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97章 樊天妙计得人心

樊天看了看远方山顶横亘的巨龙身躯，道：“前方那巨龙已经足够高。我们即便不眠不休的铸城墙，也无法筑的那样高。不如依着山势划出地盘来。在山谷修建城楼与城门。在山峦之上修建城墙与烽火台即可。西方的山高不必动，但山上的天池之水我们可以将其引下，在黑龙山与我们修筑的城墙之间引一条大河，魔族即便越过黑龙山，也轻易无法跨过湍急的河流。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三重保障。”

土方的面色稍缓，道：“我何曾没有想过这些方法。只是，魔族那样强大。即便河流再急，城墙再厚也无济于事。人皇下令修建城墙，我便修建城墙。”

樊天蛊惑道：“你知道古神为何要统领我们生灵？恕我直言，他们的寿元有限，谁知道哪一日就突然陨落。所以他们才挑选族群为自己繁育后代，以延续自己的血脉。待古神离开或陨落之后，为族群带来安宁与富饶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皇。”

土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显然他是头一次知晓古神竟然寿元有限。

樊天察言观色，立即道：“在玄音古神之前，也有不少古神统领我们人族。你看看，如今他们是不是都不在了？恰好我从翼族知道许多法子，既能让我们的族人吃饱穿暖延年益寿，又能炼制神兵守护家园。我冷眼看了这些日子，认定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些事。因为你拥有族人的敬畏心。他们愿意听你的话。”

土方一想，居然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前些日子自己成为人皇，族人不也没有任何反对吗？他语气中微微急切道：“你跟我来，细细说与我听。”

二人入了不远处的山洞，闷头喝了一石碗的水，坐在地上的一堆树皮里长谈。

樊天道：“先说说修建城墙的事。山里有一种灰白的石头，以烈火焚烧便会开裂变的脆生。将其碾成粉末，加上山洞里黄色的淤泥，再以草木灰一拌，搅成泥浆倒入木头垒成的方块内。只需要七日就能凝成坚硬无比的石头。虽比不上山里的青石坚硬，但用来筑造城墙已经足够。我们就不用费力的将青石抬上山，就地筑石便可。”

此法闻所未闻，土方面露疑色。樊天道：“数月前，我在我的洞外筑造了几块这样的石头，你可以随我一观。”

二人翻过山，来到樊天的洞口。

土方看到洞前两块黑褐色的石头，上面放着一些树皮等物，便抽出佩剑砍了下去，火星四溅。石头上出现一道划痕，并未被劈碎。他大喜，道：“果然坚硬。我这宝剑乃是人皇所赠。以山里的黑金炼制而成。竟然劈不碎这石头。”

樊天道：“能留下一指深的划痕，必定抵挡不住魔族的尖牙利爪。好在筑造这石头并不费劲，要多少有多少。我们大可以多垒几层，将城墙铸造的厚实一些。”

土方点头，忍不住微笑。

樊天继续说道：“树林里有一些好东西，你再随我去瞧瞧。”

二人进入山林。土方看到一块平坦的地上长着许多杂草。

樊天道：“这些都是我在山里挖来的药草。”

土方不解，问道：“何为药草？”

樊天耐心解释道：“身有病痛之时，用这些草木可以痊愈。”

土方却更加诧异：“何为病痛？”

樊天语结，细细一想，不论是翼族还是人族，真的没见过生病的。

“这个世上的人竟然不会生病？”樊天简直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话可说，转而俯身打开地上的草席，从地洞里掏出一些五颜六色的果子，道：“这些东西皆可食用。”

他挑出一宽叶黄花的藤蔓说道：“此草名为木莲。根茎如手臂一般，用火烤熟即可入口。一株藤蔓能长数十个根茎，足够四人一天所用。将此藤斩断几截，以草木灰烬包裹埋入土中，一个月便可生根，三个月即可长成，五个月就能挖出来食用。将这些根茎晒干挂在树上，可保存数年不坏。”

樊天又挑挑拣拣，捡起几颗指尖大小的翠绿果子笑道：“这果子树亦好养活，白果甘甜，青果酸甜，绿果脆生，红果软绵。栽下四颗树，便能一直吃到这四种果子。”

土方伸手取了一枚绿果丢入口中，只觉得酸酸甜甜汁水极多，忍不住多吃了几颗，感觉口齿生津极为解渴。

樊天又挑出一把黑豆，道：“此物乃是药材。常吃的话可使人身体强健。每一颗豆子都可长出一颗豆苗，豆苗开花结果长出数百黑豆。如此一变百，百变千，不出三年，人族皆可以此物为食，冬日里再也不用在雪里寻找那石莲。”

土方一连吃了十几种食物，心里更加欣喜。当即叫了数百人，让樊天带领着进山寻找这些东西。

从这天开始，樊天再也不用去山中挖石头了。每日带着族人前往深山挖取食材与药材。不过半年的功夫就在山中开垦了许多梯田，种上了挖来的口粮。

三年之后，人们再也不用进山觅食，不论老小全力修筑城墙，兴建房屋，休养生息。人口开始爆发。

而此界也终于出现了疾病。此疾病源于骨咒。

骨咒原身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一身毒功极其厉害。他留在魔族与冰原的蛊毒在此界毫无天敌大肆蔓延。短短半年多就通过地下的水脉游遍整座大地。三年时间席卷整个新世界，不论海陆皆被毒所侵。

樊渊依旧在养伤。白?还未苏醒。海族与鲛族的人被疾病折磨死伤无数。龙族更甚，死伤大半。魔族也是惨烈。

当人族之中有人咳嗽不止吐出了血的时候，族老求到了古神玄音的神宫之外。

玄音生出七十九个孩子，可依旧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延续他的半点血脉神通。他本就焦心，下令人族族老每月进献八位年轻女子入神宫。对于疾病一事，他并不放在心上。

族老不敢违背此令，忙下了山。

樊天活了这数百年，对与这世间的疾病自然见识颇丰。他又在修罗界呆了许久，对于青笠催生出的这些草木极为熟悉，很快就找到了治病的良药。

十年很快过去。樊天已经成为族中最受人尊重的人。那些族老与玄音的子孙皆知道如今生命脆弱，一不留神就得死，他们自然捧着樊天，不敢有丝毫不敬。

樊渊也是如此。他对于草木的感应超出樊天许多。便将治疗疾病的方法散了出去，救了海族与鲛族无数生命。

在疾病蔓延开来的第十二个年头，白?苏醒。她眼看着樊渊在海族拥有极高的威望，便动了些旁的心思。

高塔上，白?将已经失去神力的法杖安放在高台上，道：“上天的旨意我已经无法完成。这大祭司的位置你是否愿意担当？”

樊渊当即回绝道：“我非海族人，担不起你们海族大祭司的职责。我不知道你为何执着于维护世间的安定，但我还是想劝你，得放手时须放手。你我皆是上个世界苟活下来的修士，并没有守护此界生灵的使命。”

白?摇摇头，面上毫无血色，道：“我海族顺应新天道而生。肩上自然担着天道的旨意。每一位古神身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樊渊一愣，问道：“我身上有何使命？”

白?道：“你是天外之人。你的使命就是促使旧世界消亡，新世界诞生。”

樊渊笑道：“如此说来，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甚好！”

白?勉强笑了笑，眉眼弯弯。

樊渊问道：“既然古神的存在是天意，你为何执意要干涉他们的因果？”

白?道：“你怎就知道，我的干预不是天意与因果之中的一部分？”

樊渊不解，白?坦然道：“若没有先大祭司的出手，凤凰不会陨落，魔龙不会吞噬神火，自然也不会寻回她真正的灵魂。若我没有出手，你不会帮助江碧云，也不会将巨树斩断令日月高悬，令此界有日夜交替四季更迭。如过我不去找你，青笠不会勘破情关，自然也不会舍弃血脉飞升成仙，令这世间有了花草树木。我与你灭杀魔族古神，骨咒重伤无法控制蛊毒，给此界带来了疾病瘟疫。有了生老病死，轮回才算真正的形成。你说，我的干预是不是天意？”

樊渊想了又想，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似乎真的如安排好的一样。

白?叹道：“我命不久矣。想问你一件事。你喜不喜欢我？”

如此直接的问询让樊渊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沉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白?。也许从前喜欢过，想念过。但过去这么多年，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那样欣喜。

白?看清了樊渊眼中已经没有初见自己时的那种情愫，只剩下关心。心里明白。

她本来也不是个执着于情感之人，如此问询只是想要找机会把樊渊留下，等自己身死的时候，海族能有个依靠。

“我一直倾心于你，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你结为夫妻。你可愿娶我？”白?眼神热切。

樊渊语气突然冷了一些，道：“你若是为了海族才拉拢于我，我是会拒绝的。”

“那我若是为了我自己呢？”

“可惜你不是。”

白?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人心总是复杂的。

她对于樊渊的拒绝感觉到伤怀，但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不知道如果樊渊真的愿意做海族大祭司，她会不会放心，会不会以秘法限制樊渊的行动来压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