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牧淮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这个孩子在一个小时前被人下了药,已经悄无声息地去了,这对父母也太糊涂,今天做孕检的时候会崩溃的吧,那些狗都不如的畜生,为了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害。”
“你400年没回来了,一见面就拉我来这儿,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伊西斯淡淡地问,他对这些事儿完全没兴趣,在乎的只有牧淮究竟能不能帮他找到白暮识。
伊西斯指着里面,冷冷道:“你是想说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是他吗?如果是,我会把那些人千刀万剐,拉去给白暮识陪葬。”
他的脸上瞬间涌起杀意,关于白暮识的事从来都是他最上心的。
牧淮忙想压一压他的情绪,这医院可经不住伊西斯一刀,开口说:“不是啦,这个孩子只是第一胎,白暮识会在他们生第二胎的时候降生,但……”
这一胎要是没了,孩子母亲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就目前情况看,这位母亲很爱自己的孩子,之后悲痛欲绝都是轻的,就怕她知道孩子没了后疯魔,严重点患上抑郁症之类的。
极端情况会影响他们生二胎的心思,简单说,要是这孩子没了,白暮识恐怕也没法顺利出生。
“这就是强行改变预言的难处,预言说你三更走,白暮识偏要和世界对着干,这条路上肯定满是阻碍”,牧淮捶了下一旁发愣的伊西斯,苦笑着开口:“你会帮他的,对吧?”
这纯粹是废话,伊西斯转过头,血色的红眸看得牧淮发毛:“你有办法直接用我身上就行,磨磨唧唧的,你这几百年都干啥了?连那疯癫脾气都改了。”
牧淮把拳头凑到嘴边,用力咳了几声,挥挥手道:“这些你别管,照我说的做,白暮识就能安全出生。”
伊西斯:“你要怎么做?”
“用你的灵魂和□□”,牧淮从背后掏出一颗耀眼的金色铃铛,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借法辅助,二者融为一体,压缩成胚胎,在白路明的躯壳里成长,到时候就能变回你自己。”
他双手捧着铃铛,满脸不舍,余光偷偷瞥向伊西斯:“唉,本来我想自己成为白路明,看你这样子,肯定比我更想当白暮识的哥哥,不跟你抢了。”
“我欠你个人情”,伊西斯盯着他手上东西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吧?不过我挺意外,白暮识居然放心让你当他的寄托者。”
听他又贬自己,牧淮额上的纹路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暴跳如雷:“我很靠谱!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钱?行,算我掏心掏肺对你,咱以后别以兄弟相称了!”
伊西斯少见地没和他拌嘴,平静问道:“你不怕死?他们很快会找上你。”
“我忍着不把你们供出来不就成?”他气呼呼地拍了拍伊西斯,手上动作不轻不重,尽透着打闹意味:“所以呀,从现在起对我好点,不然哪天把你们卖了!”
两人没能接着吵,因为医生来通知半小时后做检查。
伊西斯的灵魂被牧淮取出时,瞳孔地震般望着他外露的溯源,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只能用唇形无声说:你的溯源体,怎么……
灵魂在牧淮手上化作黑红色的火焰团,在幽暗环境里依旧能量惊人。
他望着掌心满是生机与活力的灵魂团,偶尔还会炸开,用以彰显强大,牧淮感慨:“所以我不想让你死,别人灵魂抽出后安安静静、灰扑扑的,像随时要消散,只有你们,都快濒死了还这么耀眼,让人不敢靠近。”
地上那具躯壳没了灵魂,无神地躺着,牧淮用铃铛把它变成拳头大的胚胎,与灵魂融合后,中间那颗类似心脏的东西有力跳动起来。
牧淮捧着它,小心对准屋里女人的肚子,忍不住嘱咐:“记住白暮识交代我们的,你要以白路明的样子在世上留下他的痕迹!”说完又小声道:“别担心我,溯源体虽毁了大半,但终于能让你们回来,我很开心……”
毫不知情的母亲只觉肚子一热,里面宝宝踢了下肚子。女人兴奋地拉过身旁男人的手覆在上面,“老公,宝宝踢我肚子啦,你快摸摸!”
艾辉还沉浸在即将当爸爸的喜悦中,这会儿又感受到宝宝动静,喜上眉梢,顺着妻子的话鼓励孩子:“路明,小路明,快点出生,别让妈妈受苦”。
女人打趣着拍他:“说啥呢?得让孩子天天开心,他开心我就开心。”
病房内笑声不断,牧淮嘴角上扬,离开玻璃窗,往医院外走去。
“后来伊西斯十三岁时,也就是你出生那年,他被艾雷以保护的名义送去其它星系训练,过着每天提心吊胆、食不果腹、猪狗不如的日子”,薄荷清手上不知何时出现本笔记,写满他和伊西斯的生平要事。
薄荷清:“五岁时经艾辉手给改名为白路时,是为了记住你吧?”她凑到白暮识跟前,明知故问:“是吧是吧?哎哟,这么痴情,你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别跟我见外,活了不知多少岁,啥没见过,你赶紧和他结婚,我份子钱绝对到位。”
她近乎自言自语,因为白暮识目光不在她身上,他望着出来的女人,被丈夫扶着半边身,走路有点拖沓,可两人神情幸福。
白暮识喃喃:“这就是我母亲?真漂亮,没能在记事时见她,挺可惜。”
他还想多看看,下一场地震却来了。
每次场景转换有空白期,白暮识没法睁眼,白光照得人睁不开,和直视几倍太阳光没区别,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眼瞎。
失去视觉后其它感官变敏锐,白暮识清晰觉出有冰凉东西靠近。
对方似察觉被发现,毫无顾忌凑上来抱住他,脸蹭他松软头发,手不老实乱摸,尤其爱揉腰,力气不大却发痒,他皮肤经不起揉搓,该留下红印子。
那人还不满足,俯身亲喉结,又意味深长咬一口,细长舌头舔舐,白暮识觉出麻意,脸烧起来,硬憋着没睁眼。
白暮识:“……” 他心想别把蛇毒弄自己皮肤上了。
白光散尽,他忍无可忍推开抱他的人,瞅见那双月牙笑的红瞳和回味的舌头,火一下上来,踹了伊西斯肚子,脸涨得通红。
“你趁我看不见干了啥,给你脸了!”
伊西斯垂眸,紧抿唇,捂着被踹处露出可怜相。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亲了……”
声音低哑,失落中透着让人心软的自责,表情到位,泪花在眼角打转,虽没掉泪,白暮识却觉良知遭前所未有的冲击,如遭五雷轰顶。
伊西斯叹口气,转身要走,白暮识抢先拉住他,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说句完整话像要了命。
白暮识:“那,那个……我没说不喜欢,就,就是……”
他实在说不下去,伊西斯还在用可怜眼神“攻击”,甚至得寸进尺托他下巴,逼他直视:“就是啥?你真烦我了?”
近在咫尺的脸和无法开口的窘迫,让白暮识脑子更乱,只想着咋安慰这“受伤”的小虫,忘了这是伊西斯常用的装可怜手段。
这招对心软的白暮识百试百灵,伊斯斯越来越过分,捧着他脸逼问:“说呀,我好伤心,你不爱我了吗?”
白暮识理智瞬间崩断,脸涨得快爆炸,一不做二不休,揪住伊西斯衣领往自己这扯,身高差让两人目光平齐,他闭眼吻上去。
这次没亲多久,只是唇上一碰就分开,白暮识轻拍他,耳尖发红:“满意了吧?小心扎嘴。”
伊西斯满意地哼唧,脸贴脸蹭他:“消失五百年也不告诉我,还不让多亲近会儿?” 说完,认真又眷恋地望着白暮识,既满足又渴望:“以后不走了吧?能一直在一起吗?”
白暮识愣了下,瞧他眼神怪异,以为伊西斯被回忆搞糊涂,敲敲他脑袋:“我回来了呀,当然能一直在一起,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走?”
被这么一问,伊西斯也犯懵:“你刚回来,保不准又丢下我跑了,虽然不知到什么原因进别人肚子后见到你,但这是好事。”
一旁从指缝偷看的薄荷清觉出不对,忙上前解释:“这力量的主人是你,其他人都是钥匙,我也算,哎这不重要!他们记忆停在回忆结束的那一刻,懂不?”
白暮识懂了,可兴奋的伊西斯把他抱太紧,快喘不上气,明白只有出去能解决,顿觉心累。
他一边劝自己,伊西斯只是太想他才这样,多抱抱没啥,一边又推推搡搡想挣出点呼吸空间,心想都是恋爱脑闹的。
白暮识由着他抱,转头问薄荷清:“解了白露的心结为什么只开了五分之一?还有四个谁解的?”
“亏你还记得”,薄荷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还以为你谈恋爱把正事忘光了。”
“你说不说?”
薄荷清服软,总算体会到了牧淮的憋屈,打不过、骂不得,有气没处撒,恨恨道:“我也不清楚,你们进来时明明四个人,怎么有五个灵魂心结?”
提到灵魂,白暮识突然想起,牧淮好像是双灵魂,可看薄荷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决定先不提,毕竟是她把人拉进来的,白暮识觉得没必要让她猜。
“连拉进来多少灵魂都不清楚,观察力太差,该罚。”
伊西斯见不得有人气白暮识(实际是白暮识嫌弃薄荷清),抬腿要让她尝尝人间险恶。
人还没踢到,“砰” 一声巨响传来,两人齐齐望过去。
只见人流稀少的小道上,一辆客车和一辆黑车相撞出车祸,离他们很近,白暮识清楚看见那两辆车里坐着的正是他们的父亲艾辉。
他下意识要去救人,薄荷清把两人妥善藏进没人看见的地方,摆出小大人的样子训两人:“这是一把新锁,你们想让回忆崩坏吗?”
白暮识不以为意,“这锁的主人是谁?”
薄荷清上半身趴在石头上,静静等着看戏,“谁知道呢?慢慢看戏,说不定是牧淮……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