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烟云 第20章 第 20 章

第 二十 回

夏明衍创业历艰辛

盛墨芳新婚遭冷落

夏明衍到了杭州后，为了早日把纺织厂建起来，就一边到买卖房屋的牙行去，询问有没有合适的厂房出售，一边骑着自行车在杭州城里到处转悠，寻找适合办厂的房子。夏明衍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一处旧厂，这原本是一家造纸厂，因亏损严重就不想再办下去了，想把厂房卖了，及时止损。夏明衍几经考察核算后，就盘了下来，之后就对厂房进行了改造。

纺织厂和造纸厂不同，必须保持通风干燥，不然到了梅雨季，那些储存在库房的丝料和织好的布料就会发霉。有了霉点，这布匹还卖得出去？所以洗纸张的池子都要敲掉，地面，特别是仓库地面都要重新做防潮处理。原本纸厂的窗户很少，窗口也很小，通风和采光都不够，就又凿了很多窗户出来。夏明衍每日盯着工人改建厂房，事事都亲自把关。到了年底，夏明衍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住了两夜，然后又立即回到杭州。

等到厂房改造好，又开窗通风了一个夏天，夏明征才把从欧洲买来的织布机运到杭州。夏明衍还来不及把织布机组装起来，母亲杨氏已经几次三番派人来催他回家成亲了。

盛墨香跟盛墨芳学了一年，勉强能记记账，账目繁复点的还是容易出错。盛墨芳看着一家老小，虽然还是放不下心，但也只能出嫁了。那个年代，女子一般十四五岁就嫁人了，盛墨芳已经年满十六了，夏明衍也二十一了，不可能再推迟了。幸而嫁得近，到时候盛墨香实在算不清楚的，她拿下去再核算一遍好了。

成亲那天，盛墨芳穿着大红色的竖领收腰旗袍，旗袍上满是用暗红色的丝线绣成的大朵牡丹花，光艳华丽；秀发盘起来，头上插了一支金丝掐的点翠发簪；脸上稍微擦了点胭脂，涂了一点口脂。原本清丽得像一支素兰的盛墨芳变成了一枝艳丽的红梅，让人移不开眼睛。阿婆李氏看了都忍不住说:“我们墨芳啊，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哦！”

黄菊花看着女儿，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可惜你阿爹没能看到你当新娘子……”

“阿婆，姆妈，我出嫁了，以后再也不能每天陪着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多多保重啊……”盛墨芳也红着眼睛说。

“大喜的日子，大家开心点！泽霆哥在天有灵，也希望我们墨芳从今往后和明衍甜甜蜜蜜、白头到老……全都是好日子！”胡云娘在一旁赶紧缓和气氛。

“嗯!我们墨芳以后都是好日子……”黄菊花擦干眼泪，露出了笑容。

当喜娘把红盖头盖在盛墨芳头上后，她就只能静静地坐在闺房内等着夏明衍来迎娶她了。

夏明衍也穿着红色的长衫，带着他大哥夏明德、小弟夏明律及妹妹夏明月、夏明薇，一起来迎接新娘子。

迎亲的人和新娘家的亲朋好友一起在新娘家吃了中饭，等到下午吉时到了，新郎新娘拜别父母（八仙桌上盛泽霆的牌位和坐在堂前的黄菊花），新娘坐进大红花轿，新郎骑上高头大马，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往夏村走去。

到了夏家门口，夏明衍掀开轿帘，伸手把盛墨芳从轿子里扶出来。喜娘把红绳递给夏明衍，夏明衍又把红绳的另一头塞到盛墨芳手里，牵着她走到堂前。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礼成，两人进入洞房。夏明衍把盛墨芳送到新房内，就下去待客了，说等到了吉时再来掀开红盖头。

盛墨芳从自己原本熟悉的闺房来到夏家陌生的婚房内，头上盖着红绸巾，坐在床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虽然两个家也就只隔了几百米，可对她来说却像隔着山海，她再也不能随意地回去见亲人了。等得越久，她心里越无措。经过这些事，她也知道夏明衍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但她更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跟夏明衍之间该怎样相处！正当她胡思乱想着，夏明薇来了。原来杨氏见客人多，夏明衍一时走不开，就叫女儿上来陪陪盛墨芳，还给她带了吃的，怕她饿着。

夏明薇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既热情又体贴。夏明薇给盛墨芳手心里塞糕点，还不停地问嫂子有什么需要……一直陪到天黑了，夏明衍回来了，夏明薇才离开。盛墨芳心里的不安渐渐地消散了。她想，夏家人既明理又热心，或许她可以和夏明衍坦诚相待，把心里话说清楚。

夏明衍被人灌了一肚子酒，好不容易才假装喝醉了，逃了出来。他怕酒气熏着盛墨芳，还特意去洗漱了一番，他满心欢喜地来到新房内，亲手掀开了红盖头……

看着艳若红梅的盛墨芳，夏明衍刚想问她饿不饿，吃过东西没有，盛墨芳却在此时抬起来头，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一个没上过学的村姑配不上你，我原本想叫我阿爹来退婚的，没承想我阿爹却突然……”

夏明衍满心的欢喜与期待被“退婚”两个字熄灭了，或许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他不等盛墨芳说完，立刻绷着脸不高兴地说:“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同意订婚？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夏明衍说完就拂袖而去，徒留盛墨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新房里。

盛墨芳和衣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心想，我是不是时机没找好？看来只能明天再找机会和他说清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盛墨芳就早早起来，换上了日常穿的衣服，去厨房给大家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大家起来时，看见帮厨赵嫂子和盛墨芳一起给大家摆放碗筷。夏明薇看着一桌丰盛的早点，还没坐下就拿了一个花卷咬了一口，花卷咸淡适宜，松软可口，十分好吃。要知道越是普通的东西越是考验功夫。夏明薇忍不住说:“赵嫂子，你今天做的花卷怎么这么好吃？是因为我嫂子今天第一天在我们家吃早饭，你特意花工夫做的吗？”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来厨房时，少奶奶已经把早饭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帮着打打下手，……这一桌早饭，那么多花样，我可做不出来，要不叫少奶奶以后教教我，我下次好给大家做。”赵嫂子不好意思地说。

杨氏听了，立即说:“阿芳啊，你昨日累了一天不好好休息，还起这么早给我们做早饭！下次别做了，这些家务活都有人干的……阿衍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媳妇！”

夏明衍听了，也不说话，看了盛墨芳一眼，坐着吃了几口就去书房了。

盛墨芳看夏明衍一脸地不高兴，心想昨夜的事还没讲清楚，现在又好心办坏事，惹他不高兴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天晚上，夏明衍继续睡书房。盛墨芳也没找着机会和他说话。

婚后第二天，夏明衍陪盛墨芳回娘家，他在黄菊花面前倒还说几句话，装装新女婿的样子，可和盛墨芳单独在一起时却绷着脸一句话不说；盛墨芳本就脸皮薄，想解释也开不了口。回家的路上，盛墨芳想鼓起勇气讲清楚，可夏明衍仍不给她机会，一离开盛家村，就只顾着快步往前走，也不等她，盛墨芳眼看追都追不上他，只好自己一个人满怀着心事慢慢地往回走。

到了晚上，夏国富一家人一起吃饭，夏明衍说:“我明天就和明律他们一起去杭州，那些织布机堆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我早点去弄好，也好早点回本！”

“啊？你才刚成婚，怎么就要走？一个月内新房是不能空着的，再急也不差这一个月啊！”杨氏不解地说。

夏明衍看了看盛墨芳，见她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心想又没人逼她成婚，婚前不说，都嫁过来了，又一副委屈样，什么意思呢！夏明衍更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二哥都催了，这厂子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什么新婚一个月不能空着，都是封建迷信！我早点弄好还可以早点回来过年啊！”

“什么？你要到过年才回来？要我说，我们又不缺那点钱，弄得这么累干吗？”杨氏更加不解地说。

“孩子想干点实事是好事，你就随他吧！”夏国富说。

第二天一早，夏家三兄妹就回杭州去了。盛墨芳平日就跟着杨氏，帮她料理家事，算算账。盛墨芳虽然突然换了一个环境，来到一个陌生的家里，难免不自在，幸好杨氏一直都很喜欢她，对她很不错，体贴她刚嫁过来，丈夫又不在身边，怕她孤单，还让她时常回家看看，所以盛墨芳没事就跟杨氏说一声，回盛家村看看祖母、母亲她们，日子还不算难熬!

夏明衍成婚了，而夏明月只比夏明衍小半岁，她父母自然急着给她找婆家。这一年多来，夏国强夫妇好几次托人找好人家，想给她订一门亲事，让她完成人生大事。夏明月刚开始还愿意去见见面，可见了几个都不满意，就不愿意再去见面，更不同意父母包办婚姻。夏国强夫妇四十来岁才生了这个小女儿，难免娇宠些，这宠惯了的，就不可能万事听父母的。父母多念几句，夏明月就跑到杭州去找陈静娴，一去就是一两个月不回家，如今她见夏明衍刚结婚就把新婚妻子丢家里跑杭州去了，就更加坚定地认为包办婚姻就是毒瘤，她一定要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绝不妥协。

下回预告：

第 二十一 回

过大年老少同欢庆

解心结夫妻俱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