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98章 樊渊横死入轮回

沉默半晌，白?轻声道：“古神们入世争权夺利，一则是为了功德。二则是为了延续血脉。你可曾想过在这世间留下自己的血脉传承？”

樊渊迟疑的望着白?，犹豫许久。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足以婚配。我一心向道，从未想过要成婚孕育子嗣。”

白?笑笑，随意摆摆手：“我知道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既然你不打算留在海族，便早些离去吧。我们有缘再见。”

樊渊对于白?给自己下的逐客令有些吃惊，以为她心中恼怒记恨自己，便讪讪的告别，当即离去。

白?看着樊渊的身影消失在光罩之内，她才走入殿内举起了法杖。整个海族地界开始晃动，白色光罩包裹着的城市开始上升，激起海底无数沙土翻滚不休。十三天后，这座奇异的城出现在海面之上。白?法杖上的两颗明珠也化为粉末。从此，海族便没有了神力可用，成为如其他四族一样的普通生灵。

海族一向强大又神秘，如今骤然现世，又失去了白芒的守护，往后不知道会受到古神怎样的摧残。不过，白?好像并不如何担心。

她招来海族的四位族长。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取出一件沾满血污的衣衫交给她。白?轻抚衣衫，手指拂过之处，干涸的血迹刹那间变成殷红的新鲜血液。

四位族长瞪大眼睛，面上皆是不忍。白发老者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如今太虚弱，要是强行催动秘法，会死的。”

白?伸手断了族长的话头，冷静说道：“我死不死不打紧。你们要照顾好我的血脉。若是他日海族遭逢灾难，你们可放心的去向他求助。”说完，她竟将这些血迹全都沾染在手上，轻抚自己的腹部。手上的血污竟然渐渐消失。

半个时辰过去，白?面色苍白，汗水浸湿了衣衫。她虚弱的睁开眼，道：“秘法已经完成。一年之后你们来把孩子带走，好好养大。”

说完便昏睡过去。族长们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白?抬入水晶棺内。

樊渊离开海族，忽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被蛊毒侵蚀过的血肉骨骼在逐渐崩溃，病痛时常折磨这他。在世间游荡九年，救济了龙族许多遭受病痛折磨的生命之后，他游荡到了鲛族。

来到鲛族，他这才发现鲛族已经离了海族，迁往沼泽深处，不再是海族的从属。从鲛族口中得知，三年前海族遭受大难，被两位古神统领，大祭司身死。

樊渊当即飞往海族的方向，看到大海深处一个巨岛漂浮着，守护海族的光罩已经消失。看来鲛族的传言是真的。

他悄无声息布下五行幻阵，将整座浮岛都笼罩其中，随即来到岛上新建的神宫之内。

两位古神是燧明与拂连。一个人身虎头，一个浑身生着尖刺，双眼血红，背后有鳍。

樊渊如今力不从心，不敢过于轻慢。

海族族人还在忙着在岛岸的海里采海草为食，两位古神也在忙着繁育后代。

日光依旧和煦，天上云卷云舒。

可海岛之外却一片乌云密布之象。天雷已经酝酿了小半刻，终于激发开来。劈碎幻境，直击燧明拂连。

两位古神吓得跳将起来，但已经晚了。一连十几道最厉害的雷霆已经将他们烧焦，神宫也夷为平地。

樊渊张开翅膀飞身上前探查，确定古神已经身殒的时候，自己支撑不住呕出两口血。他心慌的厉害，感觉自己的心脏无法承受自己的呼吸，渐渐地，他倒在废墟之中停止了心跳。

曾经在大地上凶名赫赫的大修士，此刻竟然因为肉身的病痛而殒命。

而樊天所在的人族已经修筑好了一道厚实的城墙，有三个城门开北东南三个山谷。天池已经被挖开一道沟壑，湖水决堤，在山中爆发山洪，淹没了低矮的丘陵，形成一条宽阔的大河流入东方的沼泽。

就在樊天站在高高的烽火台上望着滔滔江水向东流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樊渊从江面飘来。

樊渊原本浑浑噩噩，还停留在死之前的情绪之中，脑海一片空白。忽然看到岸上的樊天盯着自己瞧个不停，他一下子神智清明。

望着樊天呆呆的目光，樊渊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你身上有东西在吸引着我。”

樊天听着他没头没脑的话不知作何反应，讪笑道：“又见面了。你来找我的？”

樊渊盯着樊天眯眼看了一会儿，果断伸手抓住他的双肩。

樊天吓了一大跳，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自己脑子忽然天旋地转的模糊起来，下一刻，他眼前不再是群山与大河，而是漫天的烟雾缭绕与一眼望不到头的墨绿荷叶。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樊天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当初逃离阴阳界的那个通道里。

樊渊也满脸都是疑惑。

樊天发觉自己已经是一具灵魂，以为自己被樊渊所杀，一时间气愤不已，伸手掐着樊渊的脖子叫骂道：“你这黑心肝的，我与你有什么仇怨，你竟然对我下手。”

樊渊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只是发光的灵体，并无法动用神通法力，一时挣脱不开。

二人在黑色的蜿蜒小道上大打出手。可灵魂根本感受不到半点疼痛，只是互相殴打泄愤罢了。直到樊天一时不察，手触碰到岩浆，他才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的瑟缩之意。他立刻知道了，此地的岩浆不能触碰。

樊渊冷静下来，问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我死后灵魂会飘到你的身边？难道，古神死后，他们的灵魂都会来找你？”

樊天气喘吁吁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个凡人能有什么秘密？古神的灵魂我只遇见你一个。你是不是死前想着我，所以就找来了？对了，你那么厉害，是怎么死的？”

樊渊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认真说道：“我死前并没有想起你。我猜，我的灵体化成了九转浮生连，你的灵魂是莲花真魂。你我从前又同属一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死了之后，你也活不了。我们注定要一起步入轮回。”

樊天欲哭无泪，气得狠狠跺脚：“上天不公！你知道我为了活下来受了多少委屈吗？被人把手指都剁了，我还得赔笑脸。如今我的生活刚好过了，你就来收我的魂。”

樊渊却一把拉住樊天的胳膊急切说道：“当初我们能通过此路回到凡间。如今也一定可以。你能感应到净世莲所在的地方吗？”

樊天又翻了个白眼：“凡间那朵净世莲早就枯萎。如今，你我眼前这无数的莲花都是净世莲。我们大概真的回不去了。”

樊渊怒吼道：“不行。我修行百年不能就如此入了轮回。我一定要回去。”

樊天淡然道：“你已经死了！你的肉身已经没有了生气。你即便回去也只是孤魂野鬼，说不定很快就会烟消云散。那样的话，还不如乖乖入轮回。”

樊渊无法平静。忽然看着樊天说道：“我的肉身虽死去，你的肉身还在！不如，你我如从前那样共用一具肉身如何？我们一起积累功德。等到飞升上界不再需要肉身的时候，我们就会再分开的。”

樊天当即跳起来一连退了七八步。

“不行。你那么厉害，万一想要除掉我，我可打不过你。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神通法力依托于肉身的血脉。你若是用了我的肉身，便只能与我一起做凡人。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何不投胎呢？”

樊渊哑然。

这时候，樊天突然觉得萦绕在自己灵魂之内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牵引力断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在意。

而在人族居住的山峦烽火台上，玄音张口吐出一个字：“灭！”

音波动荡，樊天的肉身连同整座烽火台被击碎，深深埋在沟壑里。

樊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玄音一直不在意。直到他发觉此人经能够灵魂出窍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立即认定自己受到蒙骗。

眼前这肉身正是那位古神樊天。他当即出手灭去这具身体。

樊渊疯狂的在这个地方搜寻出路，樊天则不在意转生不转生的事，将此地命名为黄泉路。

当樊天思索着自己将会投身在何族的时候，樊渊渐渐冷静下来。他想起自己与樊天接触时的异状，当即伸手抓住了樊天的双肩，同时将自己的灵体之光散出。樊天当即化作一道红光隐入樊渊眉心。这一刹那，樊渊感应到此地阴阳净世莲所散发出的浓郁生机。

这股生机如炎炎夏日的荒漠突然出现一池山泉，吸引着樊渊神往不已，让他有种自己还好好活着的错觉。他立即沐浴在这蓬勃的生命力之中，将自己化作阴阳净世莲之中，肆意伸展着自己的根系寻找出路。

樊天一时不察被困在樊渊的九转浮生莲花蕊之中，还没等他挣扎，立即就被那磅礴的生命气息冲昏了头。他感觉自己如鱼儿遨游在水里那般自在。可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莲花真魂感应到那些磅礴的生命力好像并不一样。他明明闭着眼，却看到樊渊的九转浮生莲花蕊正被无数细细的光弦缠绕。心念一动，光弦轻轻震动轻易地入了樊天的身体，慢慢交织成一张大网附着在自己的真魂表面。

樊渊费劲力气却找不到出路，便立即细细感应阴阳净世莲本体化成的轮转台。他果然攫取到一丝细细的线延伸向远方，便立即进入其中飞速前往。只是瞬间，他就已经到了阴阳界之中的轮转司内，站在轮转台上。

樊天的真魂从内到外都渐渐地随着光弦的震动而颤动，不知不觉就穿透九转浮生莲散发的灵光散出去，重新凝结成樊天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