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 第8章 怀疑

“娘！”叶澜卓气得一跺脚，“我去怎么是添乱？！”

“需等你弟弟们回来，你一个女子，怎么出门！”梁静芳说着，瞪着一边大气不敢出的两个姨娘，“你们生出的好儿子！这功夫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见人！”

正骂着，堂外哎哟哎哟地喊起来。

一股浓烈酒气从帘外侵袭进来。

叶澜卓皱起眉，知道是谁回来了，刚要去掀帘子，两个人直接顶着帘子进来，横冲直撞地，酒气立马从正堂散开。

她来不及躲，与两人撞到一块，一趔趄，往后仰去。

对面还喊，“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小爷我！”

柳芜笙眼疾手快，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一伸手就接住了她。

“叶寻贤叶寻驰！”叶澜卓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名字，身后忽然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回头发现是自己夫君，顾不上感谢，扶着他站稳，指着顶帘子闯进来的两人大骂，“不成器的东西！”

梁静芳瞧见家中唯二的两个儿子满身酒气，还不偏不倚装上自己女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重重拍着案几，怒火中烧。

张姨娘听到梁静芳拍打案几的动静，浑身一颤，头更垂下去，悄声往高姨娘身后躲了躲。

高姨娘见状，紧抓着帕子面色煞白，根本不敢和任何一个人对视，生怕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仆从跟在醉意熏熏的公子身边，赶忙把帘子从他们身上扯下，拢好门帘，一溜烟跑了。

柳芜笙却见两个着黄栌满绣团花锦袍子的男子，年纪看上去比妻子还小几岁，满脸通红，散发着浓重酒气，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走着。

“谁？！谁敢直呼我大名！奶奶的！知道我是谁吗？！”其中一个闭着眼睛叫嚷。

另一个附和，“哼！我们可是相府大公子的舅哥！”

“叶寻贤叶寻驰！”叶澜卓怒从心中起，身周蓦然散发出磅礴气脉！

柳芜笙紧挨着她，感受到一股强烈气流立马卷杂着寒气而起，直逼门面，令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不过闭目瞬间，听到叶寻贤叶寻驰还在嚷着，“谁！谁！”

突然，几声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响彻正堂。

身前那股气脉愈发强盛，柳芜笙心中一颤，知道那夜的情况又出现了，连忙睁眼。

只见叶寻贤叶寻驰通红面颊上出现四个更红的掌印。

眼皮还闭着，身子停顿了须臾，顷刻间栽歪向一边。

嘭嘭嘭，直接砸在旁边门扇上，顺着往下滑落。

面容依旧保持着刚才醉醺醺的模样，不过眼睛瞪大了，看清面前的人，竟然露出几分惊惧！

“姐……姐姐！”

“长姐！”

两人瞬间清醒，磕磕巴巴地，浑身打颤。

而正面前的妻子背对着自己，身姿挺立，磅礴气脉把她环绕，带起隐隐的风声。

她嗓音冷淡漠然，没有丝毫感情，却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一点点散发出来。

“醒了就爬起来。”

柳芜笙心口微微绞痛，面前的妻子竟然如此陌生，一如新婚之夜。

可又如此气场强大，仿佛她才是掌握权势、高高在上的那个。

他愣愣盯着她背影，视线不自觉移到磅礴淡色气脉上。

与柳芜芋所持之气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两个亲人都拥有这股奇怪的气脉？

无论好坏，他心中蓦然沉下去，感到刚刚与她掀开的那层薄纱再次降下，并且那头的影子变得模糊。

叶澜卓教训完他们，冷漠转身，收回灵气，却发现柳芜笙正在自己身后发愣。

心下微惊。

刚隐藏好的那副模样又被他瞧见，会不会对平日里自己的顺从起疑？

一阵阵悔意袭来，忍不住回头瞪两个弟弟。

要不是他们，怎会惹得自己没忍住出手！

叶寻贤叶寻驰被她瞪着，更加惊恐，“姐，姐姐，怎么了！”

“怎么了？！”她冷哼着，先是勾起柳芜笙衣袖，小心拽了下，才对梁静芳说，“娘！还想要指望他们吗？！”

梁静芳和两个姨娘全都被叶澜卓刚才打人的样子吓坏了，呆呆看着她。

“哎呀，娘，”她心中悔意更甚，然已经发生，也只得咬着牙道，“你看他们，根本没办法去救父亲，我必须要和芜笙一起去！”

柳芜笙被袖口的一顿轻晃唤醒，握住那几个纤细手指，先是扫视屋内众人。

梁静芳勉强保持着姿态，两个姨娘快要瘫软，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难道……她们也看到了澜澜身上的东西？

思忖着，开口道，“岳母，两位舅哥怕是无法跟着我去，便许就澜澜去吧。”

梁静芳才堪堪从震惊中回神，满目不可置信，“澜儿，你怎……打你弟弟……”

叶澜卓愤愤道，“什么时候还说这个？要不是父亲性命重要，此刻我就打死他们两个！”

“打……打得好，”提到叶博川，梁静芳总算是醒了，转头怒视张姨娘，“等老爷回来再说这个！”

张姨娘立马瘫倒。

高姨娘也跟着瘫下去。

梁静芳平复下心情，忍不住又轻泣起来，起身走到他面前，“那就全靠芜笙你了！”

“岳母您放心，岳父定会平安无事的！”柳芜笙郑重点头，“澜澜，我们先回相府同父亲打探消息！”

“好，快走！”

两人快步走出正堂。

梁静芳出去送他们，叶寻贤叶寻驰懦懦跟在后头。

“娘，回去吧，一有消息就派人告诉你！”叶澜卓眉间一抹愁云凝聚。

出了叶宅，叶澜卓频频掀开帘子往外瞧。

柳芜笙倒是稳坐如山，淡声分析着，“王寺丞、马寺丞是我父亲门下，另有几个主薄则是太子少师门下。”

“太子正值年纪，颇有些政见，与我父亲一向不和，只是为何会在光禄寺？”

“什么？”叶澜卓疑惑，“你意思是太子想动手？”

“不是，既然来的是皇帝亲卫，那就是圣上对朝中纷争的几股势力不满，想要个杀鸡儆猴！”

叶澜卓听出意味不对，心下发沉，“里面有你父亲的人，有太子的人，皇帝是想敲打敲打？”

柳芜笙眸中起了些许波澜，“嗯。”

“可为什么叫我父亲过去？他……”叶澜卓顿住，瞬间明了，“我父亲从宣威将军那头投奔你父亲，宣威将军的妹妹是当今贵妃，太子便是她所生……”

“那我父亲岂不是……”她忽地颤抖，指尖倏然变凉。

柳芜笙低声应了下，面色愈发不好看。

叶澜卓攥紧袖子，喃喃着，“与你定亲时太子还非太子……宣威将军刚在与南檀间的战争失利……”

泪花在眼眶中频频闪动，她长叹一声，“天降星，于国不利。”声音很是凄然。

“澜澜，”他嗓音发涩，非常低沉，“谁都没办法预料到今日之事，我会尽全力保你父亲。”说着，握紧绣群上的那双手。

“天降星，怎会用这个借口，我不懂，真的有这东西？而且怎么会大家都知道？”

柳芜笙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

从事发开始，她便对天降星关注胜于父亲。

回想今日回门时她对父亲颇为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为何会这样？

而且她身上神秘气息从何而来？

她母亲、姨娘和弟弟似乎并未瞧见，只是对她动手震惊。

为何我会看到？

还能看到芜芋身上的？

那究竟是什么？

澜澜为何……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