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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久别重逢 终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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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久别重逢 终得圆满
        
    11.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林知棉从南华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回到东北,而是留在了南方一座发展迅猛的新兴城市工作。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城市建设日新月异,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但她心底那个关于鲁北、关于那个夏天的角落,却始终保持着原初的温润与寂静。
又一个春天来临。不知是出于对青春的彻底告别,还是心底那丝不甘的牵引,在一个柳絮纷飞的周末,林知棉请了年假,独自踏上了前往鲁北的列车。这一次,高速铁路将她曾经需要晃荡三天的旅程,缩短到了短短一天。
重回故地,村庄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在原来学校附近的几个村庄打听,她终于找到了罗叙家的村子。刚到村口,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大叔正坐在石墩上晒太阳。
林知棉鼓起勇气上前,用带着些许生疏的鲁北方言询问:“叔,跟您打听个人,咱村以前有个叫罗叙的,您知道吗?”
大叔抬起头,眯着眼打量她,:“你是……?”
“叔,我是他同学...我叫林知棉。”
“那你算问对人了!”大叔笑了起来,“我是罗叙他叔啊!那小子……唉,可惜了。”
“可惜?”林知棉心猛地一沉。
“不是那个意思,”大叔连忙摆手,“他挺好的,前年他娘也走了,他现在在南方干活,听说干得不错。”
林知棉喉咙有些发紧:“我们后来断了联系。叔,您有他现在的电话吗?”
“有,有!”大叔很是热心地掏出老旧的小本子,翻找着通讯录,把一串号码报给了林知棉。她颤抖着手,郑重地将那串数字记在手机里。
存好号码,她却没有立刻拨打。心中百感交集,近乡情更怯。她向大叔道了谢,轻声说:“这里离黄河近,我想去黄河边看看。”
大叔指了指方向:“去吧,这会儿河边柳树刚发芽,好看哩。”
林知棉点点头,朝着黄河大堤的方向慢慢走去。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这汹涌而来的情绪,也需要一点空间,来安放这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寻找。
就在林知棉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村口。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正是罗叙。
清明时节,他无论如何都要从南方赶回来,给父亲,还有前年病逝的母亲上坟。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些许风霜的痕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份沉稳与内敛,但那眉眼间的轮廓,依旧清晰。
“叔,坐这儿晒太阳呢?”他笑着走向石墩上的大叔,递上一支烟。
“刚回来?”大叔接过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罗叙,你猜我刚才见着谁了?”
“谁啊?”罗叙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扫过熟悉的村庄。
“她说她是你同学,叫林...林什么棉!来找你的!刚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往黄河边去了!”
“谁?!”罗叙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声音陡然拔高,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林知棉?她……她真的来了?”
“这还能有假?刚走没一会儿!”
罗叙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他来不及细想,甚至来不及跟叔叔多说一句,转身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黄河大堤的方向。
车轮飞速碾过平整的水泥路,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林知棉……这个名字,在他心底尘封了太久,久到他以为已经结了厚厚的痂,不会再疼。可此刻,仅仅是听到她来了,那痂便瞬间崩裂,露出底下依旧鲜活的、带着痛楚与巨大惊喜的伤口。她怎么会来?她过得好吗?她……还记得吗?
车子很快开上了黄河大堤。四月的黄河水,不算汹涌,浑黄的河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岸边新绿的柳枝随风摇曳。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堤岸边的身影——穿着米色的风衣,长发被河风轻轻吹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无比确信,那就是她。
罗叙停下车,几乎是跑着冲下了堤坝。
脚步声惊动了沉思中的人。林知棉缓缓回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跨越了近十年的光阴,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终于再次相对。他看到了她眼中瞬间涌上的震惊、难以置信,随即迅速泛起的巨大水光。她也看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微红的眼眶,以及那眼神里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情绪——有狂喜,有痛楚,有愧疚,有千言万语。
“知棉……”他哑声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多年不见,林知棉越发漂亮了。
“罗叙……”林知棉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不停滑落。她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突然,如此……真实。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擦掉眼泪,或者想紧紧拥抱她,确认这不是梦。但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巨大的克制,缓缓放了下来。
“对不起……”这三个字,沉重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当年……是我失约了。”
林知棉看着他,泪眼朦胧中,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没关系……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顿了顿,几乎是鼓起毕生的勇气,轻声问:“你……现在好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现实沉重的大门。
罗叙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他移开目光,望向浑厚东流的黄河水,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沉默了几秒,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看向她,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还好。知棉,”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我有女朋友了。”
尽管在漫长的寻找和无望的等待中,林知棉早已设想过这种可能,但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依旧像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在她的心上。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身体机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罗叙清晰地看到了她瞬间的苍白和眼中的碎裂,他的心如同被凌迟。他急忙补充,语速很快,仿佛怕自己会后悔:“她……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我爸去世后,家里欠了很多债,我妈身体也不好……我辍学去了南方打工,最难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是她和她家里,拉了我一把……”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林知棉已经明白了。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原来他不是故意消失,不是负心薄幸,他只是被生活压弯了腰,在泥泞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而那个女孩,在他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了他在那个纯真年纪无法给予的、现实层面的支撑与温暖。
她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呢?她的青春是带着遗憾的追寻,而他的青春,是带着血泪的负重前行。
林知棉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挺好的。有人能陪着你,帮你度过难关……真的,挺好的。”
她看着他,眼神里有痛楚,有理解,更有一种释然般的清澈:“罗叙,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当年……谢谢你。那个夏天,还有你后来所有的鼓励,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黄河水在脚下沉默东流,带走了时光,也带走了年少的梦。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堤岸上,却再也无法交汇。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片浑厚沉郁的黄河背景里。
他们终于重逢,却再也回不到那个可以扛着自行车走过泥泞土路的夏天。不是不爱了。而是命运在他们失散的岁月里,给罗旭安排了另一份无法辜负的、沉甸甸的恩义和责任。在他跌落谷底、最需要温暖和支撑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共渡难关的不是她林知棉,是另一个女人。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连同这苍茫的黄河、这痛彻心扉的黄昏,一起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永世不忘。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决绝地转身,将他和那片吞噬了她所有眼泪与希望的黄河水,一起留在了身后。
没有拥抱,没有质问,没有挽留。所有年少时未能说出口的爱恋,所有重逢后的欣喜与悸动,所有得知真相后的遗憾与痛苦,都在那深深一眼和这一句违心的祝福里,被黄河的风吹散,沉入滚滚浊流,永不复还。
“知棉!”林知棉的脚步顿了一下,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所有的坚强都会土崩瓦解。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脚下踩着刀尖,却又异常坚定。背影在辽阔而悲壮的黄河背景下,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渺小,又那么决绝。
罗旭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凉。他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即将消失的小点,融入苍茫暮色。他无力地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汹涌而下。
黄河水,千年万年,就这样无情地奔流着,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吞噬了多少无声的呐喊与刻骨的告别。
夕阳将天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像一道烙印在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场黄河边的重逢,像一场盛大而凄美的梦。林知棉快步地走着,罗叙开车追上她,“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去镇上的宾馆吧!”
没有回应。
罗叙下车,扯住林知棉的胳膊,轻声说:“你这样我很难过,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吗?”
林知棉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坐上了他的车子。
空气仿佛凝固,刚才的激动与克制沉淀下来,化作更深的沉默。
沉默过后,他们聊着不着边际的近况,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关于情感、关于过去细节、关于未来的话题。每一个字都像是走在薄冰上。
到了宾馆门口,罗叙看着她,眼神复杂万分,最终只是郑重地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尝尝地道的鲁北早餐。”
林知棉微笑着点头:“好。”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罗叙带着满心的纠结与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来到宾馆时,得到的却是林知棉已经连夜退房离开的消息。前台交给他一个信封。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南华大学秋天的照片,银杏叶洒满小径,背后是她清秀的字迹:
“罗叙,见字如面。昨日重逢,已解我多年心结。愿你一切都好,不必挂念。珍重。”
她选择了最体面,也最决绝的方式,退出了他两难的局面。她读懂了他在黄河边的挣扎,她不愿让他为难,更不愿自己成为他道德上的负累。有些爱,深藏于心,或许比勉强靠近,更能永恒。
罗叙握着那张照片,站在空荡荡的宾馆大堂,心如刀绞。他知道,他再一次弄丢了她,而这一次,是他亲手将她推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