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64章 辞别故人向北去

梦中，他回到了多年以前，与樊尘在人世间行走，在大街上吃着糖葫芦，看小孩子在河边放风筝。忽然，樊尘变成了南山月，她面色不好仿佛怒气冲冲的，执意要走，拦都拦不住。

一种孤单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樊渊想回到房家，依旧住在庄子里。师傅居然也在庄子里，叫三师兄看着自己不要乱跑。

外面小厮已经轻手轻脚的来扫雪，樊渊睁开眼，懒懒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小厮们来来回回忙着，却不见房间内的人出来，直到午时房辉与鸣鹤前来的时候，才发现当中已经空无一人。

二人推门一看，只见澡盆的水已经凉透了，被褥已经叠好，桌子上的紫金砚台旁边放着一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房辉拿起纸扫了几眼。发现并不是辞别书信，而是各种修行功法。

樊渊当年煞费苦心寻求五行功法看了许许多多的典籍玉简，随手就抄写出这些不甚高深的功法。对于房家那几个根基资质都不算高的后辈来说已经够用了。

风雪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天灰蒙蒙的。樊渊在数日之后来到沼泽之中，直奔雷尨前辈的故居。

雷尨飞升云上之后，冰宫由他的弟子掌管。樊渊见了见那颗大树与飞鸟灵花，又去往雪山探望了那颗银霜树。几十年过去，这棵树已经颇具灵气，樊渊没有再为其开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缘分尽的时候，就不要有过多纠缠。自己为其开智，她定然会追随自己以报大恩。一来二去，她有了牵念，只怕以后的命运也会跟自己纠缠不休，倒不如长在世外遗世独立的好！

看过故人心愿已了。樊渊一路往北去寻能够炼化自己金水土三根基的宝贝。他本想重回北地，在冰原之下的冻土中寻找，但半途却被北地的景象吓到。

茫茫冰原之上布满了那种食人灵气的精灵。这些精灵似乎受到什么限制，只在冰原之上逗留，丝毫不越过有人类居住的荒漠与草原。

樊渊以前不清楚，到现在心中已经明白，这些雪精灵与那西方大漠深处的怪物一样，都是被地下世界喷出的那种力量同化，变成一种独特的伴生灵。樊渊站在雪中，布下灵阵，延伸出水脉，感受着这些雪精灵钻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分食自己释放出来的灵气。

两个时辰之后，这些阵中的雪精灵似乎吃饱了的样子，开始乱闯乱撞想要离开。樊渊有些奇怪。按理说，北地冰原少有人类修士，这些东西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不断的啃食灵气才对，怎么如此着急想要离开？难道他们必须去往什么地方？

樊渊破掉灵阵，紧紧跟着一群雪精灵在冰原上极速前行。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吃饱的雪精灵天生具有雪遁之术，神出鬼没。要不是樊渊的灵体修炼从未落下，就真的跟丢了。

奔行半月有余，大雪依旧没有停下。樊渊却跟着这些小东西来到冰原西北方突兀拔地而起的连绵雪山之下。

雪山的存在让极北黑洞喷出的力量在此受阻，盘旋不散。若是将那所谓的元气比做世间的灵气，那这雪山就是举世难寻的绝佳修行宝地。在这样的地方倒是极有可能诞生出天地灵物的。

樊渊如此想着，脑子一热，完全忽视了那元气并非灵气的事实，稍微扫视一番，便迫不及待冲上雪山。

到了山巅处，樊渊看到山峰之间若隐若现的淡绿色宫殿，心中警惕心大起。

这分明是有修士在此地修建洞府。但为何感受不到修士的存在？但是，这样的地方水灵最为充沛，或许真的有炼化自己水灵根基的至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樊渊犹豫许久，决定上前扣门。走近一看，这宫殿就如层层叠叠的凉亭一般，根本没有门，四面漏风。

这算什么洞府？无门无窗不避风雪，那建造这一片又一片的巨大的亭子做什么？为了看风景？他满脑袋疑惑，整理衣衫作揖下拜道：“晚辈樊渊路过此地，见这雪山钟灵毓秀便来此一看。如有打搅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半晌，一点回复也无，只有呼啸而过的风雪。

樊渊步入宫殿之中，小心翼翼的探寻，此地有灵气保护，雪随着风在殿中遣飘散，落到洁净晶莹的浅色玉石板地上便悄悄消散，见水迹都不曾留下。

走了许久，依旧不闻人声。

樊渊心想：若是妖修，定然有极强的守护本能，断不会任由人类在自己的地盘信步游走。这里大概是某个前辈飞升前所住的地方吧。

走了好一会儿，在一处雕龙画凤的淡黄色玉石所铸的亭台之中居然绿意环绕雾气茵茵。

一张软榻上，锦绣随意得铺着，不过那些华美布匹的颜色与花样却不甚一致。突然，锦缎一动，露出一张美丽无比的容颜。

樊渊吓了一跳，向后退去。他在人间天上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面庞，不由多看了几眼。

眼前软榻上躺着一位身穿花红柳绿长裙的女子肌肤白嫩细腻，修长光洁的脖子上随意垂着两段束发丝绦，眉毛不浓不淡状如远山，红唇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做着美梦。青丝铺在枕畔，有发丝沾在肩膀的衣服上，一派慵懒的意境。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偶尔粘上几片随风飘落的雪花，又迅速消失化为雾气，衬得女子好似神仙妃子，美艳不可方物。

樊渊并非急色之人，回过神来，立刻向殿外退去。不曾想，美人此刻轻咳了两声睁开了眼，正看到樊渊向外退，二人四目相对，女子花容失色叫道：“你这小贼，怎的乱闯人家的房间？”

樊渊忙垂眼道：“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脚步却没停，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殿外打算离开。

女子起身抓起白毛披风披在身上，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樊渊不回答，扭头便走，身子一晃就要飞入高空。

女子柔柔弱弱的模样瞬间消失，长袖一拂，一片雪花将空中的樊渊卷住。

樊渊只感觉浑身不对劲，经脉凝滞，一下子就被拉入殿中躺在地上挣脱不开。

女子莲步轻移，居高临下笑道：“你这年轻人真的不识趣！怎么，我不够美么？”

清脆的声音很是舒心，但在樊渊听来却像是催命符。他感受到这女子的强大。虽不如自己师傅那般强，但也远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女子看樊渊不说话，蹲下撩了撩他散乱的头发，笑道：“生的倒是不错，身子骨也好。咦，居然是天生灵物。”

樊渊完全不知她想要干什么，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女子却眉头一皱，解开他的禁锢，飘然远去。

樊渊一头雾水，待女子飘远才快速冲到殿的西侧以混元灵力化解女子以水灵布下的阵法。

满头大汗的忙了半柱香，樊渊终于将阵法破开一个缺口。他连忙挤出去飞身而上疾速逃走。但人还未跑到山腰，就被女子拦住了去路。

她摇摇头瞪了樊渊一眼，沉着脸将他再次带回殿中。这做派就像一个娇纵的千金大小姐。

女子把樊渊重重扔在地上，一下子砸坏了两块玉石板。瞬间，女子满脸心疼之色，惊叫道：“你这人骨头还挺硬！这玉石板可不好找。你得给我寻两块回来。”她伸手将一道灵气打入樊渊眉心。樊渊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知道，这是修行人惯用的小手段，这灵气只要受到催动，立刻就会发作。如果自己试图炼化解除，别人自然也能知道。

女子道：“你去地底下给我找两块来补上，你回来我才给你解禁制。”

樊渊就这样一脸莫名的以土遁之术潜入雪山内部寻找玉石。到了地下之后，樊渊看到玉石矿脉几乎被挖空。原来整座宫殿都是这些矿脉中的玉石所造。寻了很久才勉强挖到几块品质尚可的玉石矿，樊渊灰头土脸的回到殿中，一言不发的补上了破碎的地板。

女子仿佛不修炼，也没有事情做，每天都让樊渊扮做随从跟在身边，或看风景或睡大觉。

三日后，女子懒懒得睡醒，看着盘坐在地上修炼的樊渊，噗嗤一笑。

樊渊睁开眼，以眼神作询问之态。

女子调笑道：“你倒是听话，人也不错，就是修为太差。不如，你我结为夫妻，一起在这里生活，岂不美哉。”

樊渊心中恨不得远离此人，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说道：“前辈修为如此高，样貌又绝世无双，怎么看的上我这样一个废物？”

女子笑道：“叫我雪仙子吧，别把我叫老了。世间男子无数，我偏偏就看上你了。这就是感情的奇妙之处。”

樊渊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道：“多些仙子抬爱，我万万受不起。”

雪仙子变了脸色，道：“怎么，你觉得配不上我？我觉得配就够了。”

樊渊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我曾在西方大漠深处见到石人。他们被那里的奇怪力量同化，变成那样非人非物的东西。你虽然貌美无双，内里依旧是跟他们无二的东西，自然是你配不上我。”

雪仙子怒气横生，紧紧抿着嘴唇冷笑道：“好好好，你这嘴真是惹人生厌。你是不是觉得本仙子不会生气？”

说罢，咧嘴一笑，头发变得如有生命一般蓬勃生长将樊渊团团围住。每一根头发就像一根针深深刺入樊渊的身体不断的搅动。

樊渊瞬间被剧痛淹没，偏偏头脑清醒的很，只得咬牙忍受，鼻息之间忍不住呻吟不已。

女子收回头发。樊渊浑身都是孔，眼睛流血不止，嘴巴也被发丝缝上。

女子傲然道：“你自己想想吧。答应我之后，我会把你当夫君的。不答应，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