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 第9章 挑明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到了相府。

轿子刚抬进府中大门，外面一个小厮忙报，“大公子，老爷叫您过去。”

柳芜笙捏了下她手，“先回家等我，一定救你父亲出来。”

叶澜卓还想说什么，轿子落了地，他立马下去。

“父亲在何处？”

“老爷在正堂等您呢，光禄寺出事了！”

叶澜卓一颤，马上掀起帘子，看见柳芜笙上了小软轿，一个小厮正贴着轿边小声说着，急匆匆往三进院那边去了。

“夫人，我送您回去。”兰锦不知何时出现，赫得叶澜卓颤了几下。

兰锦说完，示意轿子起行，转过两道夹门，柳芜笙的影子完全看不到了。

而路两边小厮们脚步匆匆，纷纷往她来时地去。

叶澜卓心里起了嘀咕：柳丞相何时知道的？

想着想着，手放下帘子。

古镯滑过手腕，她摇头苦笑，“权倾朝野的丞相，什么不知道呢？”

“起码，关于天降星，或者修炼一事，他定是知情之人！”

“否则——”她眸中起了寒意，“为何柳芜芋在几岁时便送给那个老者——吕望山！”

“相府……你居然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回到松云院，她借口屏退了侍女，把自己关在房中，从怀中掏出合元秘法，一页页翻开。

烛火在屋中摇曳。

夜色愈发浓厚。

一抬眼，叶澜卓发现蜡烛快烧到了底，被灵力吹得摇摆不停。

收了灵力，马上望向外面，“兰锦，何时了？”

“夫人，已是亥正，您要歇息吗？”

叶澜卓收好合元秘法，眉间泛起薄薄一层疑虑，过去打开门，“公子呢？一直没回来？”

兰锦说，“那头没传过来消息。”

“没传来消息？”她板起脸，“你们也不去问？！这是何等大事，竟然如此疏忽！我亲自去看看！”

兰锦大惊，“夫人！公子说让您等他回来！”

“等什么？！如何等？！”一阵阵灵力盘旋着，重新充盈了丹田，感受着磅礴灵力，她黛眉一竖，斥道，“出事的是我父亲，做女儿的能等得了片刻吗？！不要再说，陪我前去！”

“是，是，夫人。”兰锦忙应允，在前头带路。

出了松云院的门，叶澜卓赫然发现平日里亥正便会紧缩的院门此刻统统大开着，小厮们仍旧来往不歇，似是在忙碌什么。

而静谧夜色下，隐隐传来车马骨碌碌的动静。

更前的院落烛火通明，把夜色都映亮。

放出神识，她仔细查看着相府。

前三进院为柳相接待之处，正堂高大飞檐斗拱华丽，但能进去第三进院的，只有极为亲密之寮友。

然而此刻柳丞相一脸严肃，端坐在正堂内，里面挤满了各色官袍之人，各个面色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柳芜笙陪在父亲身侧，望着乱哄哄一团的同朝官员，面色虽镇定，眸底的急切还是出卖了他。

“父亲，陛下这样做，究竟为何？”

柳丞相目中精光乍现，“哼，定又是宣威将军罗清纲让他妹妹吹耳边风，上次把二皇子吹成了太子，以为将来会得个护国将军的大权，怎不知，”面露讥讽，“太子已不是那个懵懂孩童，岂能任由他摆布？”

“现在不过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毕竟……”柳丞相瞥了眼他，“朝中人人都知你夫人的父亲在光禄寺，又是从他那边来的。”

柳芜笙眸中一抹黯淡浮现，“这事是冲着父亲您来的。”

柳丞相无奈摇头，对这个最器重的儿子叹道，“罗清纲七十有余，还不放手折腾折腾我，哎……芜笙，毕竟你岳父在里面，现在宫中任何消息都不透露，你亲自去一趟光禄寺比较好。”

“我明白，父亲。”

叶澜卓听着，走到三进院的后角门。

透过门缝，她瞧见里面火把映天，不时有穿着官服的人匆匆来去。

马车声持续不断，马蹄哒哒哒敲碎了深夜的宁静。

听到柳芜笙要亲自去，她忙跑向四进院偏门。

“夫人？夫人！”兰锦在后面紧追，“您去哪？！”

“找他！”

叶澜卓脚步轻盈，几步便甩掉兰锦。

四进院和五进院是妇孺居住之地，且随意不能去三进院。

她跑出四进院偏门，面前却是一道角门，紧闭着，并且落了锁。

“哼。”稍回头，发现兰锦还没追出来，一点灵力直接飞向铁锁。

门嘭地一声打开。

兰锦追出来后，只看见一个飞奔的苏锦袍的背影，俨然马上就到三进院的角门！

“夫人？！”

叶澜卓听得身后惊呼，不管不顾，如法炮制，冲进三进院内。

一进去，气氛一下子变了。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有着甲的，有聚在一起看着纸上，都在不停说着，而正门处更是不时有人跑进去，喊着回报回报，显得异常焦灼。

她压压喘息，扫视在场众人。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大叫，“你是谁？！”

顿时，众人目光齐齐射来，发现是一个衣着华丽、面色桃红喘着粗气的女子，瞬间寂静。

“你是谁？！”一个披甲男子厉声问。

叶澜卓冷眸一瞥，没做回答，径直向正堂走去。

正堂那边很快注意到异常，柳芜笙刚出来，看到她步步坚定，神色镇定自若，大踏步走来。

身周那股气脉再次涌现出来，吹得衣襟裙角随着脚步纷飞。

院中同僚被她那股气势所震慑，不约而同给她让出条路。

很快，她眸色明亮坚毅站在阶下，“我要一同去。”

“澜澜你……”柳芜笙茫然了会，迟疑道，“你和我一同去？”

“嗯！”她点头，带得珠花摇晃不已，“我必须亲眼见到父亲才能放心。”

柳丞相见到她敢越过三进院的门，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同朝官员中，脸立马拉下去，喝道，“芜笙！”

柳芜笙听到厉喝，马上知道是触犯了父亲的怒处，面色迅速转白，“澜澜，你先回四进院等我，这里……”

话音未落，叶澜卓已然明白，一股肃杀之气勃然迸发，一只手推开柳芜笙，直面上正堂而坐的柳丞相！

柳丞相完全没料到她竟丝毫不惧，嘭地拍着桌面，面色阴沉，“不要胡闹！你父亲之事正在商议！岂是那般容易的？！”

叶澜卓瞧着柳丞相的脸一点点出现在自己面前，身上那股子冷意却越来越重，眸色漆黑如潭，盯着他，唇线笔直淡漠。

就是他！送柳芜芋去吕望山那处修炼！

之前不曾觉着，此刻倒是看着分外异样。

这样一个大的秘密，就藏在相府，藏在柳丞相心中。

她仔细观察着。

气息虽威严，却无任何灵力迹象。

数个念头一闪而过，慢慢勾起一丝冷笑。

柳丞相见她盯着自己冷笑连连，头一次在柔弱贤淑的儿媳身上见到如此表情，当即心中警惕起来，“好了，不要胡闹，芜笙，带她先下去。”

柳芜笙赶忙拽拽她袖口，声音很轻，“澜澜，先回去吧，这关头，别惹父亲烦心。”

“好，”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换了副笑模样，柔柔福礼，“让您费心了。”说着转身，发现院中众人都无声望着自己，满目震惊。

众人面面相觑，几句话中明白过来她便是丞相公子的夫人，她父亲就是光禄寺少卿叶博川！

如今也正困在光禄寺内，生死不明！

赶忙躬了躬身，齐声道，“见过夫人。”

她一扫便将众人众貌收在眼中，对着他们盈盈福身，“各位大人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