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227章 旧友重逢心欢喜

樊天细细一闻，闻出海族神庙惯用的香木燃烧后的气味，便知道自己身在海族的神庙之中，立刻就知道老人抱养自己的用意。

老人想捡起地上的木碗碎片，却扶着腰怎么也弯不下去，便一脚将碎片踢进床下，颤巍巍得走上前来盯着樊天细瞧。

樊天笑道：“老人家不用害怕。你是不是海族神庙的祭司？为何穿的如此破旧，住的如此寒酸？”

老祭司眼神向门外一瞟，快步关上了门，轻声道：“你怎知我是海族的祭司？阁下是何方神圣？莫非是神店里神灵降世？”

樊天觉得有些好笑，看出老祭司似乎在害怕什么，便承认：“说我是神灵降世也对。怎么，你一个祭司，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古神统领了海族，忌惮你们神庙的力量？”

老者愣神。樊天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声叹息，道：“这位古神从何而来，本体是什么？有何了不得的神通？”

老祭司忙答道：“这位古神四十七年前来到我们海族。他的名讳我们不知道，真身是谁我们更不知道。只是，他有移山填海之能，令海中长出高山，以山峦为城墙，海水为护城河，将我们海族迁移至孤岛上。不知是否因为此举坏了此地风水，从此以后我们神庙祭司便失去了力量。好在这古神不滥杀无辜，我得以留着性命。”

樊天从这一席话中知晓，这位古神擅用土灵法术。不过，他不懂为何祭司会失去借法的能力。

“你抱我去神像前瞧瞧。”

老者忙以旧衣将樊天包裹，生怕他受风着凉，抱着他去往不远处有些破败的石屋。屋内石台上有三座石像，供奉的是樊渊，江碧云与九尾狐。右侧石台供奉着真祖。

樊天探查不到石像之内的莲丝，只以为是莲丝被无意之间毁坏，无法将樊渊的法力灌注给借法之人。他立即闭目感应附近的蛾石莲，想要修复这三神像。可是，他竟然无法感应到石莲丝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石莲。莫非，阴阳净世莲本体已死？只有这一个可能。不然石莲不会消失的干干净净。”樊天心中一惊，不禁想到轮回台。

“若是净世莲死去，轮回必定中断。樊渊啊樊渊，你祸闯大了！”

老者被樊天的言语吓得面色发灰手脚发冷。樊天叹了口气，却忽然疑惑问道：“你既然已经失去法力，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老者不敢隐瞒，道：“我原本就是有些通灵之能在身上的。我有时候能从火焰中看到一些东西，能够预测将要发生的事。”

樊天了然，道：“原来是巫术。我原来也会一些。是从你家一个姓白的祖宗身上学来的。不过我当年可不会预测未来之事。”

老者讪笑，听闻眼前高深莫测的人与自家祖宗有旧情，顿时安心许多。

樊天望着被烟雾熏得黑漆漆无人擦拭的神像，轻声说道：“以后这三位神灵便于你们无用了。神像，也不必留着了。”

老者失声道：“为何如此？神灵要放弃我们海族了吗？”

樊天哼笑：“神灵不是要放弃海族。而是要放弃所有的生灵。你也别怨怪他们，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老者忙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可他面上的失落却难以掩饰。

樊天望着老者愈加伛偻的身形，动了些恻隐之心，道：“往后你不必这样对我言听计从毕恭毕敬，也无需时时照顾。你年纪这样大了，好好活着吧。我也不便在此地久留。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生在海族，不会忘本的。海族有难，我定会前来襄助。”

如此，樊天在山中破败的神庙里长到了九岁。

如今，凡人的身子越来越弱。从前，**岁的樊天早就能够独自行走野外打猎采果，更能借法与人缠斗。如今，九岁的他却力气不足，手脚纤细，就连脱落的乳牙都没长全。当他借法想要飞上天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抵御不住天上的寒冷，当晚便浑身滚烫一病不起。

此时，他对真祖无比憎恨。病一好便亲手以锤砸了真祖的石像。

直到他十一岁的时候才悄然离开海岛，在海中化出一冰舟扬长而去。

一年后，他终于在千湖诡地找到了三十多岁的樊尘，二人相见欢喜不已。

樊尘转世为鲛人的时候，阴阳净世莲还未被樊渊炼化。樊尘那被樊天动过手脚的灵体为他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如今重逢，樊尘忙问：“追杀你的那恶人如何了？”

樊天恨恨道：“那臭小子大概也转世投胎了。我前来寻你正是有要事请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我。”

樊尘笑道：“我自然是愿意追随你的。你有何打算？”

樊天望着天上飞翔的龙，道：“我原本打算养着天下神庙的祭司来做后手对付樊渊。可不曾想此事如今不可行。所以，我需要联合天下异兽来帮我对付樊渊。”

樊尘拧着眉头道：“这可不容易。听闻异兽群居西方，早就被屠戮殆尽了。你去哪里找？”

樊天得意一笑：“我自有主意。五族皆有古神镇守，你我不可与他们争。可当年散落各地的异兽族群，如今恐怕成了气候，正是可用之时。”

樊尘望着樊天坚定的神色，担忧的话咽了下去，只得点了点头。

冰原以北的山巅，樊天二人乘着冰舟落下。

樊天望着南方白皑皑的冰雪，又转头看向北方远处的绿意，心里头一次生出疑惑来。

“你瞧，南有群山，西有大漠，北有内海，东有大泽。怎得偏偏这冰原总是一副白雪皑皑的样子？会不会是古神的手笔？”樊尘先问出了口。

樊天俯着身紫，手持一柄冰晶化成的棍子在挖土，一面头也不抬地答道：“还用问吗？这是一条冰龙的手笔。你听说过吗？”

樊尘摇摇头，又快速点头道：“听得不多。只是说冰龙为祸人间被古神斩杀。”

樊天冷笑：“他们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忽而，他又想到，当年冰龙为了救自己冰封大地，生灵可不是平白遭了灾？

他又顺嘴说道：“不过冰龙到底是灵兽，行事不周全。过去的是是非非也不必提了。当年他与几位古神在此地缠斗，法力涌动才使得这地方终年阴寒。”

正说着，只听见一声脆响。樊天手中的冰锄被震断。樊天大喜，喃喃道：“果然还在这里。”

樊尘凑过去一瞧，看到土里露出一小半骷髅头，冰锄正卡在这骷髅的右眼窝中。

樊天徒手扒拉着泥土，从这尸身上取下最小的一根肋骨，随手一挥，土石一阵翻涌再次将这骸骨掩埋。随即，二人乘着冰舟飞入冰原深处。

此时的冰原寂寥无人，龙族早已迁徙往北方富饶之地，在内海旁的盘龙山休养生息。

二人停在一处峡谷中，落在冰湖上。樊天取出肋骨沾染了冰湖上的雪，又取自己三滴血滴在肋骨上。之间殷红的血瞬间被白森森的骨头吸的一干二净。

“还好还好。天助我也。”樊天拍着胸口放下心来。转眼看到樊尘满面不解，他少不得多做了些解释：“我当年在所有的异兽身上都种下了禁制，引子便是海族巫女的血。如今，我也算传承了巫族的血脉，能够唤醒异兽血脉之中的禁制。”

樊尘问道：“你是想将异兽召来此地？”

樊天摇头道：“我身上的巫族血脉稀薄，即便唤醒禁制，也没什么威力可言。我是提前给他们提个醒。他们受我恩惠得以活命，又不入轮回寿命绵长。自然应当稍稍回报于我。”

正说着话，冰湖四周的雪突然速速落下。二人忙飞身跃起停在空中，紧了紧自己身上牛皮做的衣物。

冰雪忽然开始蔓延。二人一瞧，才看清那是十几条雪白的巨蟒在冰雪中穿行。巨蟒沿着二人脚下那孤峰盘旋而上。扁扁的脑袋伸在空中，血红的眼睛盯着半空的二人。原来，不是十几条巨蟒，是一条。

樊尘打量着这巨蟒，看见它的头颅覆盖着细细的鳞片，依稀有淡青色的纹路，头顶有四个凸起的肉瘤，似乎有什么东西会破开皮肤伸出。

它本来在沉睡，忽然感觉血脉涌动，浑身都有些刺痛。瞬间便明了，是九尾狐发动了禁制，忙出山一看。没看见九尾狐，倒是看见两个小小人影在半空的冰舟上冻得发抖。

巨蟒呼出几口白雾，冻得二人又打了好几个冷颤。

感受到巨蟒的愤怒，樊天忙笑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呢？”

此话一出，巨蟒知道此人多半是九尾狐转世，但不知其能耐，说话便小心了些，道：“你找我有何事？”

樊天不答言，眼珠子四处乱瞟，问道：“怎得就你一个？你那些子子孙孙呢？”

巨蟒呼着寒雾答道：“他们自然在该在的地方。冰原如今是我的，此地生灵皆受我统领。你有话便直说。”

樊天也不绕弯子，直言：“我来此是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巨蟒不解。随即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大定。道：“想来，你给我们种下的禁制威力大不如前了吧。既如此，你走吧，我并不愿与你做什么交易。”

樊天身形未动，面上也不恼怒，笑道：“你寿元将尽了吧？你那些子孙大概多半是寻常的蟒，极难延续你血脉中的神通。你不为它们作打算？”

巨蟒冷哼：“有无神通傍身，是他们的造化。”

樊天接口道：“那你怎的不想想你自己？待你寿元尽了，入不了轮回，那不就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世间飘荡？凄凄惨惨的，多可怜！”

巨蟒反笑道：“怎得？你能助我入轮回？”

樊天道：“这不难办。如今掌管生死轮回的，是我的人。我要与你做的交易，比轮回转世更加适合你。”

巨蟒金黄的竖瞳微微一缩，樊天知道它想听下去，便说道：“与其将命数交予轮回，不如握在自己手里。有一种上古修炼之法叫做附身。待你寿元尽了，魂魄便可附身于人身上，从人身汲取力量。你可愿意知晓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