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228章 樊天一统天下兽

巨蟒还未开口，樊尘神色微变，抢先问道：“吸取人的生命化为己用？这不是造孽吗？”

樊天笑嗔道：“瞎说什么？汲取的不是人的生命，而是人的灵气与智慧。如今，天地间的灵气都存在于一草一木。人吃饭喝水都是在修炼。兽类也是如此。而不同之处就在于，人天生拥有极高的智慧，而兽类则无法轻易获得。附身之法也许对附身之人的身体有所损害，不过，你大可以以他们想要的东西来交换，也可寻天材地宝为他们养身。如此一来再无不妥。”

巨蟒没有说话，但口中呼出的白雾淡了许多，鲜红的信子也不自觉地吐出。樊天知道此事成了。便取出早就备好的一卷鱼皮，将上头密密麻麻的龙文在巨蟒眼前晃了晃。

巨蟒蛇信一吐，将鱼皮收于嘴中，转身就钻入了山体内，引得山巅冰雪簌簌滑落，再一次雪崩。

樊尘有许多疑问，但不敢轻易开口，直到二人一路往南远离冰原，他才问询：“你放才说的是真是假？我也能以此法修炼？”

樊天道：“你自然可以修炼，只是你用不着如此。兽类本就缺魂少魄，灵智全无。附在人身上耳濡目染，多少能开启一些灵智。再广积功德的话，自然能够修成正果。以前我在的那个地方灵气匮乏，兽类多半以此法门修行。不必转生为人，以兽魂便可飞升成仙。”

樊尘想了又想，越想越惊叹：“不知何人悟到此修行之法，实在是妙！”

正说着话，忽然二人的冰舟被一清啼击碎，只见云中一五彩大鸟飞掠而至，一口便要将二人吞入腹中。樊天还未动手，樊尘猛地伸手一点，化出一张网将此鸟困住。淡蓝色的网流转着电光，电光瞬间侵入它的脏腑，令它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樊天笑道：“你这花孔雀，吃人吃上瘾了？”

孔雀一声长啸，云中呼啦啦窜出上百只孔雀，华丽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樊尘悄声道：“它们可都身负神通？”

樊天道：“未必。不用怕。”

樊天不理会那数百只虎视眈眈的孔雀，只是盯着面前被捆着的这一只，不耐烦道：“我治不了别的，难道还治不了你？听话些，不然我要生气了。”

花孔雀果然不再挣扎。

“该去哪里就去吧，有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吩咐你。”

樊尘收回法术，花孔雀慌忙率领自己的子孙后代逃离。

樊天笑道：“当年数万异兽之中，属这大孔雀最蠢笨，连话都不会说，我可没少收拾它。不过，这孔雀一向喜欢跟随强者。看来，狐族就生活在这深山里。”

话音未落，二人耳边响起一阵苍老的叹息，道：“二位请沿着我的声音来，我这里有上好的云雾茶。”

樊天樊渊相视一笑，朝着西南疾驰。

此地群山连绵不见尽头，在一座状如虎背的山中，悬崖峭壁之下出现密密麻麻的洞窟。而方才那群孔雀就栖息在峭壁之巅。一白狐迎了出来，并未请他们二人入洞窟，而是将他们引入竹林中。竹林僻静之处有一矮小木屋，里头没什么陈设，只有桌椅与泥炉。

一男子缓缓走出，脚步略显虚浮，灰白的长发并未挽起，拖在泥地上。

若是樊渊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人乃是当初统领魔族的蛊神。

樊天看着此人面目苍白眼神晦暗，脑袋僵硬，便看出他是借尸还魂。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能耐！佩服。不过，借尸还魂之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该寻一具活生生的身体才对啊。”樊天忍不住指点，他不得不对狐族的灵智高看一眼，竟然能无师自通此法。

没错，这身体里正是当年那只异兽白狐。不过，它已经死去多年，幽魂在山中游荡，偶然发现了这具白骨，便附身其上，以自己的狐狸皮罩在白骨上，画成人的样子。

白狐倒不以为意，笑道：“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能让我活着？”

樊天叹息道：“死就是死，又怎么能活过来？你想做人，还差得远。不过，做个地仙绰绰有余。”

白狐疑惑：“何为地仙？大地神仙？”

樊天点头道：“这么说也对。从前，我也曾做过狐狸。当年狐族的修行之道便是成就地仙。狐族以灵气修行至脱灵而出，在人间行走积攒功德，以人间香火供奉为食，为人解难。功德加身之后，便不入轮回留在人间，即便肉身消亡，也可依靠香火供养魂魄。这便是地仙。而地仙以功德破障，或入地府，或飞升上界。”

白狐并不懂何为脱灵而出，地府又是什么地方。但它听懂了两句话，一句是积攒功德以香火供奉为食，一句是以功德破障飞升上界。它立刻就悟到许多，开始垂目沉思。

樊天对樊尘微微一笑，二人微微点头，知道此事成了。

樊天一向对狐族非常亲近，便不藏私，道：“你已经悟到附身之法，便可以行走人间积攒功德。如今是乱世，救生灵于水火之中，乃是最大的功德。我也不曾积德行善，不知道其中玄妙，便不多言了。待你功德加身，便对月祈求，相信一定会有所回报的。”

白狐僵硬的笑了笑，笑容极为诡异。他立即起身，带樊天二人前往山腰。

在山腰处，樊天看到一幅幅壁画，上面皆绘制着月的阴阴晴圆缺。

白狐笑道：“我当年死去之后，不知该去往何方，阴魂也越来越薄弱。直到满月之时，我对月凝望，忽然在月光之中找到了写不可言说的力量，维持我的魂魄不散。从此，我便日日对月打坐，想要找到更多力量，可惜终究没什么效用。”

樊天对于白狐的悟性更加佩服，忙道：“从古之间只有这一个月亮，只是，月火不尽相同。我猜，你吸收的东西并非是原先的月光精华，而是如今的幽冥之气。我也不瞒你，不如轮回之灵魂，诸如古神的灵魂，将来都要被接引至幽冥之地。为何会这样安排，我也不知晓其中内情。你大概也不例外。”

樊尘问道：“我从未听过幽冥之地。我只听说，月神神通广大，但轻易不入世。这是为何？那些古神在人间兴风作浪，可见并没有什么阻碍。”

樊天这才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对师尊太过漠视，连她如今在忙什么都不清楚，便道：“下次见面我问问她。总觉得她似乎在憋着什么鬼主意。”

白狐与樊尘听樊天与月神竟然如此熟络，心中纳罕。

二人离开这绵山，在白狐的指点下前往极南之海寻找那条大鱼。

极南处处是冰川，二人顶着暴风雪，怀中捧着一石罐，罐中放着一团火焰。以火灵法术维持火焰不灭，借此抵御严寒。

“这世道果然大不如前。从前我何曾惧怕过寒冷？如今倒好。”樊天忍不住抱怨。

樊尘劝慰道：“好在有神通傍身，不过是繁琐一些罢了，不怕丢了性命。”

远远地，二人看到冰层爆裂，一股粗壮的水流直冲高空，凝成冰碴四处散落。一黑背白腹的鲸浮在碎冰之中哼哧哼哧得吐着水柱。等他吐完，樊天二人便落在它的背上。

此鲸性情温顺和善，当年也是因为如此，樊天才起了恻隐之心将它丢入地下暗河，任它逃走。没想到它竟然逃到了如此遥远的地方，长得这般巨大，露出冰面的背就像一座大山。

此鲸并没有认出樊天，慌忙下沉，想要离开。樊天忙吼道：“且慢，你这傻鱼，忘了我不成？我是那只红狐狸。”

巨鲸果然停滞，一道纤细的声音直入二人脑海：“好久不见，你转世为人了。这位是何人？”

樊尘惊讶，樊天笑道：“无妨，它不会说话，便以此神通与人沟通。”

只见无垠的冰面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大大小小的鲸皆浮出水面吐着高低不一的水柱，似乎极为欢快。樊天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你高兴，可也别高兴过头了。他是我师弟，我来是此，是求你帮忙。”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直说便是。”巨鲸道。

樊天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便抢先道：“你能出现在这世上，多亏了我师姐的魔龙之身，也亏得樊尘这孩子心眼大，将魔龙之身带到盘龙山。我师姐本体乃是水龙，与你倒有些渊源。我传你一套化龙之法。也许对你有用。”

樊天不动声色，在脑海中将从记忆力搜寻出来的化龙诀传授给巨鲸。商量好对策之后，二人告辞离去。

当樊天二人千辛万苦跨越大半个大地，在东北山林中以阴阳界守护者的身份交换虎族的归顺。白狐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在这两年里将灰白黄柳四族皆收入麾下，结成一党。如此一来，樊天手中拥有了号令天下一大半兽类的权柄。

想到自己背后有如此多的力量帮助，樊天颇为得意。

而就在樊天四处奔波的时候，樊渊挣脱环境的束缚，魂归肉身。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衣衫褴褛的倒在冰天雪地里。他看到自己健壮的双腿与指尖尖尖的指甲，伸手触摸到而后凸起的骨骼，他知道自己诞生在了龙族。他没有丝毫的记忆，只是四处乱走。

此时正值隆冬，他后脑的伤口已经麻木，深蓝的血迹在枯黄凌乱的发丝上凝成冰凌。走了许久，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脚底板已经被地上碎冰割破，他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可以用法力飞翔，不必行走。

看着自己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又独自倒在深山里。想来，是被族人遗弃在此地。他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此刻忽然平静了许多。他需要养好身子，然后去寻找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