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84章 下界遭难复混沌

地动山摇，有山峰从空中突然出现，重重的砸在平地上，地面原本的高山随着地动，有的倒塌，有的陷入地缝之中，有的搞搞隆起，形成一道道大地脊梁。海水掀起比最高的南山还要高出许多的巨浪，一下子就将整个南洲变为水泽。北方广袤的平原开裂，地火涌出冲天而起，火光飞入云霄遮天蔽日，黑烟笼罩着大地。生灵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被夺去生命，人间成为炼狱。

元气肆虐，吞噬着地脉翻涌出的五行灵力。地脉被点燃，炸出的土石飞上云霄，将人间变成一片混沌。罡风裹挟着云层之上的东西疯狂回旋碾成粉末，已经看不清地上的一切。

樊渊与南山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皮底下，却无能为力。只得喃喃道：“旧世界毁灭，才会有新世界的诞生。生灵不会平白消失，只是回归于天道，重新开始罢了。”

南山月轻笑，面容却带着愁思，道：“多年不见，你怎么更老气横秋了？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吧。此界一毁，我俩该去往何处？是随着生灵一起死去，还是回到九重天？”

樊渊舒展了眉头，道：“天道自有安排。这样的情形，我在九重天呆了一百年也未曾听闻，如今亲身经历这一遭，死了也不算亏。”

云上世界开始破碎，从天而降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球，燃烧着森白的火焰向地面那团混沌之中砸去，樊天与南山月来不及躲闪，已经被那坑坑洼洼的圆球极速冲破云霄带来的压力压制得动弹不得，一身修为使不出来。

突然，樊渊感应到了什么。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要去见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一般亲切又熟悉，令他整个灵魂都有些荡漾。

他立刻使出分光术，带着南山月化成一道白光刺入圆球之中。定睛一瞧，眼前竟然出现四位神情惊诧的人。一位红衣女子气度非凡，眉宇之中带着煞气。她身边的黑衣男子竟然跟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樊渊！你怎么会找来这里？”樊天惊叫，立刻躲在江碧云身后。

青笠与老树不明所以，但立刻以灵力护住樊天，生怕来者不善。

江碧云微微诧异，笑道：“原来是你兄弟来了。这位女子想必就是你摇光师姐了吧？”

樊天露出半个脑袋细细打量樊渊与摇光的神色，看到二人并无杀意，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在九重天时，我一直沉睡。虽然铃木仙人救的是自己，可是拜入门下学习仙法，与师兄师姐熟识的人是樊渊。自己到底算什么？贸然叫摇光做师姐，她会不会不认？”

摇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片刻，笑道：“看来你们都各有造化。如今已经是各自完整的灵魂了。樊渊的神智生的比你晚，如今可以称你为师兄，或者称你为兄长。”

樊渊知道摇光这是忖度着自己二人大概不是眼前四人的对手，不想硬碰硬打起来。正好，他也没想着与樊天再度融合为一体。只当做亲兄弟也未尝不可。

二人眼光交接，瞬间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的。”

随即，樊天与樊渊愣愣的看着对方，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得讪讪一笑。

江碧云开口：“认亲的事不急着办。这月亮可要坠地了。再不出手，我们可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老树与青笠立刻化作原型，以自己的枝叶将众人牢牢包裹。江碧云收回残余的月火，散尽积攒的月华在脚下引爆。樊渊见状，立即化出一片七彩光幕将众人托起，借着月华爆开的冲击力，带着众人离开圆球。光幕向天化作一把光剑，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沉重压力刺开一道缝隙。摇光化身白龙，以神龙戏珠之态，托着众人飞出混沌迷障，停在罡风之外。

月亮坠地，引发一场最为惊天动地的轰鸣。整片大地被砸得翻滚起来，引动罡风裹挟着无数土石黑烟与海水翻滚不休。

众人飞的极远，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看着这一片混沌之地在翻滚之中化成水滴状的球，唯一的光就是大球上隐隐闪现的地火。

等到地火消失，一切化为黑暗的时候。众人忙飞入混沌之中，想要探查此地的情况。可刚接近罡风，依稀看到混沌之中金光一闪。接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长鸣传来。

樊天大喜，笑道：“凤凰果然来了。”

只见一只浴火凤凰冲破混沌，直直飞入罡风，在罡风之外的虚无空间里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新的太阳神兽出现，众人忍受不住烈阳的炙烤，迅速飞入混沌之中，远离火凤。

火凤的金光虽盛，却无法穿透这片混沌之地。

黑暗之中，一个小小的影子立在坑坑洼洼的月亮之上，伸手向天一指，浓郁的元气呼啸着散开，将罡风冲散，散布在这片世界之外，在金光中熠熠生辉，形成一层又一层的光晕将这个世界牢牢拢住。

金光穿透元气与罡风形成的护罩，化为色彩斑斓的光晕照射着新世界。

樊天与樊渊几人透过混沌的天空，依稀看到硕大无比的寂月之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细细一看，是个身着绛色长袍的男子。

这男子正是酆都大帝。他满面通红，汗珠滚滚而下，但眼神坚定，伸手向下一指。漫天飘荡的浊气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压下，飞速落下。满天的火光纷纷渗入土地与海面没了动静。

湛蓝的天空格外清晰，一轮金色的太阳照耀四方，化成漫天七彩光晕，格外绚丽。这片新的世界黑漆漆的大地与海水各占一半。海面平静如明镜，映照着明日与光彩，没有丝毫波澜。

这时，漫天光晕之中出现一道明黄的光束，打在众人身上。众人只觉得自己的经脉在熔化，灵魂格外舒畅。樊天与青笠，老树，摇光的肉身化成人形，有血有肉。灵体被驱散，一身的庞杂灵气消失。多年的修为也消失，化成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渗入血肉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摇光到底见多识广，笑道：“此乃天道法则所致，修为化成血脉神通。看来，这新世界已经不适合修炼。再也不会有修士出现了。我们大概会成为世人口中传颂的古神。”

江碧云恍然大悟：“原来古神是旧世界存活下来的生灵。如此说来，不一定只有我们几个。”

樊天此时正苦恼，自己本来散去修为，拥有了莲花真魂这样的大造化，已经成为修仙之道的绝顶资质。可是，自己还未来得及重新踏上修行之路，就这样来到新世界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神通的凡人。他顿时倍感挫败，真想仰天大骂。可灵魂突然微微一动，樊天立刻感应到业火红莲的气息。

“好啊，这个天杀的老头子还敢出现。从前我打不过他只好任他要挟。如今你们都在，可要帮我出口恶气，灭了这老头子！”樊天欲将满心怒气发泄在红莲之魂身上。

可摇光轻轻拍了拍樊天的肩膀，沉静说道：“古神也属于下界天道之下的生灵，需要封神才能存活于世。依我看，这白发老人多半是秉承天道意志的天选之子。封神大任由他开启。我们撼动不了他分毫。”

未等众人从摇光的言语之中回过神来，只见老人从明黄的光团之中伸手抓来一柄金册。这金光闪闪的名册有半尺长。金册散落，每一支金剑化成金光四散而走，飞去众人眉心。

樊渊没有看到任何画面，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神识之中多了些讯息。自己神号承光，寿命一千三百年。

樊天神号冥黄。

凤凰神号金光。

摇光神号青木。

青笠神号瑶芳。

老树神号玉林。

冰龙神号清寒。

江碧云神号素月。

除却这几人。另有修士存活于大劫之中。

海族大祭司神号沧渊。

牲道人神号赤炎。

另有天翔，玄音，红莲，地皇，青霄，白榆，澜川，燧明，尘英，拂连，沧海，天赐等古神统共三十有余。

樊天肉眼凡胎看不真切，但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青笠叹道：“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修士存活下来，可见天下能人异士不少。”

江碧云四处张望，发现酆都大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众人忙落在月亮之上，看到神采奕奕的红莲老人正笑眯眯地伛偻着身子，眼睛在樊天与樊渊身上转来转去。

樊天忍不住出言讥讽：“哟，老头儿。本来以为你积了大德会白日飞升。怎么还留在这破破烂烂的下界？”

老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嗔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小气。现在都成下界古神了，还是这样冒失。”

樊天冷笑：“古神主神之类，我见的还少吗？担个虚名罢了，谁还当个正经事？”

樊渊瞧着那白发老人眼神之中似乎有探究的意味，便作揖问道：“老神仙既能担得起封神大任，想必见识高出我等许多。晚辈想问一问，两个世界的碰撞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红莲带着欣赏瞧了樊渊一眼，坐在脚边一块光溜溜的黑曜石上说道：“你的来历不一般，你可知道天地从何处诞生的？”

樊渊思索道：“先有天道，后诞生天地万物。我听说，下界的诞生是从虚空中来。虚空之中不知何故会出现一道灵光。这灵光无形无实，就像生命的种子。不知何时，这灵光突然裂开。一瞬间就形成了下界。天地阴阳也就凭空产生。”

红莲抚着胡须点点头，道：“说的**不离十。不过，你不知道的是，阴阳并非长于天道之后，而是生在天道之前。在天道化生出下界的瞬间，并非有一个下界，而是有两个。不然，此界可不就成了死物，又怎么能供养天道，进而演化出万物呢？”

江碧云也是头一次听说此事，来了兴致，道：“这样说来，两个下界本为一体。如今再度合二为一正是天意？”

红莲道：“是不是天意，谁也说不清。本来两界各自存在着，并不会相遇。可有一天，突然在两界之中多了一道小小的力量。这力量牵引着两界渐渐靠拢。在接触的一瞬间，阴阳流转，融合成一个新的世界。这也是造化。”

众人都在沉思，只有樊天樊渊与摇光心中明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