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猫惊奇 第183章 蝶吻

这晚游湖，陆歧真强抑心绪，但满脑子仍是那只翩然的黄蝴蝶，想着她如何顶着那蝴蝶，对他娇憨又明媚地一笑。

两人游船回来，千秋尔去洗漱，陆歧真坐在桌边，翻阅手记，他今夜饮了两壶酒，此时双颊泛红，眼梢湿润，朦朦胧胧的迷离妩媚。

手记上规规整整记着他过往几段心绪：

【她说不要轻易放弃我们的关系，可我与她...何来我们一说。】

【她今日亲了我，我差点吐。不能让她伤心，但也不能喜欢她。】

【她今日为我下厨，难以下咽，不能喜欢她。】

陆歧真抚摸这些字迹，犹带雾气的迷离双眼微微一弯，笑了起来，执笔落墨：

“她今日站在花丛前，有只黄蝴蝶落在她鼻尖……我不能……她，”顿了顿，撂下笔，站起身。

“我不能喜欢她？”陆歧真低喃自问，又莫名低笑起来，收起手记，走到铜镜前。

他微歪头，左耳后的发辫从肩头扫了过去，镜中公子俊美，玉面醉红，甚是勾人。

“陆歧真……”他带着轻蔑笑意，冷睨镜中人，“你少自欺欺人了。”

从不知何时，或许就是温泉山庄在她面前发疯那次后，他就……

陆歧真眼圈泛红，泪光涌起：“怎么办呢，尔尔？”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他承认喜欢，可这份喜欢，却因为沉重的自厌，带着一种罪恶感。

喜欢她，是错；不喜欢，也是错。

陆歧真再次将自己逼入进退不得的心境中。

等千秋尔回屋时，就见桌上放着还未喝尽的酒盏，陆歧真歪倒在床榻上，已闭目睡去。

她蹲在床边，托腮看他睡颜，指尖轻轻摩挲他的眉骨、鼻梁、来到嘴唇时，略顿了顿。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呢。

这么好看，却亲不得。

千秋尔叹一口气，将他外袍解开，发辫拆散，钻进被窝，抱着他劲瘦的腰肢。她蹭蹭他胸膛，嘴角翘起。

但无妨，起码还能抱他。

夜半时分，千秋尔正呼呼大睡，却觉脸庞细痒，她蹙眉朝脸上拍了拍，却触到一只微凉的手，千秋尔一惊，霍然睁眼。

只见朦胧月光下，陆歧真那绝美的脸蛋泛着浅红，眼角泪光点点，正用指尖轻触她鼻尖。

他一头乌浓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抚过千秋尔脸面，令她更觉轻痒。

“安安？”千秋尔睡眼惺忪，坐起身。

她才坐起，便被陆歧真按住双肩倒回去，他嘴角微笑，一言不发，只轻轻点她鼻尖，眼中柔情漫溢。

千秋尔见他眼神迷离，问：“你还没酒醒？”

听到她声音，他嘴角笑意愈深，点她鼻子的指尖也稍用力，道：“尔尔，尔尔。”

“嘻嘻，你喝醉啦，你要跟我玩，那我也跟你玩！”千秋尔的起床气在他面前不见半点，半夜被人弄醒来这莫名一出，她也毫不生气，笑盈盈伸出指尖，点点他秀挺的鼻梁。

谁知她指尖一出，那俊美的男人脸色通红，撇下眉毛，竟颇有些可怜，道：“你做什么突然吻我。”

千秋尔呆呆眨了眨眼，抿抿唇，确认自己唇瓣不在他嘴上，道：“我没有啊？”她还真以为自己色.心一动，不自知吻上去了呢。

陆歧真漂亮的黑瞳朝下一看，扫过鼻梁上她的指尖，又盯向她。

千秋尔读懂他眼神，更觉诧异，将摁着他鼻骨的食指抬起，“我只是停在你鼻尖啊！”

他弯起眼睛，浓密的睫毛扑落，笑意甜甜，“那么，你就是在吻我，像只蝴蝶那样吻我了。”

千秋尔不懂他何意，却觉他的话芳净纯美，瞳仁一颤，呆住。

陆歧真微笑含泪，将手抚过她发间，“尔尔，你这么这么好，我本不想喜欢你，可我……我真的没办法啦……”

千秋尔的眼，寂静温柔，她也抚过他的发，感受那微凉的缠绵之意，轻轻问：“为什么不想喜欢我？”

她的语气柔和安宁，不见半分责备。陆歧真捧住她脸颊，稍歪头，将脸偎在她手心。

两人长发披散，对坐捧脸，在这寂静花香夜里，像是珍惜而小心地捧着对方的心。

尤其千秋尔知道，眼前这人的心，有多难捧住。

陆歧真道：“因为你……会厌弃我……”说到“厌弃”二字，嗓音哽咽，委屈溢出。

千秋尔听到那哭音，立刻将他抱入怀，两颗怦然的心相贴。

她道：“不！我怎么会？我绝不会！”

陆歧真没有动作，任她抱住自己，默了默，道：“紧一些。”

千秋尔莫名听懂他的意思，将双臂收紧。

陆歧真：“再紧一些。”

千秋尔胸骨上挺，互握手臂，几乎将自己与他勒在一起。胸口发闷，手骨酸疼，这个拥抱，窒息一般的紧。

陆歧真这才抬手，回抱住她，却是臂弯猛收，将她锢进自己胸膛，千秋尔疼得上身微颤，但很快适应了，鼻尖满是他的气息。

“尔尔，我喜欢你，我……可以喜欢你吗？”

“当然！”

千秋尔拍拍他脊背，意图安抚，毕竟陆歧真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说出的话在他血液内沸腾，烧得他忐忑难安。

他颤抖好一会儿，又问：“我……可以放心喜欢你吗？”

他浑身战栗，心中的恐惧尖叫着让他推开怀中的女人，可每一声尖叫响起后，他却更紧抱住她。

违背那虽然软弱，但曾保护过他的，回避本能。

违背本能，紧抱不放。

“我不坏，而且很喜欢、很喜欢，唯一喜欢的只是你。”她清甜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所以，你大可放心喜欢我啦，嘿嘿。”

陆歧真轻笑一声，顿了顿，又笑一声。轻微的抽泣，在他笑声里间或响起，听得人心酸软。

千秋尔后仰脑袋，捧过他的脸，爱怜地轻抚他俊脸上的晶莹泪痕。

陆歧真睫毛湿漉，更显黝黑，他半垂眼，泪盈于睫，静静看着为自己擦泪的她，忽然低头，嘴唇擦过她鼻尖。

千秋尔一顿，片刻后，才错愕抬眼，惊疑不定看了眼他优美的红唇，与他对视。

陆歧真经过这一番泪流与紧拥，已从那恍惚的酒醉里清醒许多。他瞧千秋尔惊异的神情，只觉愧疚——都是他，他自己怪异，连累她为这丁点亲昵震惊。

“尔尔……”他捧住她后脑，朝前一推，将她靠向自己，“我们试试吧。”

千秋尔睫毛乱颤，神思飘荡：“试……试什么？”

陆歧真微微一笑，俯首低额。千秋尔圆溜溜的眼睁大，只觉鼻尖被甚么清凉的柔软碰触，起初一下很是小心，顿了顿，又缠绵落下两三点。

他抬眼看她，桃花眼轻撩时，馥郁的媚气不经意流泻，眼中似有甜蜜的漩涡，让人甘心沉溺其中。

千秋尔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一颗心怦怦跳动，道：“你吻我了……”语气恍惚。

陆歧真浑身发烫，下意识摁了摁腰腹，只觉胃部温暖平静，没有从前那般，只要与人亲近，就激烈的抽动，与想要呕吐的恶心。

袖口被人扯了扯，陆歧真垂眼看去，见千秋尔葱白的指尖拉着自己，道：“安安，你再、再试试……”

陆歧真微凉的指落向她脸颊，摩挲两下，来到她小巧的红唇边，两人呼吸同时一凝，看向彼此。

看了好一会儿，陆歧真道：“我……试这里了？”

千秋尔咽咽口水，点头：“嗯！”

陆歧真右手扶着她的脸，左手垂下，袖片与她的相叠，两人的手在袖中紧紧互握。分明在一起将近十年，却这般青涩而紧张的，迎接她们的初吻。

彼此的脸庞趋近，呼吸交互，不安颤抖的睫毛，纤长脆弱，镜花水月般唯美。

四唇相贴。

千秋尔感到交握的手在一瞬，被陆歧真紧紧锢住，正如之前那个拥抱，窒密得令人疼痛。可他的吻，却相反的轻。

像只蝴蝶。

千秋尔忽然想起陆歧真方才酒醉间的朦胧话语，他，以及他的吻，真的好像蝴蝶。

两人贴着嘴唇，谁也没动，好像呼吸就是花蜜，这样静静幽幽吸入彼此体内。千秋尔瞳仁转了转，见他身体并没异样反应，便大着胆子，轻轻抿了下唇。

陆歧真呼吸一颤。

属于她的柔软，将他包含又收拢。

千秋尔像生怕惊走停留花瓣的蝴蝶那样，动作轻柔，将他的唇抿住又轻放。渐渐地，陆歧真适应了这种亲昵，也小心翼翼回吻。两人互握的手始终放在身间，紧紧不放。

一吻作罢，他放开她，气息微喘，一言不发瞧着她，泪水忽如泉涌。

千秋尔见他哭泣，也委屈地撇眉，神情疼惜极了，抱住他脖颈，轻吻他的泪珠。陆歧真泪如雨下，泣音却克制，颤颤轻轻，听得人更加心碎。

千秋尔喉咙里滚出“呜呜”，好似小兽的安慰声，她一边“呜呜”，一边舔吻他的泪珠。而他也不说话，两人在月色里相依，当真像两只不谙人事的小兽。

半个月后，选美结束。璎儿不负众望成为百美之一。

一大早，千秋尔便与陆歧真携手来到城西湖畔，据说檀公随从会在这里接引众人前去面见檀公。她们作为与璎儿同行的“侍者”，也被允许前去。

周围是其他百美的轿子与侍者，熙熙攘攘，议论四起。千秋尔与陆歧真双手紧握，动不动就看向对方，眼含笑意，面露柔情。二人自从那夜一吻，感情更是紧密，整日如胶似漆。

“哼哼，段大哥，你瞧，还是跟着我好吧？免得她俩甜齁了你。”桃伯桃坐在后方花轿里，对窗外的段凌霄说道。

段凌霄瞥了眼千、陆二人，移开目光，道：“与我何干。”

他看向湖面石桥，只见薄雾中，一队黑影逐渐走近，想来就是那檀公随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