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将准备好的衣裳伺候闻昭换上,可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
“闻姑娘,系错了,这带子是系这里的·····”
“闻姑娘,这衣裳是穿里面的····”
“闻姑娘,手臂请抬一下·····”
“闻姑娘····”
玉瓶将闻昭腰中的系带系好后,想请她转过身去,看看身后的系带是否系好,却久久听不见闻昭的回应。
玉瓶茫然抬头,见闻昭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疑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闻姑娘,可是奴婢哪里没有做好,还请闻姑娘示下。”
“系紧了。”
闻昭原本觉得不是问题,可一直收着小腹活动,也不是个办法。
玉瓶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腰中的系带收的紧了些,随后又赶忙将系带松开重新系上。
对于闻昭而言,结一个复杂的手印,收服难缠的恶鬼都比穿这该死的衣衫容易上千倍,要不是现在天气转凉,她是怎么都不想穿这些行动不便的裙子的。
真是碍事。
费尽周折,一件淡蓝色的锦绣罗裙也总算是穿好,闻昭喜爱长发,便是漂泊在外,也从未动过修理她这一头青丝的想法。
宋辞年来到静院,便是看到披散着长发,挽着衣袖的闻昭。
她站在那里,依旧脊背挺的笔直,眼神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入她的眼。
宋辞年挥手让玉瓶先行退下准备餐食,而后亲自上前,想为闻昭梳理那一头长发。只是手指还未触碰到发丝,对方便迅速的脱下手腕上的皮筋,扎了一个马尾出来。
很是英姿焕发。
闻昭将头发扎好,看了一眼宋辞年,问道:“有事?”
宋辞年看着眼前这个惜字如金的姑娘,非但不觉恼怒,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她身上迷雾重重,像是有太多的陷阱,又不得不想要人靠近。他浅笑着,闲聊道:“不知闻姑娘在寒舍住的习惯可否?餐食可否还合胃口?”
这是宋辞年惯用的语气。
闻昭闻言,认真思考了一瞬,然后抬眼看着宋辞年,语气平淡无波:“不习惯,也不合胃口。”
宋辞年:“·······”
宋辞年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直白打的有些措手不及,生平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常挂在嘴边的温雅笑意顿了顿,又重新化作更柔和的笑颜:“是辞年考虑不周了。”他目光落在她随意束起的马尾上:“还请闻姑娘告知辞年喜食何种菜式,何种起居,辞年必尽力安排。”
闻昭看了一眼宋辞年,又低头看了看这身不方便却保暖的裙子。
“衣服难穿。”闻昭平淡开口:“床太软。”
宋辞年微微挑眉,倒是第一次有人嫌弃府中的床榻过软。
可这衣裳·······宋辞年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闻昭的穿着,又忽的想起昨日见她穿着的那一身短衣短裤。
布料稀少,且看上去料子极差。
她便是喜欢穿那种衣裳?
“你能按照我昨天穿的那身衣裳,给我做个长袖长裤吗?”
宋辞年闻言,浅笑道:“当然可以。床榻也待稍后食用早饭后,再命人换成硬木板,可行?”
“行。”闻昭点头,觉得这个总是挂着一张笑脸的男人说话虽然弯弯绕绕的,但是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
正在此时,玉瓶和周旋也捧着早饭来了,其她的丫鬟早已经被早上的事情吓的魂飞魄散,再不敢来这静院。
这也是闻昭让她们挖尸体的另一层意思。
周旋和玉瓶将早饭在桌上摆好,随后才请宋辞年和闻昭入座,而后便悄然退下。
宋辞年:“今日的早食已经备下,丢掉未免可惜,明日在为闻姑娘你改善伙食。”
闻昭闻言,并未做声,只默默的拿起汤勺舀着粥喝。
往日流浪在外头抓鬼的时候,她也没苛待自己,早饭都会嗦上一碗鲜香的米粉。
“闻昭姑娘,不知从何处来?”
宋辞年紧紧盯着低头舀粥的闻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错过了她的表情。
“从来的地方来的。”闻昭的回答依旧简洁·······和随便。
“来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宋辞年不依不饶,笑容不变,“看姑娘穿着谈吐,不似我朝之人,莫非······是南疆之人?”
闻昭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宋辞年。
这人·····还真是聒噪。
吃饭也能问一大堆问题。
“另一个时空。”闻昭说完也不顾宋辞年凝固的表情,自顾自的夹着肉饼。
肉饼滋味挺好。
宋辞年滞在原地,仔细的打量着面色淡然的闻昭,没有丝毫开玩笑或者疯癫的迹象。
他压下心中的荒诞感,又换了个问题:“昨日在督查司,姑娘制服五六的方法,可是道法?”
“是科学。”
闻昭放下手中汤勺,望向宋辞年,这个世上不相信鬼神的人大有人在,闻昭从不愿跟人解释。
科学,便是最好的解答方式。
可宋辞年一个古人,自是不知所谓科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回还不等宋辞年发问,闻昭却首先出声了:“你这里埋着一具女尸,破了风水,扰人清梦。我已经清理了。”她说完,重新拿起汤勺,仿佛在说一件已处理的琐事。
可这话的中心意思便是:此事翻篇,别再问了。
宋辞年在来的路上,也大概知晓静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道出。
他还以为……她是个惯不爱说话的姑娘。
两人吃完早饭,宋辞年称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只说床板会安排下人来更换。
等闻昭待下人们将床板换好后,又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休养生息起来。
有宋辞年纯正气息的加持,闻昭恢复的速度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了一些。
可开启咒语着实耗费了闻昭全部的力量,想要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闻昭掐指算了算。
还要大半年的时间。
……
夕阳西下,闻昭还坐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眼也不睁,若是不凑上前看,还以为她已经坐化。
突然。
“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清晰无比。
晚风吹动闻昭的发丝,她猛的睁开双眼,抬手握住胸前微微有些发烫的项链,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丝期待。
她将项链的坠子掏出,这是母亲送她的一个罗盘项链,看着破旧小巧,可实则内有大乾坤。
可随持有人的心意放大或者缩小,平日若非是遇见极戾之气,它绝不可能自行启动。
她将项链取下,放在掌心之中,还未等她意念驱使,那罗盘已于她早上洗脸的木盆那般大。
闻昭静静看着放大的罗盘,不知道是自己力量不足,还是这怨气实在太大。
罗盘有点不听使唤了。
只见盘面上,刻着神秘符号的转盘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动。
闻昭紧紧盯着罗盘转动的方向,最后,那根鲜红的指针,指向了一个方位。
闻昭双眸微凝,另一只手掐诀细算。
看样子,是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有意思。
…………
与此同时,谢雁书跟着母亲来到舅舅家吃晚饭,还没上饭桌,便被母亲拉着进了舅舅的书房。
舅舅和舅母愁眉不展的坐在房中一侧,见谢雁书进来,赶忙将房门关好。生怕走漏了风声。
“雁书啊,然然不见了。”
舅母忙扑过来抓住谢雁书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
谢雁书一头雾水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从未听闻有人报案说安然不见的事情?
安然最是爱耍些小脾气,以前也有一回为了气舅舅舅母特意离家出走过。
“然然这丫头已经有几日未回家了。”谢雁书的母亲,谢夫人忧心说道。
谢雁书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回哭成泪人的舅母,安抚道:“然然是不是又跟你们闹脾气,离家出走气你们?”
“不是的,不是的。”舅母沮丧着一张脸摇摇头:“我女儿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上次离家出走也不过三日。况且也是事出有因。可这回,好端端的,她离家出走做什么?”
“我和你舅父金尊玉贵的养着然然,她怎么受的了离家那么久的苦。”她顿了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听说青城山上的古刹闹鬼,我怕……我怕我的然然她……”
“那里我昨天已经上去清查了一番,鬼怪一事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然然表妹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往青城山上去的。”谢雁书耐心答道。
“雁书。”一直沉默的舅舅来到舅母身边,伸手将哭成泪人的夫人揽至怀中,随即望向谢雁书:
“然然是我和你舅母膝下唯一的孩子,从她失踪至今已过十日,第一日不见我和你舅母已是心急如焚,只是然然那孩子毕竟有过一回乌龙,我们也不好贸然寻求你的帮助。如今时日已久,我和你舅母怕……怕然然她遭遇不测。”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这些日子,我已派人四处寻找,只可惜……一无所获。”
“连尸首……也没有找到。”
谢雁书眉头微蹙,督查司的本能让他立即进入状态:“为何不早些报官?最后一次见到表妹是在何处?可有什么异常?"
[加油]朋友结婚啦,去喝喜酒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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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