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事?!
她心心念念想亲吻的,还没碰到嘴角,却接连被两个男人强吻了。
“桃伯桃你……唔……”她的骂声淹没于唇齿。
桃伯桃哼哼唧唧,毫无章法,有时迷糊着还去舔她鼻尖,可就是再尝不到那幽邃诱人的香气,他心焦掉泪,又寻她嘴唇吻下去,“给我,给我啊……”
千秋尔早已收回仙气,他如何能吸走?
“这就给你。”千秋尔朝他腿间一个抬膝,笼罩在她身上的男人,登时闷哼侧翻。
桃伯桃蜷缩身体,疼得意识半醒,微微睁开桃夭眼眸,朱唇轻启低喘,简直一副雨后娇花的蛊惑模样。
千秋尔抡起手臂,啪地数声,朝他双颊,连扇六七巴掌。
咿呀,身后房门推了开。
千秋尔一掌方才落下,余音清脆可闻,而桃伯桃缩身抱膝,发出痛苦低哼,这场景不言而喻的可怜。
“千秋尔!”段凌霄喝道,“你这是作甚?!”
陆歧真进来时,也目睹自家姑娘响亮扇完一掌,可他还是苍白遮掩,“段少侠莫急,尔尔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段凌霄眼神复杂看他一眼。
千秋尔没敢回头看两人,毕竟瞧桃伯桃双唇红滟,就可知自己嘴唇是何情况,她抿抿唇,抬手挑起两缕桃伯桃长发,遮住他的嘴唇。
“哦,没甚。”千秋尔语气轻淡,“我看他昏迷,怕他彻底睡去,便想着喊醒他。”
“……那你也不能打他啊。”段凌霄叹息走来,见桃伯桃捂着腿间,脚步一顿,“你还对他怎样了?”
千秋尔拍开桃伯桃的手,无所谓道:“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你……”
陆歧真走来,拍拍段凌霄肩膀,“尔尔都说是不小心了,她的性子你我也了解,率直良善,怎会故意害桃伯桃呢?”
段凌霄把黄符往床头一扔,冷哼离去。
——你们妇唱夫随,把我当观众啦?气人!
午后日光明媚,檐下摆条长案,段凌霄坐在案后画符,他每画一张便朝桌边递去,桌边趴着个桃红色身影,符纸来一张吃一张,浓黑卷发铺满肩背,妖娆艳丽,偏他进食时的神情却是纯静懵懂,有如稚子的。
“我梦见我吃到了好美味的灵气……不是这个味啊……”桃伯桃捏着燃烧的符纸,瘪嘴。
他从一醒来就在说那个梦。
段凌霄扫了眼前方,千秋尔正坐在金鼎前,他没好气道:“你别问我。”
桃伯桃顺着他目光看去,喊道:“小冤家,那时我身边只有你,是你喂我吃的神奇灵气吗?”
千秋尔冷阴阴看他,不发一言。
桃伯桃吓得缩脖,摸了摸自己还有巴掌印的脸颊,靠近段凌霄,道:“为何我醒来后她就拿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分明是她打了我,我却一声不敢吭啊……”
段凌霄睨了眼廊角走来的人,意味不明笑开,“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她打你自然有她的道理啊。”
陆歧真脚步一顿,听出段凌霄有意揶揄自己,无奈一叹,放下一盏玫瑰花茶,“天热了,咱们大家喝点,消消火。”
“谢谢姐夫!”桃伯桃灿笑。
陆歧真对他微微一笑,提着另盏花茶去寻千秋尔,他才转身,段凌霄就抽走桃伯桃手中黄符,沉声道:“不许吃了。”
“啊?为何?”
“你姐夫的茶还不够管饱么?”
桃伯桃捧着茶盏,狐狸眼水汽弥漫,哽咽开口:“怎么我一醒来,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凶巴巴的?我真是好苦命的一颗桃……”
“圣子。”佑一出现,肃声道,“那恶意画符的天师已捉到。”
磕嗒一声,桃伯桃放下茶盏,冷笑:“走,去会会他。”站起身,见段凌霄面色难堪,拱手道,“还请段大哥莫要插手此事,若无我镇压鬼族,最后遭殃的还是人族,是以他也是你们的仇人。”
言罢,不再逗留,袍袖一挥,大步离去。
“尔尔,喝茶。”陆歧真温声开口。
千秋尔扭头,顺目自茶盏看去,见他握杯盏的手,根根修长,匀称雪白,再自手臂向上扫去,瞧他线条流畅的下颌,那两片轻抿如花的唇。
千秋尔雪白的猫耳瞬间炸出。
“尔尔?”这平静一刻,她却突兀展露妖相,陆歧真忐忑而惊异。
檐下画符的段凌霄也看来,不懂为何自照顾昏迷的桃伯桃后,千秋尔就一直反常的低沉。
“我有些困了,”千秋尔接过他手中花茶,一饮而尽,攥住他不及收回的手,“你陪我睡午觉。”语气干脆利落,不容拒绝。
陆歧真站定原地,没随她去,心底莫名紧张。
“嗯?”千秋尔歪头望他,“你不愿陪我么?”
陆歧真摇摇头,“我……我跟你去。”
山洞里,传出尖利的哀嚎,浓郁血腥弥漫,两团黑雾围着被捆绑的男人,发出吱嘎吱嘎咀嚼声,竟是在生啃此人血肉。
而这惨不忍睹的场景对面,桃伯桃盘坐岩石上,捏着燃烧的黄符吸食,身后的护卫佑一,直勾勾瞧那血淋淋的男人,不住咽口水。
“佑一,你也想去吃啊?”桃伯桃懒洋洋发问,狐狸眼半眯。
佑一摇头,“不,属下不想。”
“啊呀,你摇头时,口水都洒出来啦!”桃伯桃嫌弃喊道。
原来佑一已被眼前这幕刺激得红舌吐出,而他本人不自知,这一甩头,就将两尺红舌来回摇摆。
啃食这名作乱天师的鬼,正是桃伯桃手下的两名护卫,他不敢让别的鬼族在场,怕他们食人一次就收不住,日后犯瘾攻击人族。但这活吃的酷刑又确需鬼族执行,便让手下亲自上阵。
这时,洞外结界传来异动,这异动如微小水纹,三名护卫无知无觉,慵懒的桃伯桃却倏然挺直腰背,美眸森然,纤指露出利爪。
洞口走进个白衣翩翩的男人。
“商寒哥哥?”桃伯桃双眼发亮。
这两年鹤商寒避开千秋尔不见,终日隐居山中。而桃伯桃却十分想念他。
桃伯桃听闻,人族破结界,抑或山下种菜,常会遇到一棵随机出现的樱树,便循着这线索,在山中追寻,两个月后,终是找到了鹤商寒。
在人鬼不可接触的这段特殊时期,桃伯桃不敢冒昧去寻千秋尔,又耐不住寂寞,便常来鹤商寒这里,借他的话本子看。这次他谨记上次教训,不再说鹤商寒作为僵尸与众人不同,便发现鹤商寒极好相处。
此时,鹤商寒手提三头野猪,两只梅花鹿进来,嘭一声扔在地面,对洞内吃人一幕无动于衷,转身就走。
桃伯桃完全惊住。
如今山中野味早就被吃光,不然众人也不会连续吃了两年蔬菜,他跳下岩石追去,喊道:“商寒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鹤商寒侧目看来,吐字很淡:“你不是要饿死了?”
“哇!”桃伯桃狐狸眼晶亮,“原来商寒哥哥你一直惦念我的!”
鹤商寒面无波澜,迈步欲走,却听桃伯桃又喊:“但商寒哥哥,你是从哪弄来这些的?”
鹤商寒不回答。
桃伯桃语气小心:“商寒哥哥,你带这么多食物来,我也吃不完,不如一同回家,咱们好久没聚了。”
“回、家?”
“是啊是啊!”桃伯桃见机行事,又朝他靠近了点,“你与小冤家冷战两年,可是苦了我!当初分明是我挨打,我都不在意啦,你俩还闹脾气呢?”
“……因为我讨厌她。”
桃伯桃食指摇晃,“不不不,你看话本子里,那些相爱的男女不乏彼此嫌弃的啊,这就叫‘冤家’,冤家就是又厌又喜,恨不得一脚踢飞她,又巴不得满心疼爱她。你不是讨厌她,是在意她。”
“我在意她?”
“对啊!你还记得那时你追问她,为何她会轻易让你动气吗?”
鹤商寒这时已完全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待他解答。
桃伯桃拍掌一笑:“这就是在意啊!只有你在意她,她方能牵引你的心绪。”
在意、心绪、冤家……
这些情感词汇对鹤商寒而言极其陌生,越动情越陌生,自己的思维随着感情异变,这让他无所适从。
“总之!”桃伯桃目光炯炯看向鹤商寒,“咱们先回家吧!”
桃伯桃只盼望,众人能快些回到从前的快乐生活,住在同一屋檐下,整日嬉笑打闹,他哪知晓鹤商寒的真实困惑呢。
“好。”鹤商寒颔首。
千秋尔牵着陆歧真的手绕过长廊,走向他的卧房,可在临近门前,她蓦然松手,道:“你走前面。”
“……?”
这又是何意。
陆歧真望她几眼,见她垂眸不看他,柔声问:“尔尔,你有心事吗?”
千秋尔睫毛略抖两下,人没抬眼,手却摸上他的脸,陆歧真怔住。她手掌缓慢摩挲,食指点了点他左眼下那颗泪痣,轻唤:“安安……”声音略带沙哑,又腻又软,听得陆歧真脊背绷紧,喉结滚了两圈,“嗯?”
千秋尔却还是不看他,推一把他肩膀,“你走前面。”
“嗯……”他又看她一眼,犹疑向前。
待他转身,千秋尔眼皮一抬,瞳仁竖立,眸光幽暗。
二人初定情时,陆歧真回避与她亲昵,借口是人族守礼,不愿唐突。可转眼已过八年,陆歧真的借口,早不言而喻地烂掉。
他自己也明白这点。
因此,她每次向他索吻,他都无颜拒绝,只是千秋尔见他那可怜模样,便体谅地不去亲他嘴唇,最多拂一拂肩膀、脖颈、脸颊,饶是如此,他都会紧张地抓她胳膊,在她唇下发颤不已。
可依着他回避的性子,二人已过八年,她今日被桃伯桃这一吻搞得满腔酸楚,她到底不是个积压怨气、轻视欲.望的性子,她现在很明白,自己想要!
想通这一点,千秋尔再也忍不住,猛地向他扑去。
陆歧真方走到门前,秀气的指尖按上门板,正略带不安地朝她看来,却“嘭”一声,被扑倒在地。
“尔尔?!”
他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