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文昌正准备眯一会儿,刚靠上椅子,没想到门又开了,又是学生那张清澈倔倔的脸,他皱眉道:“又有什么事?”
美妙眨眨眼睛:“主任,师兄的女朋友也是宠物医生吗?”
邹文昌:“出去!”
美妙早有心里准备,麻溜关上门,溜了溜了。
看来主任也不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发什么火,她这不是替护士小姐姐们问的么。
她丢了垃圾,双手插兜晃悠着下楼,到楼梯拐角一眼看到伟岸的院长大人,之前最终面试时见过,今天早上晨会又远瞻一面,本人又高又宽,挺亲切一老头。
本想过去亲切地打个招呼,一看院长旁边还有别人,等看清那人的长相,美妙立刻给自己下了禁足令。
她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装作回消息的样子,低着头静等院长先下去。
没想到院长也看到了她,笑眯眯地摆摆手:“小美医生。”
美妙嘴角略僵,这下不得不过去,只好抬头笑着,装作刚看到领导的样子,大方的过去:“院长好!”
院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吧。”
“嗯嗯,挺好的。“她回着话,把院长身边的冰块脸当透明,没看一眼。
梁时言略觉无语。
这位美医生,早上先是上门骂人,之后毁坏他家的垃圾桶,然后一边骑电车一边飚眼泪,这会儿又眉开眼笑。
院长出来送客人,无意间看到美妙包扎的手指,于是当着甲方的面关怀员工:“手怎么了?”
美妙噢了声,略迟疑,然后撇一眼那边的巨型冰块,想也没想就回答:“被狗咬的。”
梁时言:“……”
说他是狗?
他嘴角莫名扯了下,没说话。
院长就说工作还是要小心一些,一定记得打疫苗,美妙点点头。
他又开始教导:“掰安瓿也要小心,咱们好些护士被玻璃割伤,也要及时打破伤风针,这个咱们今天的晨会上,咱们给员工一再强调。”
美妙不住点头,不过还是感觉有点头晕,这等于又听了一遍晨会。
当然,护士小姐姐也十分辛苦。
美妙回着话:“嗯嗯嗯。”恰好对上梁时言淡淡扫过来的眼神,她冷酷地横过去,以眼还眼。
这时台阶下完各走各路,美妙转脸笑看院长:“院长,那我先去忙了。”
没管那人什么反应,她径直离开。
杨院长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美医生很不错,成绩好人也机灵,老邹啊,就是给舒克做手术的邹主任,今年就收了她一个徒弟。”
梁时言没说话,原本淡淡的目光聚焦,望了眼逐渐走远的小白背影。
一经过人多的候诊大厅,本就人高马大的杨院长,都不自觉挺了挺腰杆,因为梁时言的长相气场太过显眼,原本散在四处闹哄哄的人们不自觉被吸引,身边立刻安静不少,以两人为中心直径几米内一片寂静,和前面排队取号的闹哄队伍完全成了反比。
以院长的资历他本可以不送人下楼,梁时言在圈子里是个神仙人物,为人低调很少露头,今天亲自见了,这人话确实不多,也只在谈到项目业务时才多摊几句,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他的第一感觉,这个人不好接触。若不是要成立动物救助基金会的事,他也没机会接触本人,理事会正为资金筹集头痛,没想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更没想到本人也亲自来了。想到这大笔颇为慷慨的捐款,杨院长道谢:“没想到款项这么快到账了,我替毛孩子们,谢谢您。”
院长一激动,便要伸手帮梁时言开车门。
梁时言拦了:“院长客气了。”
开门的瞬间,他手顿了下,忽然问:“玻璃划伤必须打破伤风针吗?”
不知梁时言为何对这感兴趣,院长迟疑了下,谨慎地说:“如果被生锈的金属或者不干净的木屑刺伤,或泥土污染过的伤口,即使小伤也要重视。一旦发病,基本无药可救。”
梁时言略略点头。
这边美妙回到科室,正抱着手机跟家长沟通是否做穿刺,但家长心疼猫猫还在犹豫,美妙只好耐心沟通,等着结果。
听到外头有人喊她:“美妙医生,有人找。”
美妙闻声转头,恰和门口来人对上视线。
她一怔,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完了是吧。
她把手机揣兜里,走过去,先跟护士长打了招呼,然后转脸对上来人,不客气地说:“请问有事吗?”
护士长左看右看,忽然有点闹不明白两人的关系,正好这会不忙,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男人问:“你叫美妙?”
“不然呢,你记我名字干嘛?”新来的小医生不甘示弱。
护士长:……不认识?
继续闷不吭声看好戏。
梁时言稍稍沉默了一下,直接说正事:“你打破伤风针没?”
美妙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略怔了一下回答,“没。”
梁时言凝了凝眉头,缓了缓,然后用一种平淡不容置喙上位者的语气,说:“去打一下,费用我结。”
我凭什么听你的,一听之下美妙简直莫名奇妙。
“没必要,忙着呢。”她转身就往工位走,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护士长默默瞧着两人,实在更摸不透俩人的关系。小情侣闹别扭?不对呀,这不刚刚还问名字。这位好像是远启生物的梁总,她刚才听院长简单提了下,她胡乱猜测着两人的情况,眼神不由自主落在这位大佬身上,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极品。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量极高,一手插兜看着美医生,手背清瘦白皙,银色袖扣冷白低调,整个人都透着股冷冽的淡香,气场强大,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还有:丑人勿视。
护士长不小心咽了咽口水,视线刚要偷偷上移到侧脸,却见正主移动,跟着美妙进去,“必须去,万一你死了我还要负连带责任。”
美妙转回身,又好笑,又觉得他多事:“我死了关你什么事,你那么怕我死啊?”
说完自己一楞,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梁时言:“怕。”
美妙一噎,抬头看看他。
梁时言也看着她。
其实两人距离不算近,之间足有两米,但就这么对视,对面高海拔带来的压迫感兜头而来,美妙坚持莫名想赢的心态,一秒,三秒,五秒,心念莫名倒塌,她在这幽深沉静深不见底的瞳仁里败下阵来。
几乎是下意识,她忽然偏头,敷衍道:“打吧打吧。”
反正她没打过,就当上个保险。
门口护士长一听,“那跟我走吧,美医生。”
美妙本想跟着去,又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弱,心念一转,随即转了个身,双手抄兜,一屁股坐下了,不慌不忙地说:“要打就在这儿打,不然不打。”
然后晃了晃鼠标。
梁时言顿了顿。
他冷静的回头,对护士说:“麻烦你了,就在这里打。”
护士长噗嗤笑出声,随即托着治疗盘进来:“美医生把裤子脱一下,屁股针。”
“啊?”美妙腾地站起来,脸一下通红,耳朵像被火烧,下一秒便目不斜视直直往门外溜,“出去打出去打。”跑的比谁都快。
护士长打针的手法固然熟练,但美妙却结结实实要挨针,从小怕打针的她根本不敢看针管,歪着头,感觉冰凉的酒精棉在屁股上转圈。心里一紧。
就听到护士长边进针边问:“你俩什么关系?”
她一边忍着不敢动,一边忍着酸胀痛,一边艰难地说:“我压根…不认识…他。”
“啊?”护士猛一拔针,动作变了形,忙用棉签按住前缩的注射点,不好意思地说:“不疼吧?”
美妙嘶嘶抽冷气,声音短促几乎要冒汗,“没事。”
“美医生,每个人体质不同,你以前打过没?”护士长还在找补。
“没。”美妙自己按住棉签,没想到这么疼。
“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就是送病号的时候见过。”
护士长噢了声,慢慢悠悠开始收托盘。
美妙穿好裤子,吁一口气,拉开门,歪歪扭扭地走出去,门外梁时言竟然还没走,立在处置室旁边。
她瞥他一眼:“这下死不了啦,你满意了吧?”
事情毕竟因他而起,梁时言轻描淡写,“抱歉。”
除了抱歉,还有别的吧,一句谢谢不会说。
美妙走近些,真是有点好奇这人的脑回路,仰着脸问他:“我救你一命记得吧?不该先说声谢谢吗?”
空腹健身后没吃上早餐,低血糖而已。
梁时言略扬了扬眉梢,自己下巴现在还有点别扭,话也冷淡,“你不救我也能缓过来。”
“嘿!”
今天还真遇上不讲理的,美妙一呆,简直无语望天。
惹不起躲得起。
她彻底没话了,别过脸,转身走了。
梁时言转过身,看她渐渐走远:“我叫梁时言。”
美妙头都没回,白大褂底下一双黑色洞洞鞋,脚尖有点内八,明显忍着疼,像一只在滚烫沙地上急于逃离的鸟,越走越快。
“我管你叫梁时言还是阎王爷——关我屁事。”
有人听着声看过来,护士长也出来了。
梁时言忽然卡顿,意识到自己想笑,瞬间收了脸,随即若无其事地调转视线,转身,往另条通道走了。
[让我康康]预收的那几位小可爱,你们快醒醒呀,出来冒个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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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