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90章 神鸟出世乱人间

那一日，蟠龙山突然倒塌了一小半。山石滚落在海中激起无数浪花。樊渊与青笠慌忙探查，在山崖内部发现了一处地火窟。窟中有六只火焰鸟在吞食岩浆。

樊渊立刻就知晓了摇光的打算，心中大喜。当即以自己的一身神通引得极北之地地火涌动，岩浆被他生生拉扯着冲破地壳喷涌出来，将极北那片海洋变成了沸腾的岩浆海。山脉悬崖皆被他以移山倒海的力量拔高万丈高耸入云，海水变成墨色，散发出浓浓的雾气弥漫开来，将整个极北变成一片温暖的山谷。那片海洋也变成了一片沸腾的巨大湖泊。

六只火焰鸟在沸湖之中嬉戏，饿了便吞食岩浆，渴了就喝海水。短短三年就激发出血脉之中的神火，一朝成为神火鸟。

神火一出，竟能与樊渊的神光与雷霆抗衡，脱离了樊渊对它们的掌控。

摇光花费四百年左右，以神火将自己的肉身炼化。但却没有融合，而是分解。以上个世界无数生灵融合而成的巨大黑龙之身土崩瓦解。她找回了自己的原身，重新化成一条冰蓝的水龙。

六只神火鸟乃是凤凰的后裔，但兽性极大。一朝得了自由，他们便化作六个小太阳满天下游走，丝毫不顾五族苍生将会受到何种影响。古神们纷纷避而不战，都不想出这个头。毕竟，百年前诛杀冰龙与凤凰的那些古神都没能活下来。他们心有余悸。

头一个遭受这些神火鸟之祸的便是月亮之上的翼族。

神火鸟被云上那散发着皎洁火光的月亮吸引，齐聚月亮之上大肆捕杀翼族之人，品尝着生灵血肉的美味。翼族首领求到樊天面前。

樊天只能苦笑。他也就是寿命长了些，并没有任何抵御外敌的能耐。他只能在心里呼喊着江碧云的名字。

不知是江碧云听到了樊天的祈求，还是神火鸟的到来本来就惊动了她。只见月火大盛，凝结成人腰般粗的火链从月亮表面的土壤之中钻出。紧紧地锁住六只神火鸟的脖颈。神火与月火相抗，一时间不分上下。

翼族带着樊天从高空飞下，逃往西南群山。

江碧云与神火鸟的争斗一打就是三天。海啸却再一次来袭。

这次的海啸的势头不如百年前那场惊世海啸的一半，但踏浪而来的有五位古神。为首的女子长发飘逸面色冷凝，正是海族新的大祭司白?。

她困在镜花水月环境之中三百多年，满心都是恨意。在四位古神来到海族的时候，她将海族拱手让人，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灭杀江碧云。

神火鸟的出现给了白?机会。她看到江碧云无法出面，只是尽力与那几只畜生纠缠，便以为江碧云实力大减。立刻与四位古神合力催动海啸，想要一举摧毁月亮。

樊渊与青笠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巨大的海浪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毁了鲛族的家园。

青笠面色不善，道：“我本以为这海族的人个个都是智慧超群的圣人，不然也不会那样自傲。如今看来，竟是十恶不赦的狂徒。”

樊渊面色阴沉，冷冷道：“这么大阵势，是想要灭世么？他们未免太过猖狂了。”

浪尖上的五位古神并未把远方两个小小的人影放在眼里。使劲浑身解术催使着浪潮铺天盖地的打向巨树。

樊渊一动不动，只是扫了一眼挣扎不断地火神鸟。那些火神鸟被突然出现的滔天巨浪吓得挣扎不已，却无法摆脱月火锁链的束缚，反而自己身上的神火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不断地汲取，不知流向何方。

就在浪头一波又一波轰向巨树的时候，巨树摇摇晃晃，却仍旧屹立不倒。

古神们皆使出神通守护自己的地盘，远远观望这场争斗。

可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在滔天大浪惊天动地的声响掩盖下，黑漆漆的高空云层之中正在酝酿着天雷。

海水不断蔓延，将巨树淹没了一半的时候，天幕爆发出数万道雷电。五色雷霆劈下，浪头的五位古神心惊不已，忙飞身想要逃离。可天上降下一道七彩光幕，裹挟着雷霆狠狠压下，将五位古神打落海浪之中。

樊渊偷袭得手精神一震，立刻释放云中所有的雷霆。雷电遇水，威力更盛三分。源源不断的巨浪被击散，无数电光在水中飞快的遨游，化尽海水中那些白芒。那五位古神即便已经祭出自己最强大的神通与护身法宝，依旧抵挡不住这带着雷劫威能的雷电，当即殒命。白?手中的那闪亮珠串凝聚出的白芒与樊渊的神光同出一脉。她轻易便挣脱了神光的压制飞上空中躲避密密麻麻的雷电，这才让自己捡回一条命。

古神五去其四。白?没有足够的力量唤潮。只见无边无际的潮水瞬间朝着四面八方褪去。

这一次，古神们皆悄悄护着自己的地盘。因而，那些海水被牵引着从东西两方褪去，流向大海。五族之中除了鲛族与魔族，其他三族皆未受到侵袭。

白?没有后悔的机会。她面色铁青，知道自己即将殒命与此。但她实在不甘心。便激发出闪亮夜空的白芒直击巨树的枝干。随后，一道雷霆击碎了她的右臂，在她的心口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洞。

樊渊愣在了原地。因为，就在方才他雷霆出手的时候，那空中的女子双手爆发出亮光。短暂的失明之后，樊渊还是看清了女子的脸。

“竟然是她？”

樊渊当即伸展双翅俯身向下飞去，接住了女子残破的身子。

白?涣散的双眸猛地流露出震惊之色，但她已经无法在开口说话。她的嗓子已经被电光烧毁，只能用血迹斑斑的左手紧紧攥着樊渊宽大的袖袍。

这一刻，樊渊心中满是哀伤。明明他当初与白?只是相处了很短的时日，但自从来到下界，他一直在失去。在海族那段短暂的时光竟然成了他记忆中难得的温情岁月。他想到了摇光，可摇光并没有与他一样的情感。他想到了樊尘，心中更加难受。眼泪了涌了出来。那些旧人的面孔不断地浮现，樊天心中像是堵上了一团团的气，很想仰天大喊大叫。

白?的手垂下，樊渊这才回神。泪眼朦胧中，他已经感应不到白?的声息。眼泪落在衣襟，他又笑了。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怎么就像个小孩子那样，见不到自己熟识的人就要哭？

樊渊心乱如麻，不明白自己的心。但一旁的青笠却看得真切。樊渊显然是对那女子有情。她望着樊渊的脸，心中酸痛了一瞬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相伴几百年，一向都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青笠即便再成熟，也不免动了些凡心。可在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对樊渊动的那一点凡心并不多，起码没有因为知道对方心里有人而伤怀太过。她便一笑了之。

她了解樊渊，自然知道他的别扭性子。若让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在别人面前流眼泪，一定会恼羞成怒，心里更不好受。青笠便转头前往沼泽之地探查鲛族的情况。

雷霆沿着海水肆意蔓延，击毁了神树表面厚厚的寒冰，还在不断地腐蚀树干。白?最后一击击穿了树干。雷劫的威能与白芒的强劲，令老树无法再修复自己的身体。他不得不放弃本体，灵魂入了幽冥界。

于是，巨树无法再支撑月亮，在六只火神鸟的拉扯下拦腰折断。

月亮拉扯着六只神鸟轰然坠落，将那巨树光秃秃的树干砸断成几截，猛地砸在山脉上。一时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整片大地都摇摇晃晃。

新世界形成之后这几百年，大地不断下沉，地下温度越来越高，地火燃烧越来越强。地脉本就不再稳固，如今被月亮这么一砸，地脉瞬间断裂，大地倾覆。

樊渊被席卷而来的力量振飞，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飞入高空探查，却发觉白?的尸身已经被大地吞没。古神们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个个都胆战心惊却又无可奈何。即便他们个个都有神通，却无法稳固这整片大地的颠覆。

月亮还在向南滚动，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大地之上，地火岩浆喷涌而出，浓烟灰尘弥漫开来铺天盖地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神火鸟拼命拉扯着月亮向天空飞去，榨干了自己全身的力量想要逃离这大灾。

大地的震荡持续了七十七年之久，月亮也被神火鸟拉扯着飞了七十七年。金鹏，金雀，金雕，金蝶，金鸾皆力竭而亡化为火球的时候，月亮已经到了罡风之外苍穹之下。金乌也奄奄一息，无法承受月亮的重量。

这时，江碧云化出一道身影飞在那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壁障之下，以神火与月火灼烧，将壁障撕开。随即将收入修罗界的神火放出，全都灌注在金乌身上。

金乌长鸣一声，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当即冲破裂隙带着月亮飞入浩瀚的星空之中。

一入星空，业火便席卷而来将月亮与金乌缠绕。月火锁链被烧断，金乌化作一道金黄的流光直冲往星空之外的黑暗之地。月亮飘在一片寂静之中慢悠悠旋转，被星辰与大地的吸引力拉扯着左右摇摆。

人间再次经历了海潮倒灌天地倾覆的灾难。海水失控的涌向大地，将原本就龟裂的大地冲击得四散开来互相撞击。

没了地脉的支撑，这片大地就像飘在水上的浮萍一样无根所依，只能随着潮水漂流。

碎成十几块的大地撞击之处高高隆起，形成连绵的高山与悬崖。远离彼此的地方被海水填满形成大江大河与湖泊。就这样，三十年后才堪堪平稳下来。

巨树倒塌之地形成巨大的冰山，黑漆漆的由东往西横亘在最大的一片大地南侧。大大小小的湖泊遍布每一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