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再见 第3章 chapter3

中考过后的暑假，对于一名普通的初中生来说，是一场夏天回馈给他们的最大的礼物，整整两个月的假期，对于他们来说既兴奋又开心，但于老人们而言，那就是“玩到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两个月，苦恼又无奈。

烈阳格外刺眼，即使是下午，也依旧发散光芒，普照大地。室内空气流动着冷气，与外面的炎热形成对比。

小染，快来快来！！马上就是高能预警部分了！”徐穗宁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

“马上马上，洗完草莓就来啦！”倪潇染回应着，手里的动作不停。

徐穗宁看到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互相暧昧的画面，心里感觉格外甜，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来啦来啦！”倪潇染从厨房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盘草莓，正好撞见电视剧里男女主亲吻的画面，差点将手中的草莓全部弄掉在地上。

“快来啊！快坐过来。”徐穗宁朝看呆了的倪潇荣招了招手。

倪潇染回过神来，走到沙发旁将装着草莓的盘子放到桌上，随后盘腿坐在徐稳宁旁边。

两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手机铃声响起，在桌子上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母上大人，倪潇染看都没看一眼就按下了接通键，打开了免提，随后盯着电视看得入神。

“喂？谁啊？”倪潇染嘴里吃着草莓，声音含糊不清。

“宝贝，是我，今天晚上我和你爸要加班，不能回家陪你吃饭了，你……”

“没事的妈妈，你好好工作，晚饭我自己解决。”倪潇染打断了母亲的话。

“你在干什么呢宝贝，妈妈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断了。”

“哦……哦，我在看电视呢，没注意听，您继续说。”

“今天小覃阿姨要回来，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带着穗宁一起去那里解决一下晚饭。”

“小覃阿姨回来了？她怎么回来了？”

“她……”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传出其他人的声音，“好，我马上来！”倪母回应着。

“好了，就这样了，妈妈这里还有很多没处理完的工作要做，先挂了，拜拜宝贝，晚上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嘟……”

电话被挂断，对面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唉，你还没回答我呢！”倪潇染无奈地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徐穗宁转过头看向倪潇染。

“我爸妈今天不回家了，我妈要我们去陆知辀家吃晚饭。”

“OK。”

“我跟他发个消息问一下怎么回事。”倪潇染拿起桌上的手机，靠在沙发抱枕上，双脚在沙发下摇晃着。

“什么怎么回事？”

“他妈妈回来了，我想问一下怎么回事。”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徐穗宁拿起来看了一眼，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在意倪潇染的回答。

［我发烧了，好难受啊。］

［头要疼死了。］

徐穗宁看到彭述年的消息，嘴角就没下来过。

倪潇染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徐穗宁嘴角的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过去看了一眼。

“好啊徐穗宁，你谈恋爱！”倪潇染突然出声大喊。

“你有病啊，喊那么大声干嘛，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徐穗宁被吓了一跳，将手机熄灭，不再给她看。

“你确定？”倪潇染用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

“爱信不信。”徐穗宁白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盘子里的草莓往嘴里送，眼睛看向前面的电视上。

“那你们未免也太暧昧了吧。”倪潇染收起玩笑意味，突然认真道。

“……”

确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每天都期待他的消息。

徐穗宁心想，却不敢直接向倪潇染承认，她这种不知从何来的悸动。

敲门声响起，坐在桌前的少年站起了身，从窗户往下看，两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窗外是院子里柠檬树的叶子，一片又一片，生长在枝头，长风一吹，就开始摇摇晃晃的，使眼里满是绿意。

“小染，快进来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覃琴开了门，看向前方的眼睛瞬间一亮。

“阿姨好。”倪潇染微笑着打招呼。

覃琴带着倪潇染和徐穗宁进入室内，从厨房里洗了点水果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先吃水果吧，我去楼上帮你把知辀叫下来。”

“好，谢谢阿姨。”

覃琴脱下身上的围裙放在了餐桌前的椅背上，踏上楼梯的步子很轻，像是生怕惊扰到其他人一样。

徐穗宁手机震动了几下，连忙拿起输入密码解了锁，映入眼帘的是微信聊天框。

［徐穗宁，你在干嘛？］

看到这条消息的徐穗宁笑了笑，点开键盘回复，嘴角抑制不住地笑。

［我在朋友家，头疼就好好休息吧。］

聊天框上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不过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徐穗宁的心也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直跳。

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却仍未见对方的回复，徐穗宁熄灭了手机屏幕，心突然降落下来，沮丧的酸胀感涌上心头。

耳朵里传入下楼梯的脚步声，电视里的声音似乎都盖不住，倪潇染回过头，只见少年额头间的碎发长长的，眼睛上的睫毛轻轻扇动，嘴唇泛着健康的粉红色，一身休闲的T恤穿着，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唯独那张脸，毫无生气，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有深邃的黑，但那张脸上却又透露些成熟的张力。

“陆知辀。”倪潇染朝少年喊了一声，轻快又明亮。

少年的眼看向她这边，只看见她的笑容灿烂地像春天刚开出来的花，他深色的瞳孔似乎颤动了一秒，泛起了涟漪。

“嗯？”陆知辀回应道。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又在偷偷内卷了？”倪潇染走进一步，笑嘻嘻地冲他笑。

“嗯。”陆知辀避开倪潇染的视线，越过她走向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了？怎么说话那么冷漠？！”倪潇染跟了上去。

“没有。”

“你考上理想高中了吗？”倪潇染紧跟着陆知辀坐下。

“嗯。”

“他是中考年级第一，你不知道吗？”徐穗宁看向倪潇染。

“陆知辀，你年级第一还偷偷内卷啊？！”倪潇染惊讶道。

“……”

“那你也太努力了吧，改天教教我呗。”倪潇染对着陆知辀眨眨眼，心里充满了诉求的意味。

“吃饭啦！”覃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解下围裙挂在了挂钩上。

“来啦阿姨。”

餐桌上食物的味道飘香，让周围都弥漫着饭菜香，陆知辀最先坐下，倪潇染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坐在陆知辀对面的座位上。

徐穗宁无奈看着倪潇染，笑了笑没说一句话。

覃琴将一块肉夹紧起放入陆知辀碗中，陆知辀愣愣了一下，将肉放在一边，没去碰那块肉，把碗里的白米饭一口一口吃下肚。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陆知辀起身离开了餐桌。

“欸，你等等我啊。”倪潇染大喊一声，着急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覃琴看见陆知辀碗里的那块肉，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心中有着难言的心情，默默地没说话。

“阿姨，我吃完啦，我去找陆知辀了！”倪潇染连忙站起来，跑着上了楼。

“……”

房间内充满着冰冷的气息，侧面靠墙摆放着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窗外柠叶微微摇晃，被阳光照到的那一面有着点点橘黄。

倪潇染东张西望看了半天，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陆知辀，你房间好无聊啊，我记得小时候你的房间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的，现在都去哪了？”

“扔了。”

倪潇染点了点头。

“阿姨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陆知辀的笔尖一顿，眉头微皱，没回答她的问题，周围空气中也弥漫着静默，持续了十几秒。

……

徐穗宁手上沾满了泡沫，身边的碗碟声格外清脆，水流冲到盘子上，瞬间变得洁白无瑕，手上的泡沫也顺着水流方向被冲净了。

“谢谢你帮我洗碗，小宁。”

“没事的阿姨。”

“待会我要去超市买些食材，你们在家一起玩一会。”

“阿姨，我们帮您去买吧，你刚回来，应该多休息一会。

“嗯……行吧，那你们三个一起去，还有个照应。”

“好。”

徐穗宁将碗叠放在一起，放入碗柜中，清洗双手后走出厨房，慢慢地走上二楼。

徐穗宁敲了敲陆知耻的房门，“小染，阿姨让我们帮她去超市买些食材回来。”

“好，马上来！”

窗外的颜色渐渐变暗，风不停地吹着柠檬树，柠叶不断摇曳，天空灰蒙蒙一片，流浪狗也不停地乱叫，一头钻进草丛里。

“外面马上下雨了，把伞带上。”覃琴将两把伞递给倪潇染，朝他们挥了挥手。

“好。”

徐穗宁和倪潇染朝覃琴挥手说再见，而陆知辀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头也没回。

仲夏时分的蝉鸣总是十分聒噪，缓缓而来的雨也猝不及防，总是带着闷热的气息，朦胧又潮湿。

超市内依旧开着空调，打折优惠的牌子悬挂在天花板上，远远就听见蔬菜区传来用喇叭推销蔬菜的声音，除此之外，超市内还放着音乐，加上灯光的明亮，显出别致的氛围。

陆知辀推着购物车，旁边是小嘴叽叽喳喳的倪潇染。

“我听说江城的市中心有一个海洋馆，改天我们一起去吧？！”

“没时间。”

“好吧……”

倪潇染顿时失落，低下了头，转而又看向陆知辀，竟又生出些许期待。

徐穗宁手里拿了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蔬菜，看了倪潇染和陆知辀两个人一眼，又看了看购物车里空空如也，无奈道：“不是让你们买黄瓜、西红柿和排骨的吗？”

“我我我……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啊穗宁。”

“说好的分工合作呢？”徐穗宁皱起了眉，生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现在就和陆知辀去买。”倪潇染不知所措，着急忙慌地朝蔬菜区跑去。

“……”

徐穗宁将装有蔬菜的塑料袋放进购物车里，推着购物车准备往蔬菜区走，只看见倪潇染正在挑着黄瓜，而陆知辀，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挑。

“到底哪根是新鲜的呢？”倪潇染嘟囔道。

陆知辀无奈，走上前一步，用手指向左边那根黄瓜。

“这根。”

“好！就听你的了！”倪潇染拿着右边那根黄瓜往称量区走。

“……”陆知辀沉默着，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走着，无奈之下低下了头，轻轻微动了下嘴角。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中潮湿又闷热，树叶被雨水冲洗后变得崭新又亮油油的，喷泉中的水喷涨得忽高忽低，行人三三两两都打着五颜六色的伞，给这灰色的天气填上了新的颜色。

徐穗宁撑开伞，朝雨中走去，“你们两个撑一把伞，我有点事先走了，晚点再去你家。”

倪潇染朝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伞的人用手挡着头，从雨中跑到超市里，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雨水侵进皮肤里并不觉得冷，陆知辀右手提着一大袋食材，看着雨幕中来来往往的行人。

倪潇染撑开伞，先一步走出超市。

“我们走吧。”

陆知辀走入伞中，由于两人的身高差距，他的头不小心碰到伞的金属支撑架，让他下意识地低下了身子。

超市里放着轻快愉悦的歌，伴着雨声，依旧清晰地传入耳朵中。

陆知辀抬眸，撞上了倪潇染的视线，黑色的瞳孔中带着一丝潮湿，微微动了动，很快便移开了眼。

“对不起啊陆知辀。”

陆知辀无奈，将倪潇染手中的伞拿过，伞瞬间高了几厘米，让她在原地愣了愣。

“走不走的？”陆知辀转身回头看她。

“走、走、走。”倪潇染回过神，小跑到伞中，冲他笑了笑。

雨中的两人渐渐模糊，雨伞渐渐左移，少年的肩膀湿润了半边，耳朵是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踩着雨水积满的水坑，慢慢地，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