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131章 返老还童终入道

樊渊端坐于密室玉台之上，观呼吸，观经脉，观窍穴，渐渐抛去五感，收回神识，任由五行灵气自主出入于自身经脉，运转全身，一个时辰之后便入定。

樊渊在黑暗之中沉浮，来到一处虚无之地。一团如游鱼一般流动的额灵气团在闪耀着青翠的光芒，自己仿佛就是这团光，又仿佛自己是包裹这团光芒的无尽虚空。

这光团闪亮，如明月高悬。

穿过这光晕，浮现出无尽的海。这海一片死寂，看不到尽头，没有一丝波澜，尽显静谧。

除了这海，再无其他。

越来越靠近这平静的海面，当樊化身为海中的一滴水的时候，无尽之海仿佛瞬间被点燃一般爆炸开来。平静的墨色海面忽然振动，化为无数虚影如波浪一般散出，如浩瀚夜空一般闪耀着流星的影子。

樊渊感应到七八座山头之外漫天飘零的风雪，冰川之下雪莲的绽放。

神识扩散之后，在这片虚空之中出现星星点点的微光。

樊渊慢慢靠近这光点，但根本无从接近，更无从查探。

神识扩散到极致，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虚影不断地颤动，樊渊化入其中，察觉到这不断颤动的虚影是一条条弦在弹奏。无数弦的振动形成一阵又一阵的波浪，不断向外扩散而去。

樊渊仅存的灵智在思索，既然自己已经抛弃了五感，那此时此刻，自己为何能够看到这些光点光弦？为何自己在思索？

难道，真的是先天的本能在保护自己灵智不失？

樊渊在自己神识之弦中发现星星点点的光辉，这些光辉是自己收入神识中的灵植灵识的碎片。樊渊捕捉到一个灵感。他如今是树妖之身，大可以把神识单独剥离出来，如灵树灵花的灵识一般化入树身。

在这一瞬间，樊渊的灵感止不住流淌而出。自己就是这棵树，树就是自己。

樊渊的身体化成一课枝繁叶茂的树，嫩黄色的叶片闪耀着淡蓝色的电弧。

神识之海被一念收回，灌注在身体所化的树上。

眉心附着的灵树深知樊渊的意思，便进入大树之中，激发出自身的生命精华，引导樊渊神识的灌注，让他们融合。

神识的灌注激发起树身生命之种的力量，这些力量又蠢蠢欲动，试图汇聚在树梢结成果实。

这是灵树之种的本能，只有依靠电弧进行压制。

樊渊此时在入定，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将全身的混元灵气外放，包裹着这些力量，连带神识之中的那些碎片一并赶出体外。

这一瞬，整棵树散发着白光，树皮枝叶全都化为无数振动的光弦喷薄而出，渐渐成为一棵晶莹剔透瘦弱不堪光秃秃的样子。

樊渊此时什么也察觉不到，甚至感应不到自己的神识在哪里，只知道那无数的光点越来越近。

终于，一个光点猛然爆发开来，扩大了无数倍，占据了整片虚空，闪着一道道流光。这一道道流光就像一个个小蝌蚪一般头衔尾，不断地变化流动，形成一个个莲花般的光球。这一个个莲花状的光球盛放着忽明忽暗的幽光，散出一丝丝乳白色的细丝，准确无误的连接在其上另一朵莲花的花瓣尖尖之上。无数的莲花在闪耀，连成了一个光点。无数的光点如繁星闪耀，美妙异常。

就在樊渊体会着光点忽明忽暗的时候，外界已经过了十二天。

第十三天的黎明时分，樊渊惊醒。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化作一团雾蒙蒙的东西，没有经脉窍穴，没有血肉骨骼。

神识离体太久，樊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快到尽头，连忙收回神识，试图补救。但是这神识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收回灵体之中，却盘悬着找不到归位的地方。

樊渊依旧固执的没有放出被抛却的五感，他此时没有惊惧没有悲喜，就这样任由神识在虚空之中盘桓不定，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就在灵智模糊，似乎要消散的那一刻，樊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脑袋仿佛被打通，自己好像晃晃悠悠飞入云端，俯瞰这无垠大地。

樊渊沉醉其中，想化为一片云，飞向山川。他感受到山间树叶白懂得额韵律。

想长翅膀在海上遨游，他似乎感受到海浪呼啸而过，卷起数枚贝壳。

神识归于虚空不见了踪影，整个灵体暗淡下来，归于内敛，闪着幽暗的色彩，忽明忽暗。

樊渊神智回归，立刻大力吸取雪山上充沛的水灵之气化为护罩，凝成冰晶，最后落在地上，慢慢结成一个冰茧。

不知过了多久，樊渊停止了吸收五行灵气，从浑浑噩噩之中醒来，意念一动，打碎了面前的冰层。

冰茧碎成几块，从里面滚出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这个婴儿便是樊渊。

此时此刻，地府阎罗神殿之中，一位鬼差召出生死簿记下一笔。

某日某时，大泽雪山之巅，天地诞生一人。

樊渊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不再是异世之魂，而是成为此界的众生之一。

这一切发生在樊渊意识混沌之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依靠本能在不断地汲取雪山稀薄的五行灵气。可是，这好不容易汇聚而来的灵气只是在身体里打了个转，就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等到自己神智再次清明的时候，发现眼前是白晃晃的冰层和自己呼出的白雾。

感受着这久违的呼吸，樊渊心中疑惑，难道自己变回了人身？

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自己的手脚居然是婴儿一般。连忙细细一探，发觉经脉都不见了，根基也成了一片虚无，感受不到无形之中任何一种。

樊渊心中生出无限感伤，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他费力的捡起冰块碎片往自己肉乎乎的胳膊上一划，鲜血涌出，阵阵疼痛袭来。樊渊下意识想调动木灵来修复伤口，意念一动，只觉得额后蓦然生出一片光之海，光脉在刹那间延伸至四肢百骸，木灵喷薄而出，愈合了手臂伤口。

冰狐闭关两月，大有所获，却碍于境界不足而无法更进一步。不过，她已经摸到了化神而出的门槛，心中格外欣喜。

出关后，冰狐放出神识探查，却感应不到樊渊的存在，便知道樊渊这是又悟到了大造化，心中更加焦急，想要一探究竟。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冬天就快要来了，樊渊所在的密室终于打开。

冰狐连忙迎上去，却生生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只见，密室里爬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费力的挥动着四肢爬上门槛，又翻身滚了出来。

这小娃娃唇红齿白，用神识说道：“前辈快帮我看看，我为什么会返老还童？”

冰狐细细一看，惊叫道：“你怎么变成凡人了？你的修为呢？”

樊渊趴在地上放出一道冰凌击碎了不远处的石台，以神识传音道：“修为还在，经脉也在，就是看不见察觉不到而已。我现在是人了，又得从头开始长大，真是气死我了。”

冰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心地抱起樊渊进了内室笑道：“要不要给你准备点母乳或者尿片？”

樊渊翻翻白眼道：“用不着，你快仔细看看我这是怎么了？能不能恢复？”

冰狐细细探察了一炷香，无奈说道：“恐怕不能恢复了。你做了什么，给我讲讲？”

樊渊一五一十讲完自己入定之时的所有。

冰狐更加无奈，摇头道：“你自己都不清楚，还来问我？我没猜错的话，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们六道中的人了。”

樊渊返老还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大泽。大妖们纷纷不请自来，聚集在冰狐的洞府之中。

樊渊如今已经依稀感应到自己那骨节正在北方极远的地方。而自己不敢这样一路飞着去，不然被人看到一个婴儿凭空飞行，恐怕立即会把自己当妖怪灭掉。

正在饮茶闲谈的樊渊与冰狐相视一笑，只感到漫天灵气紊乱，引得风雪大作。

雷尨略抬头盯着洞府的穹顶瞧了又瞧，讶异道：“哟，这棵树不简单啊，筑基就能引动雷劫。”

冰狐笑着说道：“它自开启灵智就一直跟着樊小友，自然窥得不少天机。”

眼看樊渊神色微变，雷尨笑道：“小友不必担心。且不说筑基的那三道天雷威力不强。这棵树修炼吸收的可是雷劫之威，应对这天雷不成问题。”

众妖起身飞往冰川之上，望着山谷之中明黄色的小树。

风雪中，本应高处不胜寒，将凡尘云层踩在脚下的雪山顶却笼罩着黑压压的一片劫云。

巨蟒道：“这劫云有点大啊。”

劫云翻涌了不到半柱香，只见云层之中蓝光一闪，无数的电弧如蜘蛛网一般闪动，汇聚成麻绳粗细的电光击向黄色的树。

树叶在风雪中摇曳，叶脉之上晶莹剔透的细针闪动着幽蓝的光。一击之后，黄叶飘零，风雪被击散，打着转儿四处乱飞。这棵树丝毫没有断裂烧焦的痕迹。

樊渊细细感应着这雷劫的威力，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紧接着下一蓝色的雷光霹雳而来，灵树再次摇曳着枝叶挡下这一击。

第三道电光劈中了树冠，一片枝叶化为飞灰。灵树撑起一道木灵之气快速地修复受伤的枝叶。

樊渊心中安定下来，却奇怪的望着依旧聚而不散的云层愁眉不展的问道：“不是只有三道么？怎么还不散？”

雷尨道：“看来这棵树有些造化。不用担心，凡是世间钟灵毓秀之生灵，若要入道，必得经受考验。雷劫虽厉害，但也不过是筑基期的劫，最多不会超过九道。”

火蜥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听说云里那位前辈当初筑基的时候，引来七道雷劫。他自己倒是没事，可苦了那周围的生灵，几十年都不敢回家，怕被那里的雷劫余威给灭掉。哈哈。”

正说着，云层之中蓝紫色电光闪动，一道手指粗细的电弧冒着火光重重击在山谷里，整个山谷周边的血簌簌落下，几个呼吸间就在山巅引发了几处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