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尔方才震惊于血奴的遭遇,一时不察,忘记自己的血对这群僵尸的诱惑,这当头忙用灵力包裹手心伤口,可已来不及。
“啊!”千秋尔余光只来及见一道白影飞来,人便被撞上岩壁。
那人单手搂她腰肢,高大的身子把她完全笼在怀中,微侧头,鼻尖刮过她鬓角,带着喟叹声朝下,嗅闻她的耳朵,脸庞带着神经质的一点点抽动。
“小僵,小僵……”千秋尔双手被他一掌锢住,根本无法调动铃铛,何况这么逼近的距离下,若是攻击失神的尸王,只怕会死的更快。
听到她的呼唤,他微歪头,盯着她说话的红唇,呆滞看了会儿,试探地用嘴唇贴了贴,千秋尔瞪大眼,侧头躲开。
他微蹙眉,却也没再强求,而是扭头看向她流血的手心。
因为被灵力包裹,气味全部堵住,许是因此,他并没第一时间找到流血处,这下,看到掌心的血痕,他双眼愈发猩红,长指一抬,意图戳破她的灵力防护。
“啊,小僵!”千秋尔惊喊。
可鹤商寒只顾看那流血的手,并没理她,双手被缚的千秋尔一急,踮起脚,咬住他耳垂,朝上拉扯,试图以此阻止他低头吸血。
鹤商寒果然僵住。
“小僵……你快醒醒啊……”千秋尔撇眉,可怜巴巴。
鹤商寒扭过头,看着她红润的脸颊,这一刻,那本能里对血的渴望,却被另一种更深的渴望取代了。
吻。
他喉结滑动两下,学着她的动作,也偏过头去咬她耳垂,千秋尔呼吸一轻,感到那冰凉的舌尖滑过自己柔软的耳肉,浑身说不上来的……别扭,恐惧而悸动。
鹤商寒轻抿两下她薄软的耳垂,抬头看看她的反应,眼神清淡平和,随后,低头又去含她右耳。
千秋尔愁眉苦脸:“这算什么啊,不给你吸血,就得被你轻薄吗?”
她话音才落,下颌便被两根冰冷的长指捏住,鹤商寒睨视她抱怨的红唇,眼神一暗,低头,银发滑落。
千秋尔意识到他想亲吻,大惊仰脸,低额一撞,嘭的一声,与他额头磕了个对响。
鹤商寒似乎被撞懵了,银色冷清的睫毛颤了颤,沉声:“你怎么这样?”
千秋尔见他回神,松了口气,气呼呼:“什么这样那样的,你快去把剩下的僵尸解决了,做点正事吧!”
鹤商寒脚尖一动侧身,可才转过半边,又回眸望她:“你对我从来不好。”
言罢,飞身去击杀僵尸。
千秋尔被他这最后一句的指控,说的良心差点痛了,但也只是差点,她摇摇头,又走回山洞边,“喂喂,你们谁还有自己的意志,趁早把遗愿说出来,本姑娘酌情办理!”
毕竟这群家伙已是半尸,无法再救。
这些血奴也知晓自己的命运,忍耐着体内翻涌的嗜血渴望,竭力挣扎。一人扑到栏杆前,拿额撞栏,以痛换醒,喊道:“我!我是安州成家村的花三娘,我还有个娘亲在家!你!你!”
她再说不出话,双眼猩红,渴求地看着千秋尔流血的手心。
“好的,花三娘,我会去看望你娘亲的。”千秋尔掏出纸笔,忽视她可怕的眼神看向旁边,吆喝道,“还有人吗?呀呀,大家加把劲,生前最后的遗愿啊,错过就没啦!大声说出来吧!”
有女子挣扎出清醒的意识,听到她这句不由嘴角一抽:有点良心吧,怎么也不能用这种亢奋的语气来对待将死之人吧。
“我!江州李程程,我还有个相公与五岁大的闺女,请把这枚玉镯带给我闺女!”
“舒州柳芳,我有个未婚夫,请他别等我,另寻良缘吧!”
千秋尔记完所有能开口之人的遗愿,瞄了眼已经解决掉全部僵尸的鹤商寒,只见他**的左手滴落黑血,正缓步朝她走来。
准确地说,是朝她身后的半尸女子们走来。
——鹤商寒,会杀死所有僵尸。
千秋尔朝血奴女子们深深一躬,道:“放心,你们的仇人檀公,他的死期也到了。”
话毕,疾走离去,与鹤商寒错肩而过。
千秋尔才走五步,便听到身后铁栏破碎,女子或惨叫或低吼,但她们只是半尸,如何打得过鹤商寒呢。
千秋尔骑上金鱼灯,没有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飞向上空,怀中揣着这些姑娘的遗愿。
忽然,耳边一阵风动,再一抬眼,那抹白影已先她一步落下,站在坑洞边沿,慢条斯理戴好手套。
“这里究竟有多少僵尸?”千秋尔跳下金鱼灯。
鹤商寒看了看她说话的嘴唇,无意识用舌尖抵上口腔内的毒牙。
“你为什么不回答?”千秋尔看着他漠然的脸,后怕地合拢受伤的手心。
鹤商寒转过身,淡声:“不清楚,也许成百,也许上千,但最厉害的还没出来。”
“啊?”千秋尔惊讶,又点头,“对,你说了,它们在这里认了个尸王。”
两人沿着唯一的长道走去,千秋尔要去桃花洞,便跟着地图拐弯进了条幽黑小道,她正要开口告别,谁知鹤商寒也走了进来。
“你……你也是这个方向吗?”千秋尔脚步一顿。
身后的鹤商寒跟着停步,嗓音轻淡:“嗯。”
“噢……”千秋尔回头瞥他,见他银发玉面,眼梢冷清,姿态很是坦然无谓,转过头朝前走,“那,我们又顺路了。”
她把受伤的左手放于身前,紧握成拳,右手提着金鱼灯照亮漆黑,嘀咕:“这里可真黑啊,对不对?”
鹤商寒脚步沉稳,并没回话。
听着身后人的脚步,千秋尔其实很担心他伤害自己,但眼下只能两人同行,她便碎碎念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
“是不是啊,小僵?”她带了点嗔怪,“你理我。”
“嗯。”这人终于开口。
“红橙黄绿蓝靛紫,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
“酸甜苦辣咸臭,你喜欢哪一口?”
“……”
“小僵?”
他走在她身后,沉沉目光盯她背影,只觉她走路可爱,挠头可爱,又想起她之前骗人夸口、粗俗骂架、搓手求饶……种种情态,般般可爱。
可爱得他心口要炸了。
终于,在她欲回头时,他再忍不住扑身过去,从后将她抱住,右手抓她两腕负后,左臂横过她肩头下压,把她整个人锁进自己双臂。
千秋尔一颤,惊喊:“使不得啊!”
鹤商寒鼻尖缓慢摩挲她脖颈,呼吸沉沉,静了会儿,才道:“别动。”
“不、不动,但你也别张嘴啊。”她颤巍巍,咽了咽口水,“你要记得,你可跟寻常僵尸不同,你……你读过书的,你知道这样不对的,你……你不能……”
她叽喳不休,他呼吸一重,把她转过身抵上崎岖墙壁,鼻尖蹭过她额头,又去蹭眉眼脸颊。千秋尔将流血的手合拢,心想这样他看不到自己的血痕,便能免受刺激。
“我……”他闷声开口,带了点可怜口气,“小猫,我不知自己怎么了。”
“……啊?”千秋尔纳闷,现在可怜的不是在生死边缘的自己吗?
鹤商寒又去蹭她的发辫、耳廓、脸颊,嗅闻属于她的气息,但女儿香袭来,只让他心口那快爆炸的感觉更强烈,身体与她紧贴才稍稍舒服。
可舒服不过一息,就更痛苦焦躁,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在体内翻涌,可他并不知要如何冲动,该去做些什么,只晓得与她耳鬓厮磨。
“我,我很想……很想咬你。”他费力解释自己混沌激烈的心绪,偏头叼住她一块脸颊肉,伸舌舔了舔。
千秋尔一抖,欲哭无泪,更加确认这家伙想喝自己的血,甚至还想吃自己的肉,她忙不迭叫喊:“别呀,大哥,我称你一声鹤大哥,你虽是僵尸头头,但你是读过书的,你不可以喝我的血啊,那会要我的命!”
“我……”鹤商寒看着她说话的嘴唇,“我这样难受,是因想喝你的血?”
“不然嘞!”千秋尔皱眉,告诫道,“但你不能这样做,知道吗!”
鹤商寒舔舔嘴角,想起方才那个未完成的吻,想起靠近她嘴唇的美好感觉,便低头,又想去衔她的唇。
“呀,一次算无知,二次算流氓啦!”千秋尔侧头躲开,叫道,“你那什么凡尘指南,什么道德篇,怎么看的啊?”
“……不可违背妇女意志。”鹤商寒忽然想起这句,呆呆念了出来。
千秋尔重重点头:“对,对!我不愿意,所以你离我远点!”
鹤商寒猝不及防放开她,摇了摇头,似乎想甩开脑中奇怪的东西,单手捂额朝前走。
千秋尔原地疑惑了会儿,很想换一条路走,但与陆歧真约定的地点就在这方向,只能硬着头皮提灯跟上。
好在剩下的长路里,鹤商寒再没回过头,也没说过话,只是沉默在前方走着,眼看就要走出长道,前面隐约有光,鹤商寒忽然脚步一停,侧身看来。
千秋尔立马抱住金鱼灯,猫眼睁圆,警惕望他。
“我方才又被你的话气到了。”鹤商寒道。
千秋尔眨眨眼,讶然:“啊,所以你这一路都在生闷气啊?”
鹤商寒没接话,只是看着她,阐述道:“我三千年不曾被人气到,可我很容易因为你的话气恼,这是我讨厌你的缘故。”
“而我会想咬你,对你冲动,是我想要喝你血的缘故。”
他说完,似乎解释清楚一切,继续朝前走。
千秋尔瘪瘪嘴,白了他一眼跟上去。
鹤商寒走出出口,旁移几步停下,千秋尔见他不在前方拦路,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人。
谁知一个大踏步出去,却脚底踩了个空。
她一低头,这才发现下方是百丈深渊,而出口竟是山壁洞穴——这坑人的设计!
“啊……”千秋尔堪堪惊呼一声,便被一双大手握住手臂,一带力拽了上来。
“小猫。”鹤商寒蹙眉,看着劫后余生的千秋尔,“你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可为何走路不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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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想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