绪转变好快,他快跟不上了……
不等宋清叙缓过神,唐徊就梅开二度,再一次压着宋清叙交换津液。
吮吻的同时,还在非常有礼貌地道歉。
“对不起宝宝,我真的忍不住了。”
“宝宝真的很好亲,好想一直亲你。”
这一晚,唐徊不受控制地将宋清叙亲了又亲,宋清叙的嘴都被亲得破了皮。
要不是这房子里没东西,宋清叙今晚大概也没有觉可睡。
最后躺在床上时,唐徊又凑过来,宋清叙连忙把他推开,另只手捂着嘴巴严防死守,闷声道:“你还亲?没完了是吧?”
唐徊颇为委屈:“对不起宝宝,我只是太高兴了,你愿意原谅我,愿意喜欢我,对我来说就跟做梦一样。”
唐徊顶着壮汉脸说这种话其实非常有违和感,但宋清叙心里还是沁了蜜似的甜。
不过今晚真的不能再亲了,他嘴都破了,再亲可怎么见人呢?
明天他还打算去看看唐振平。
这人嚣张跋扈自私自利了一辈子,临终前,不让他看看他一手拆开的情侣复合,宋清叙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宋清叙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不许看我了,转过去,睡觉!”
唐徊怨念满满地深深看了宋清叙一眼,依言翻身背对着宋清叙。
宋清叙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平稳,睡着了。
唐徊赶紧翻身转回来,将宋清叙搂进怀里,克制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亲吻,而后才满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两人睁眼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洗漱好了从卧室出来,才看见纪沉已经到了,餐桌上还摆着他买回来的早餐。
纪沉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哟,醒了?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不是来度假的?”
唐徊淡淡道:“记得。”
转头对宋清叙温声道:“这次时间来不及,下次再带你好好玩玩。”
宋清叙应了一声,旅行的事暂时还不在考虑当中,“一会儿去趟医院吧。”
纪沉有些惊讶,“你们不回上海?”
宋清叙咬一口小笼包,被咸味的汤汁刺得嘴皮疼,蹙眉慢吞吞道:“我来都来了,不见一面不合适。”
唐徊猜到宋清叙要做什么,被他的睚眦必报可爱到,给宋清叙擦了擦下巴,轻声说:“行,听你的,怎么都好。”
纪沉倒一口冷气,没眼看了好吗兄弟,怎么谈个恋爱这么黏糊,你ooc了!
唐徊瞥他一眼,对单身狗的嘲讽不言而喻。
宋清叙没注意到这俩人幼稚的互动,在手机上找了家花店下了订单。
看病人吗,不送礼不合适。
唐振平,一会儿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