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伏在舅父肩头啜泣,无力地摇头:“然然那日只说与好友去郊外踏青..……后来我们问过那家姑娘,她说踏青结束后亲眼看着然儿回家的。”
“她亲眼见然然回的府?“谢雁书问道。
“这..……”舅母一时语塞,显然从未细究过这个细节。
谢雁书见状心中大概明了,看来,还是要亲自去找然然这个好友一趟。
“然然这个好友住在哪里?”
舅母与谢雁书说了地址后,谢雁书便饭也没吃,径直往舅母说的那个地址去了。
而另外一边,闻昭将手中的罗盘缩小重新挂回颈间。
灵力只堪堪恢复了两成,若是强行施法使用追踪秘法,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只是罗盘预警非同小可,对那东西放任不管,恐怕会酿成大祸。
闻昭下定决心,起身便要行动。然而,脚下冗长的裙摆却在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她步伐一乱,身形一个趔趄
“砰!”
脸与光洁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她捂着酸疼的鼻梁坐起身,盯着这身粉白襦裙,眼神冷淡。“碍事。”
略迟疑了一瞬,抬手就将多余的衣袖,裙子撕成两半。
闻昭站起身,试图活动了几步,这下她才真是满意了。
只是·····若是别人看来,闻昭这身穿着,倒还不如她昨日所穿的短衣短裤。
准备完毕,闻昭迅速隐入黑夜中,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
谢雁书根据舅母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表妹安然的好友,是一位姓马的商户人家的小姐。
马小姐见到督查司的谢雁书亲自来访,表现的有些紧张。
“马小姐,打扰了,我今日前来,是因为我表妹安然的事情,你说那日踏青后,亲眼见她回府?”谢雁书一来,便开门见山。
马小姐还是一位待字闺中的红粉少女,被一陌生男子紧紧盯着,心中有些慌乱,也有些害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道:“是··是的。我们是在街口分开的,我看着她是往府中的方向去的。”
“街口?”谢雁书重复反问一句,“也就是说,你并未亲眼见她踏进府门?”
“这······”马小姐一时语塞,手指绞着帕子。“那会子天色还早,我以为····”
“你们分开的具体位置是在哪里?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安然那日可否有提起要去别处。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谢雁书紧接着继续提问。
马小姐断断续续的说道,谢雁书在其中也是拼凑出一些片段。
安然那日与这马家小姐踏青,心中藏有心事,也曾提及要去城北给一个人送点东西,但是具体给谁,马小姐并没有听见。
城北。
谢雁书眼神倏地的一暗,立刻起身与马家小姐告了辞。
他带着手下一路赶往城北方向,心中惴惴不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盘旋在心中,挥之不去。
安然还会活着吗?
与此同时,闻昭也循着罗盘的指引,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来到一户青墙绿瓦的屋檐下。
越是靠近,罗盘的震动感就越强。
闻昭站在门前,不用罗盘的指引,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和阴气已经扑了闻昭一鼻子。
她微微皱起眉头,对于这种难闻的气味表示难以接受。
她捏着鼻子,见院门虚虚掩着,便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院内一片死寂,唯有院中悬挂的两个红色灯笼散发着令人诡异的色彩,染红了整个屋子,就像浸泡在一片血红色的海洋中,让人无法呼吸。
闻昭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在红色烛光的照耀下,那儿,像是会吞噬人的黑洞,可也让闻昭隐隐显的有些兴奋。
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呢?
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闻昭挪步步入房中。
还未进门,刺鼻的血腥味裹挟着浓烈死老鼠的气味直直扑了闻昭一脸。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感,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房中。
即便她见识在广,眼前的景象也让她汗毛不禁倒立。
脚下粘稠的血迹布满整个房中,闻昭每走一步,都会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吧唧吧唧的脆响,不止这些,墙壁上还有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床铺凌乱,散落着一大把污遭,残存斑斑血迹的乌黑长发,闻昭凑近翻看,发现上面还有细微的皮屑,仿佛是被某种东西狂暴撕扯而遭受啃食。
整个房子,只有这个房子的阴气最重,闻昭拿出罗盘,意念催动它的启动。
罗盘的指针,死死地指向那张早已空荡的床。
还是来晚了,那东西早已经跑了,不过········
闻昭拿着罗盘望向屋外。
那东西还没跑多远。
闻昭强行运转残存的灵力,仔细感知着空气中那东西的邪气轨迹。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图儿,莫要担心,安家小姐在信中与你说的分手,定是与你闹闹脾气而已,小女孩都喜欢撒撒娇,这次你回来,她定欢喜的不行,明日,明日你去安府寻她便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意味。
“可她信中说的决绝,不然儿子也不会特意早早赶回来。”胡图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不自信。两人说着话就走进了院子,随即被突然出现的闻昭吓了一跳。
那老妇人先是一愣,而后开始慌乱,她死死的盯着闻昭,一改之前的柔和面容,凶狠道:“你是谁?大半夜在别人家做什么?你想来我家做什么?”
闻昭还未开口,胡图似乎是感受到一股特殊气味,捂着鼻子,扭曲着脸看向母亲道:“母亲,这是什么味道?怎如此难闻。像是····像是·····”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随后他又看着闻昭身后的房间,那是他母亲和父亲的房间,母亲去城门口迎他了,只说是父亲生了病,躺在床上。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还有这难闻的腥味。他一时之间后背发紧。
他不顾母亲的拉扯,径直朝闻昭身后的房间而去。
才到门口,刺鼻的气味和满室的狼藉就骇得他倒退一步,胃中滚动不停,胃酸似乎都要翻涌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呢?”胡图想一把扯住闻昭的衣袖,扯了个空才发现,这女人着一身破衣,顿时警觉起来:“你这个乞丐,你到底把我父亲怎么了?”
闻昭并不想回答这人的蠢问题,只略略看了胡图一眼,便又将眼神落向门口有些阴鸷地老妇人身上。
她的周身缠绕着一股与这房间同源的阴气。
“你该知道我在找什么。”
老妇人听见闻昭的话,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个妖女,快滚出我家,我们家不欢迎你。”
闻昭哼了一声:“里面的东西不见了,你不想知道它去哪了吗?”
老妇人大惊失色,她的声音开始尖利起来:“你把我夫君怎么了?”
费劲心思掩藏的秘密被人发现,老妇人有些歇斯底里,她一双眼睛变得猩红,固执道:“我夫君好好在家养病,你究竟想做什么?”
“母亲?父亲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父亲呢?”胡图隐约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你父亲在养病!”老妇人猛地打断儿子,眼神凶狠。
突然,门口又出现了脚步声,只是非常急促。
“围起来!”一阵清冷的低喝声响起。
谢雁书带着手下赶到,将正剑拔弩张的小院围住。
他冲进院内,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心头一紧,见到闻昭那一刹表情怔了一会儿,随即便径直冲进血腥味的来源之地。
满片的红色血迹,当他目光扫向床塌时,一抹熟悉的翠色发丝映入眼帘。
见此场景,谢雁书高悬的心彻底沉入谷底,那头发有一簇是绿色的。是安然小时候顽皮染上的颜色,再也洗不掉。
谢雁书死死的压制住悲愤的情绪,目光掠过神态各异的三人,最终定格在脸色苍白的闻昭身上。
现场这般诡异,而这个他始终心存怀疑的女人,恰好出现在这里!
谢雁书一步踏前,靠近闻昭,寒声道:“闻昭?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怀疑几乎不加掩饰,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闻昭却因为灵力消耗与追踪被打断而心生烦躁,她不耐的皱着眉,那东西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让开。”她看也不看谢雁书,目光望向寂静的夜空,“我没空跟你解释。”
她试图从侧方离开,继续追踪那东西。
“站住!”谢雁岂能轻易放她离开,身形一错,拦住闻昭去路,语气更冷:“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他的手下见状也立刻呈现半包围之势,堵住了闻昭的所有去路。
闻昭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耐心已告罄。
“蠢货。”她低声嗤笑,只见她手腕一番,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一张黄色的符咒,口中快速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符咒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
“小心!”谢雁书大喝一声提醒手下,下意识侧身躲避。
就在这干扰的瞬间,闻昭开始行动,身形一闪,便从他们的缝隙中游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只为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