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老弟,也给为兄来个饼吧,今夜你大摆宴席,也不晓得把我给叫上,太不厚道了些。”
刚把剩下的竹叶蒸粉肉剁碎,满满糊在烤好的锅盔上递给林映玉,小小的厨房里就又进来了一个风雪夜归人。
“你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当我是先知,到哪儿都能找着你啊?”尚怀真看了来人一眼,直接将他晾在一旁,贴心地问林映玉锅盔会不会太烫。
李修阙的眼睛在灶台上寻觅了一圈,看着那对才子佳人,幽怨道:“你们倒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可怜小生腹中空空,还要在此观双栖而叹孤鸾。”
尚怀真打了个冷颤,赶紧把他叫停,让林映玉早点回屋里去休息后,无奈地对他道:“还有一些残羹冷炙,我热一热给你吃吧,这会估摸着都近子时了,大半夜的你还跑过来做甚?”
“还得是你对我最好。”李修阙看到林映玉一步两回头的背影隐入了夜色中,一展衣袍坐在木凳上说:“不是为兄有意扰了你俩温存,只是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许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故而想来与你道个别,如若你已歇息了的话便算了,没想到你还真未歇下,咱们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好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
尚怀真听着这肉麻的话,真想在他的饭菜里下点猛料,让他窜一晚上的稀,好以后见着自己了别再这么啰里吧嗦,还成天不憋好屁。
她不留情面地“呸”了一声道:“我和映玉纯洁着呢,别老用你那龌蹉脑袋看待我们的关系,而且我也没有像你这般钟爱夜闯民宅的兄弟。”
把大杂烩饭递给李修阙,激动情绪一回落后,她瞬间就觉得精疲力尽,困意上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着说:“你吃好了就放着,我困死了,要回房睡觉了,有什么事等你出差回来再说吧。”
“哎,别呀。”李修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呲起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道:“今夜咱兄弟俩抵足而眠如何?”
“?”这人怕是有毛病吧。
长得帅的最大好处估计就是让人不容易生起气来,盯着那张越看越想将其锤扁的俊脸,尚怀真把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扶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李修阙一脸伤心地从怀里拿出一卷纸,啧啧摇头,可惜道:“亏为兄还帮你谋了不少便利呢。”
收起准备要往他脸上盖巴掌的手,转而扶在他的肩上,尚怀真好奇地探过头去,问:“什么便利?”
“这里冷冷冰冰的,实在是没有畅谈的**啊。”李修阙见她回心转意,又把纸收入怀中,摊着手无奈摇头。
“你!爱说不说。”又吊胃口!尚怀真气得咬牙切齿,不再惯着他了,直接利落转身,大步走出去。
“好啦,不愿意就算了,接好了。”收起逗弄后招呼了一声,见尚怀真回头,李修阙捧着饭碗倚在门边,直接将一卷纸和一份信函一起扔给她。
“让我到你房中取个暖总可以吧。”
站在积雪上,看着小院中一片漆黑,只余厨房内细微跳动的烛光映出李修阙忽明忽暗的脸,那双如墨的眸子遥遥望着自己,似乎有些落寞之意,尚怀真叹了一口气,让他赶紧跟上。
水汪汪的黑眼睛,笑态多亲善……啊,也不知道在阿Sam开演唱会前,自己还能不能赶回现代。
走至东厢,李修阙拍去肩膀上的落雪,打量了一下她简陋的房间,盘腿坐在炭盆前,感慨道:“虽然还是这般家徒四壁,但好歹也是能烧上炭了,我院中还有许多用不上的物什,要不要拿些给你?”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尚怀真翻看着那一卷纸,闻言欣然答应。
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垃圾也是宝啊!
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两遍,感觉就是一份简单的菜单,她疑惑问道:“这些菜目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修阙快速地将饭吃完,感觉手脚也暖和了,把碗放在窗边,走到桌案处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这是你们隔壁柳泉县一间绣坊里需求的菜式,她们雇的厨子年后就要辞工了。到街面的酒楼里订买膳食太贵,小馆子里又做不齐这些菜,无奈,就找到我问有没有合适的厨子可以举荐,我便想到了你。”
尚怀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遍手上的菜单,感觉并不是很难,但是跨度还挺大,其中有荤有素,有些要求辛辣,有些又要甜口,应该是迎合了里面每个绣工的口味。
真要接下这单,的确需要花费不少心思,还不一定能保证每种口味都能做好,寻常的小饭馆里售卖的吃食大都是较为单一垂直的菜系,怪不得都不愿意做这门生意。
“这些菜我倒是都会做,就是不知道价格如何?”
可是自己的小食街正好需要这种客户呀!她权衡了一下,觉得只要有利可图的话,还是可以尝试看看的。
“第一个月三两银试吃,合适的话后续五两银一个月,每月月头付定,月尾清账。”李修阙手比着‘五’的姿势答道。
尚怀真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一斤猪肉七十文,每天一斤的话,一个月都去掉二两银了,都还没算上柴米油盐,这生意哪个冤大头会做啊!
脸瞬间黑了下来,不快道:“我可以不赚钱当买个人情,但你也不能让我亏本啊。”
李修阙看着她喜怒皆形于色的脸,手压了压让她消消气,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些,我都还没说完呢。她们坊内共有十二个绣娘,每日辰时都会有专人将当日的菜目以及食材送至你家,午时再来取走饭食。”
尚怀真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等于长期合作后一天平均能有一百六十文工钱,快是普工的两倍了,感觉倒也还行。
遂点了点头,问道:“明年何时开始?”
“正月初九。”
“好!还得是你有路子。”来财的bgm在她脑海中响起,让她的困意顿消,给李修阙比着赞道。
“她们家的绣品在多地供不应求,甚至于京城也有一定地位,故而掌柜娘子比寻常女子都要心高气傲些,首先便体现在了对吃食的要求上。这钱可不好赚,你要好好花些心思。”李修阙笑了笑,百无聊赖地挑拨着灯芯,不置可否。
尚怀真疑惑,将菜单收好,拿起一旁的信封正要打开,问道:“不是说女子不能从商,不可抛头露面吗?”
李修阙听到她言语中尽是疑问,而非嘲讽,抬眸认真地看着她,感慨道:“可是有些人向来不畏世俗之眼光,不会将传宗接代视作己任。这掌柜娘子一路走来十分艰难,能有今日之成就实属不易,故而至今未嫁。她上头还压着一个东家,好处是对她的声名小有护佑,坏的是她无法将自己这一手闯下的心血冠上己名。”
“真乃吾辈之楷模。”尚怀真感叹了一声,唏嘘道:“我也要努把力,不久的将来,定会有她们出头的一天的。”
“你确实是人中君子,怪不得那么美貌要强的小娘子会为你着迷。”李修阙细细地盯着她好一会,揶揄了一句后,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她手上那封信说道:
“这是我让程靖洲给你写的一副迎客联,他是京中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年,你可以找人刻裱后挂于店内,于你或有增益。”
尚怀真展开,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再联想到那张冷然淡漠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频频看向李修阙。
见他好似变成屁股长了虱子的长毛猴,老是一会躺着一会又坐起来,问道:“那样一个严肃板正的人,会给我写对联?你求了他很久?”
“怎可能!我这般风流倜傥、英俊不凡的美男子,男女老少,人人相慕,想求一幅字,两句话的事情而已。”李修阙舒服地躺在地上直打哈欠,怕突然睡着,坐起精神一会,复又躺下。
尚怀真看着他那精神不济的模样,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总之谢谢你啦,等你回来,我定满汉全席为你洗尘。你明日还要赶路,赶紧去找客栈休息罢。”
“哇!这都多晚了,你是真的狠心不让为兄在此留宿一夜啊!”李修阙听到她话中的赶客之意,气得一个翻身跃起。
来者是客,正常这么晚会客都会客套一句让人小住一宿明天再走。但是想到自己男装下的女儿身,尚怀真尴尬地不敢看他,讷讷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你会轻功,现在回家去也不会很晚吧。”
李修阙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只能自己消化了那口气,嫌弃道:“被褥总有罢。我奔波了一日,身乏无力,只想就近讨个落脚地歇息一夜,你不会是怕我有断袖之癖罢?放心,我只爱如花似玉的美人。”
“不是不是,就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房中有人而已,我这就给你拿被褥。”尚怀真干笑了两声,心想:
“我不怕你,是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啊!睡着后不会哔哔的小奶狗太香了!”
“嗯,好。”李修阙的脸色稍霁,在她转身去拿被褥的空隙,一个闪身,直接坐到她的床上脱去外衣和鞋袜,钻进她的被窝中。
尚怀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他已经躺着了,差点没被吓掉半条命,心里鼓声大擂:“我的月事条啊!就藏在麻席底下!怎么办怎么办!”
李修阙斜眼瞅了瞅她呆住的模样,困倦道:“介意的话,我明日再让府里给你送一套新的过来。”
尚怀真“哦”了一声,见他很安分地躺着没乱动,便将被褥在地上铺好,不敢灭灯,看着他安静下来的侧颜,小声问道:“我们萍水相逢,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呀?”
“你身上有我欣赏的君子品质。”
李修阙囫囵答完,就沉沉睡去了,迷糊中还说了一句:“你这被窝挺舒服的,竟如此干爽,还有淡淡的馨香。”
女子的体味和男子本就有差别,尚怀真听着他的话,紧张得要死,感觉耳旁瞬间安静得只余双方呼吸的声音。
见他说完后,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微微起伏,已然是睡着了,才放下提着的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高耸的鼻梁挺拔光滑,轻抿的唇峰饱满,长长的睫毛更映得浓郁的剑眉根根分明。
斯哈斯哈,她努力捂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这性感的小嘴唇,不说话时还真有白古的味道了。
要不要偷亲一口呢?嘿嘿嘿……
尚:长这么大没什么特殊技能,就是怂过来的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再来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