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59章 樊尘无心陷囹圄

那怪物似乎力大无穷，浑身岩石般的外壳开始旋转不休，如绞盘一般想要把银链绞断，却被樊渊的光罩兜头罩住压制得无法动弹。银链几个呼吸间就把怪物切割得四分五裂。

三人凑近一看，这怪物分明是一堆乱石，没有皮肉，没有血液，没有五脏六腑。

莫楓满面吃惊之色道：“莫非是幻阵？石头怎么会有灵？”

南山月略思索，沉吟道：“不是幻阵，也许是傀儡之术。”

樊渊望着这堆石块，心中不解。他能感应到，这石头确实是有生命气息的，并非傀儡。

思索间，只见四分五裂的石块居然动了动，仿佛受到召唤一般从断口处再次粘合，空洞洞的眼眶格外瘆人。片刻后，怪物再次活过来挣扎不止。

这一次，它挣扎了片刻便张嘴说话：“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三人吓了一大跳。

石头怪物不等发问便继续说道：“我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来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得不与这里的东西结合，不然无法活下去。”

南山月疑惑问道：“你先前攻击我们难道是为了吞噬我们的生气？”

石怪黯然道：“我看到你们就想起了当初为人的日子，也许吞噬了你们就能拥有人身。这是我不对。不过你们快些走吧，如今我看到你们的到来，他们全都会知道的，他们也想吞噬人族的身体来改变自身的。”

莫楓冷冷问道：“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石怪忙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们的意识是相通的，谁也瞒不过谁去。”

南山月与莫楓似乎不信，但樊渊是体验过那种意识体的存在的，低头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修士，树妖之身，也是刚来此处。”

石怪僵了僵，道：“未曾见过。”

樊渊打出一道火焰化为绳索捆住石怪的后脚，很轻易将其化为粉尘再也无法重生。

听着石怪惨叫连连，樊渊道：“说谎！我再问你一次，他去哪里了？”

石怪忙道：“他往地泉那里去了，这会儿已经断了联系，大概已经深入地泉之下。”

樊渊是知道樊尘的意识能够与这里所有的生灵共通的，又不便带这石怪做向导，免得成为活靶子，便说道：“我留你一命，你去吧。”

收回光罩，石怪一瘸一拐得慌忙逃走。

这个地方没有日月交替。三人逗留许久却找不到樊尘的踪迹。

终于，南山月丧失了耐性。在三人小心翼翼搜寻了一处地下溶洞之后，南山月起身道：“我暂时不打算出去，你们二位继续去找那浑小子吧。师妹你跟着他，他会带你出去的。”

莫楓欲言又止，樊渊有些气南山月不近人情，便讥讽道：“师姐你也太不讲情理了些，即便你不认他做师弟，好歹也得顾念昔日南下寻找神树的这段缘分。”

南山月不气不恼也不辩驳，微微一笑道：“我本性就是如此，有缘再见！”

说完，化为龙身飞入远方的黑暗之中。

莫楓安慰道：“你也不用心急，师姐她刀子嘴豆腐心，如果她独自前行找到樊尘的踪迹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樊渊苦笑道：“我不过是激她一下罢了。没想到她如今不吃这一套了。我们走吧，她身上宝物多的很，死不了的。”

在这里，地下涌出的岩浆中偶尔有火红的花朵绽放，花心长着人面，火毒弥漫。石头缝中的地衣苔藓像长了脚似的变换着各种形象跳起来吃人。最防不胜防的是那岩壁滴落的水滴与四处弥漫的水汽，总是在不经意间变换出人的面庞与手脚偷袭他们。

还未找到那地泉的所在之地，二人就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在樊渊察觉到莫楓的黑发已经垂至脚踝的时候，便伸手化出一柄冰刀将其齐肩斩断。散落在地的黑发却去梦似幻盘旋飞舞不想离去。

樊渊垂目道：“不如我先送你出去吧？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会慢慢被同化，你是否已经隐约能够感应到周围那些看不见的力量了？”

莫楓低头看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被斩断之后又迅速生长，几句话的功夫就从肩膀长到了手肘，苦笑几声道：“是感应到有种力量在侵蚀我的肉身。不过无妨，你应该有解决办法的吧？”

樊渊微微一愣，道：“我自己不受这力量的侵蚀，大概与我当初去了一趟地下有关。那里什么也没有，却又像什么都有。仿佛我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我。”

莫楓笑道：“樊尘大概也是去寻那种地方去了。我们也去！既能带他回来，又能解决我的问题。”

樊渊沉默不语。

莫楓问道：“是不是去了之后不一定回的来？”

樊渊点点头。

莫楓叹了口气。二人相对无言。

樊渊道：“你不用担心。我当初能把樊尘带出来，这次就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樊渊不再犹豫，放出自己灵体中的火海化为无数火红的光弦很快就感应到神秘力量流动的规律，锁定了一处深渊之地。

正当二人御起灵气飞入空中打算全力前进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叹息。

乱世中闪耀的宝石光芒突然动了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慢慢走近。

樊渊立刻以光幕压制，并布下五行幻阵。却看到光幕之下一朵墨色的石莲花在逐渐掉凋落，从花心飞出三朵小小的火焰，火焰中心是绯红的宝石。

三朵火焰合为一体，修炼化为一个燃烧着的小小人影。

那人影道：“我看了你们好些日子了，本想吞掉你们。但是你居然不怕此地元气的侵蚀。”

樊渊心中了然，道：“怪不得这些日子虽看到不少怪物，却都不敢近身，原来是你在威慑他们。”

宝石火焰笑了笑，道：“我来这里很久很久了。我们都是未被元气转化完全的东西。他们都曾经生活在阳光之下，如今却在这里半死不活，实在可怜。你既然有这本事，不妨发发善心帮一帮他们。”

樊渊无奈道：“我真的不知如何能够帮得上忙。你们既然已经与此地合为一体，只怕回到地面上也无法生存，即刻就会烟消云散。这你是知道的吧？”

宝石火焰道：“我依然是知道的。我想让你帮的忙并非是带我们回地面，而是有个归宿，回到本该去的地方。”

樊渊一下子就明白了。正如北地洞窟中那位老者的残念，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归地下深处的那团意识体中。虽不知那地方有何妙处，但对于这些不人不鬼非人非妖的怪物来说，也许是个归宿。他忍不住问道：“你想去的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莫非是邪魔居所，释放那种力量来危害人间？”

宝石火焰摇曳了一会儿，平静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我们只是不想再这样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冥冥之中能感受到，那里是我们必须要去的地方。但我们却被抛弃在这里。”

樊渊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若是不答应恐怕走不了，便应了下来，答应去试探一番。

二人很快找到那处深谷，深谷之中一片死寂，只有蓬勃的力量在爆发。

没有什么选择，二人对望一眼，下定了决心一跃而下。

醒来的时候，樊渊看不见任何东西，感受不到任何外物。

“樊尘在哪里？莫楓呢？”

一瞬间神智回归，熟悉的感觉袭来。这一次的感觉无比清晰。他立刻就从无数的意识之中找到了樊尘与莫楓。

樊尘立刻回应。樊渊真切的感受到樊尘的激动与欣喜。

“我等着你出来，我有话要亲自对你说。”樊尘传达了自己的意念。樊渊立刻挣脱泥潭一般的牵引执意感受自己的灵体与肉身。

下一刻，他轻而易举睁开了眼睛，脑海之中一片清明，脱离了意识团的掌控，不再与他们相连。

就在方才那短短的一瞬，樊渊明白了许多。每一个意识团都是一个小世界般的存在。这里的世界在地心，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这里的力量成为元气。那些怪物不过是执念太重**太盛，无法达到心神合一的境地，所以滞留在黑暗之中无法回归，被铺天盖地的元气消磨掉一切，最终消失在世间。

樊渊睁眼，被明亮的光芒刺到泪流不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等他看清那明亮的光芒是什么，樊尘已经来到他面前。

樊渊嗔怒道：“有什么事不能叫我帮你的，非得自己乱跑？作为你的哥哥和师兄，按照我们铃木岛的规矩，必须罚你扫地一百年。”

樊尘笑了笑。

樊渊心中七上八下，有了各种可怕的猜想不愿意面对。

樊尘犹豫半晌，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说。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樊尘。也许是你的师弟，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你的弟弟。”

樊渊笑容凝固下来，沉默半晌后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樊尘面色不好，却认真道：“你知道的。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当时带回来的是我，不是真正的他。”

樊渊怒喝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你也不该胡说八道。即便你不是完整的他，难道不是他的一部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去北地把其余的部分抢回来便是！”

樊尘苦笑道：“我只有这一个秘密。你不懂，来到这里是再也出不去的。若强行要出去，不过是凝结一个新的魂魄将记忆灌注进去罢了。我原本就是来替他完成心愿，可我越来越难过，我不想难过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发觉，到时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