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晶和甄安然、寇依宁几人在放学后商量着去哪里玩。
甄安然的手机响起,她看一眼信息,然后递给林晶,说道:“小六说在校门口看见程景逸送季希回来,季希手里提着一大包药,两人像是一起去了医院。”
寇依宁猜测道:“该不会是程景逸刚好把季希从水里救起来的吧?”
“难说。”甄安然看向林晶,“就是不知道季希会不会和程景逸说我们的事……”
“这个季希怎么运气这样好,下雨时程景逸借她伞,落水时程景逸救她命……”林晶沉吟片刻,她拨出去一个电话。
寇依宁听到电话内容,挑眉笑道:“这下可就能看好戏了。”
林晶挂断电话,轻笑道:“走吧,我们去玩吧,多叫一些人,这些可都是我们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
季希今天仍然是教室里最后一个离开的。
即便她白天掉进水里过,但是她还是回到教室,将原本今天要完成的学习任务做完之后,才准备回家。
冬天太冷了,所以她一般不骑自行车回家,而是选择坐公交。
但是可以到达福利院的那趟公交车的车站并不在学校的正门口,而是在学校的西门旁边。
季希像往常一样从西门出去,然而她还没走到公交车站,就被人拉上了一辆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面包车。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此时天色渐渐灰暗,西门外的行人并不算多。
“救……”季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并不完整的呼喊,就被人捂住嘴塞进了车里。
面包车很快开走。
地上摊着一本不知道是谁遗落的英语单词书。
***
程景逸和邵平风分开后,心绪实在不平。
他难以想象,因为自己的原因,竟然给另一个人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和痛苦。
他白天还在心里谴责害季希落水的元凶,现在竟然得知他自己就是让季希落入如此境地的始作俑者。
程景逸现在特别想见到季希,他想和她道歉,并且想要帮她摆脱目前的困境。
可是他不知道季希家在哪里。
回忆起季希说过她今天还要回教室写几套卷子,可能会走得比较晚。
程景逸准备回学校碰碰运气。
高一教学楼离学校的西门更近一些,程景逸为了赶时间,便从西门进学校。
他步履匆匆地走到学校西门口,正待进门之际,隐约听见一声呼喊。
程景逸回头,只瞧见地上的一本高中英语词汇口袋书。
“谁的东西掉了?”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失主,然而并没有看到像是失主的人。
程景逸将词汇书捡起来,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娟秀的两个字——季希。
他眉心一跳。
这是季希的?
这个时间点掉在这里,没有被环卫工人扫走,说明这是才掉没多久。
季希应该才从西门离开学校没多久。
联想到刚刚听见的那一声呼喊,程景逸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学校门口有监控,但是如果在门卫那里看监控,估计又要牵扯出一大堆人,太麻烦。
而且学校对季希的事情如此讳莫如深,程景逸不敢赌。
注意到西门左侧一家文具店门口也有监控,程景逸进去和老板聊了一会儿,最后给了老板一点钱,成功看到了监控。
程景逸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向叔叔,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车牌号。”
***
季希一上面包车就被敲晕了过去。
当她被水泼醒时,她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上,嘴里塞着抹布。
这里瞧着似乎是一个仓库。
寒冬时节,人说话时呼出的都是白气。
被这样的一盆冰水浇下来,只有透心凉,季希瑟瑟发抖。
空气里漂浮着饭菜的香气,季希甩开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艰难地抬头。
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大张圆桌前,正在吃饭。
旁边放着几个烧着炭的火盆。
桌上冒着白烟,看样子,像是在吃火锅。
刚刚泼她水的人似乎只是个小喽啰,那人走到桌前说了些什么。
有个红头发的青年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一边拿纸擦嘴,一边向季希走过来。
见季希睁着眼睛,红发青年笑道:“哟,还真醒了。”
季希挣扎,嘴里呜咽着呼喊,然而嘴里塞着布,她说不出话来。
红毛青年捏着季希的下巴,将抹布从她嘴里取出:“想说什么?”
季希:“你们是谁?绑我做什么?”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红毛青年无奈叹道,“你得罪了人,我们老大收到消息说是要绑你一晚上。”
季希心里咯噔一下。
红毛青年:“老实说,我们本来不想绑你的。绑一个高中女生,这造孽呀。不过对方给的钱太多了,所以我们老大就答应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做什么,你就今晚在这儿待一晚上就行,明早七点半,我们会把你放在学校门口。”
“雷子,过来吃饭了,”桌子那边有人喊红毛,“跟这女娃儿有啥子好说的,饿一晚上,明早按点儿送回去就行。”
红毛青年把布重新塞进季希的嘴里。
季希闭上眼睛,气得发抖。
早上七点半。
那个时候正是老师和学生们进入学校的时刻,市一中三个年级的师生算起来有五六千人,再加上送学生上学的家长,来来往往的人极多。
要是让那么多人都知道她被绑架了一晚上,还这样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姑娘家,就完了。
人的唾沫,也是可以杀人的。
而这种威力,她已经感受过。
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好在这些人见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似是并不相信她有勇气和能力逃跑,吃完饭后就都散了,只是留了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她。
一个是最初拿水泼她的那个人,另一个就是刚刚来和她说过话的那位红毛青年。
夜里正是人犯困的时候。
红毛青年拍拍旁边一直在打瞌睡的同伴:“你这样硬撑着多难受。老大他们早上才会来,现在你可以去床上眯一会儿,到点儿了我喊你。”
同伴不好意思道:“雷子,你不困呀。”
红毛青年:“别说了,我傍晚在一中门口盯梢的时候整了杯咖啡,那劲儿大的,现在我都还精神着。”
“我反正也睡不着,有我看着她,你可以去睡一会儿。”
同伴有些迟疑。
红毛青年嗤笑道:“你看这女娃儿细胳膊细腿儿的,哪有那个能耐逃跑,你把心放肚子里。有事儿我会喊你的。”
同伴实在是太困了,确实也有些撑不住:“行,那我小眯一会儿。辛苦你了兄弟。”
待同伴在仓库隔间里的床上躺下后,红毛青年等了等,然后把火盆端到季希旁边。
季希其实也很累了,但是每当眼皮沉得快要阖上时,她被绑在凳子后的双手就使劲儿地互相掐着。
她就这样用疼痛刺激神经,一直硬撑着没有睡过去。
季希不断思量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想逃,可是她连捆绑着自己手腕和脚腕的细绳都无法解开,她该怎么办呢?
红毛青年见季希一直盯着自己。
他轻声说道:“你要是保证不喊,我就把你嘴里的布取掉。同意吗?”
季希心里一动。
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会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所以她必须自救。
于是季希点点头。
红毛青年把季希嘴里的抹布取下,扔在一旁。
直觉告诉季希,眼前这个红毛青年对她没有恶意。
季希主动开口:“你叫雷子?”
红毛青年点头:“对。”
季希:“雷子哥,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绑我的吗?”
红毛青年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老大在接电话的时候喊了一声林姐。”
姓林。
季希微微合眼。
林晶,承蒙你如此看得起我季希。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记住你了。
见季希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红毛青年安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们又不对你做什么。明早就送你回去了。你也别太伤心。”
季希:“雷子哥,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这是我们的一个仓库,”红毛青年为难道,“我们有规定,所以具体位置确实不能告诉你。”
季希明白,虽然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有些善意,但这点善意无法让他违背他的老大放过自己。
所以她并没有多说,只是点头:“我明白。”
“雷子哥,”季希又道,“我的脚实在难受,你可以先把我脚腕上的绳子放开吗?”
见红毛青年的目光多了些审视,她道:“早上你再把我的脚绑上,这样可以吗?”
“既然你们只是想让我在这里待一晚上,我人已经在这里了,手还被绑着,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
季希看着红毛青年,眼里带着恳切的请求:“我只是太难受了。”
红毛青年的本质并不坏,他咬咬牙:“好,我把你脚上的绳子解开,但是你千万不要说话,不要出声,要是被人发现,别说你,我也完了,知道吗?”
季希点头:“谢谢你,雷子哥。你应该知道,我叫季希。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
“孙雷达。”红毛青年将火盆往前推了推,放的离季希更近,“你烤烤火吧。”
然后便坐到一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