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85章 荒芜之地生白莲

为何说这大劫是造化？因为阴阳相合造就新的天道。新的天道自有其命数。天道法则之下万事万物都不再由人的意志掌控。正如先前毁灭的修罗界，万物都由主神掌管，主神死则万物灭。现在这新世界，即便封了神，也只不过是有些神通的凡人罢了，血肉一毁，神也得死。而此种天道法则，正与上界有着相似之处。待众生成长到一定程度，此界便会并入上界。生灵也算是飞升成仙，成为上界仙民。

“我与樊天的存在，就是牵引着两界相融合的契机？”樊渊问询道。

红莲笑着点头：“正是。你们本为一体，却阴差阳错的分成两魂。天道无力将你们湮灭，只得让你们在此界重生，成为法则掌控之中的生灵。正因如此你们才各自补全了灵魂。你们的到来也许是天意。”

听他如此说，樊渊心中沉甸甸的。

“自己果然是毁掉此界万物的元凶。这罪孽如何赎得清？”樊渊面色一暗，心绪复杂起来。

樊天却神色如常，骂道：“你这老头惯会花言巧语。我俩有多大的能耐，竟能牵引出这样大的灭世之灾？这屎盆子别扣在我头上！况且，你生长于下界，怎会知道这样的事？胡说八道谎话连篇，我可不信。”

摇光细细一想，想不出哪里不对，却依稀觉得面前的老人似乎极力想要攀扯自己的两个师弟，顿时起了防备之心，笑道：“不过是猜测罢了，何必当真？如果你们两个真是命定之人，顺了天意，早就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了，还留在这下界做什么？依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找个干净的地方住下来吧。不要胡思乱想。”

众人聚了几日便四散而去。只有樊天与江碧云留在月亮之上，以地面裸露的无数黑曜石铸造了宫殿。

新的人间处处寂寥。凤凰高兴的时候便照耀大地与海洋，四处飞舞，绕着这水滴形状的世界盘桓。大部分时日里都化为原形躲在极北海陆相接的那处悬崖峭壁上睡大觉。每当凤凰化身太阳之时，整个人间便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凤凰归巢之时，不论是大地还是海水皆结成冰霜，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九十年就这样过去。樊渊与青笠去了月亮以东的沼泽之地。冰龙盘踞在月亮投下的阴影里，在厚厚的冰川之中沉睡。江碧云与樊天老树在月宫之中百无聊赖。摇光去了烈日最盛的荒漠深处。

有一日，凤凰飞过月亮上空，给江碧云带来了讯息。在海洋深处突然出现了明亮的白色光罩，隐约有人族生活在其中。那光罩之内是水晶做的巨大城邦，漂浮在海上，华丽无比。水晶城中有一位白袍人手持长杖厉害得很，连凤凰自己都惧他两分，不敢肆意窥探。而北方深山之中有强大的结界出现，依稀能看出有许多生灵存在的痕迹。他们居住在洞穴深处，偶尔会在凤凰飞天的时候出来晒太阳，成群结队的在山中采一种白色的莲花食用。

三人知道此界会渐渐生长出生灵，因而并未在意。可是，有一日，在月亮之上竟然也长出了巴掌大小的白色莲花。这莲花无叶无藕，只有细细的根须，抽出一根短短的花梗，遇到日光便开放，散发着阵阵清香。

樊天望着老树采来的莲花发愣，总觉得奇怪。

江碧云摘下花瓣泡了壶茶，一边饮茶一边调笑道：“不过是一种长得像莲花的植物罢了。何必多心？我看你是太怕死，才步步惊心。”

樊天总觉得这莲花来的奇怪，却又瞧不出什么破绽，便嘟囔着：“为何这天地间头一个诞生出的会是石莲，为什么不是其他灵植？”说着，他摘下一朵半个巴掌大小的莲花轻轻放在自己的眉心，想要用自己的莲花真魂细细感受，探查一下这石莲的奥秘。可眉心那石莲突然香气大盛，洁白如玉的花朵之上散发出灰色的雾气直钻入樊天的七窍之内。

樊天吓了一大跳，浑身却无神通法力可以用，连话都说不出就被那灰雾扯着灵魂离开了身躯。

江碧云正细细品尝，总觉得这莲花茶入口甘甜。茶水下肚，舌根却留着一丝丝的苦涩。若是用山泉水来煮茶，味道应该会更好。正想着，突然看见樊天的身躯直直的倒地，她抛去茶杯闪身过去扶住了他的身体，伸手一探，没有找到他的灵魂。

这种情况让江碧云一时间束手无策，使劲浑身解术也无法找到樊天的灵魂。她不再耽误时间，伸手一指散出两道白光。片刻后，天地突然陷入黑暗。黑暗之中，一只火凤从天而降，浑身的橙色火焰收敛起来，化作华丽的红色羽毛。冰龙紧随其后，随着凤凰一同落在月亮之上。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让我们来。”凤凰没来得及化作人形就开口急切的询问。

江碧云下巴扬了扬，望着樊天的躯体肃然道：“这小子不知怎么突然灵魂出窍不知所踪。我虽不知道缘故，但一定与这些诡异的白莲有关。我想托你们与我一同找一找。”

冰龙无法化作人形，只是将身体缩至一人高浮在空中，道：“我瞧着这事不同寻常。我在地下寻找，凤凰在空中与海上找找。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有大事发生，你立刻来襄助我们。”

江碧云点头应下。老树不由分说，化作一棵桂树将自己的根须深深的扎入月亮之中，试图沿着石莲的根须寻找这生命的本源。

冰龙潜入地下，在水脉之中潜行，土地瞬间结成了冰霜，整个大地迅速化作寒冰之地。凤凰在山脉之上疾行，神火爆发出热浪，将所有的白莲，连带着山石都化作飞灰。

樊天的灵魂被灰气包裹，在黑暗之中潜行。他认出，此通道正是莲花丝化成的轮回通道。

“果然是那朵红莲在作怪！”

许久之后，樊天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赤红的岩浆在流动，岩浆河之中飘着一朵硕大如房屋般双色阴阳莲，一半为白，一半为黑。花蕊之上飘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长长的白发与胡须在沸腾岩浆的冲击下飘荡。而不远处黑漆漆的石壁上蔓延出许多白色的根须，这些根须看似白嫩脆弱，但却像一把把利箭一样将两个人影刺城了提线木偶一般，挂在空中。

细细一看，樊天这才认出穿着罗裙的人是青笠，另一个身着墨绿衣衫小脸煞白的正是樊渊。

原来，这红莲早在几天前就以莲花丝偷袭了二人，将他们囚禁在此地。

樊天勃然大怒，冷笑道：“早猜到是你这老不羞！都怪我太愚蠢，看到那些石莲，竟然觉得是上天赐福。原来是你这卑鄙小人在作怪。怎么，你又想把控此界轮回之道？”

红莲老人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还太年轻，不懂。如今，魔族残暴，人族虚弱，海族智慧。不论哪族皆有无穷的寿命，没有生老病死。此象有违天地自然，需要我出手创立轮回，也需要你等襄助，共创大业。等轮回一成，你我皆可飞升。”

樊天狠狠剜了一眼红莲老人，道：“好不知羞耻！先前你借我的手灭去修罗界的生灵。我一时没想通才造了大孽。过错我担了，功德全是你的！你如今不过是想把控轮回成为生灵的主宰罢了，何必说着这样冠冕堂皇？”

红莲老人神色微微一滞，摇摇头笑道：“我化作阴阳净世莲生长在此地，就是为了顺应天道。灭去旧的，才有机会成就新的。你懂吗？”

樊天确实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只认定对面的老头子一肚子坏水，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便连连冷笑，心里却在思量着如何逃脱。

红莲老人叹息一声，说：“你智慧不足性子又倔，若是让你拥有莲花真魂，他日必然酿成大祸。我今日便将真魂收回，也免得你误入歧途。”

这话樊天更不懂。这劳什子莲花真魂半点作用都没有，还不如一间寻常法宝好用。他早就不想要了。但是，既然老头儿想要，他还偏偏不想给！只吐出两个字：“无耻！”

红莲老人不再言语，灵魂回到阴阳净世莲之中。只见阴阳莲变得澄澈起来，殷红的莲丝像血一般蔓延。

樊天的灵魂被拉扯着进入硕大的莲花之中，渐渐失去意识。

可红莲老人的计划未能奏效。原来，凤凰一怒之下烧遍了这世上的石莲，冰龙以无上的神通将整片大地冰冻起来，斩断了白莲所链接成的轮回通道。

红莲老人并未动怒，飘出莲花本体，伸手一指。樊渊与青笠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拉扯起来，白色的石莲根茎吸取了二人的血脉，变成红色。

借着樊渊与青笠的神通，红莲老人以玄木阴阳化生法决唤醒了整片大地的白莲，海底的石莲也化作殷红的颜色。

“咦，居然有个小世界！”

红莲老人发现了青笠体内以七宝打造而成的玉府，心中欣喜。

“天助我也！正好将这地方化作阴阳界！”

他立即改变计划，将无数轮回通道与这座玉府相连接，铸造了一处广袤的新天地。这处空间内，原本郁郁葱葱的大地开始翻腾起来，高山峡谷平川盆地出现，无数红莲开始生发，没有叶子，只开出了拳头大小的花朵不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