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奕的初吻终于献出去了。”
“赶紧把婚礼给他办了,不能让人跑了。”于元白说。
“所以我让你赶紧回来,准备好开战吧,定亲那天就拿下!”
于元白的眼中仿佛燃起了斗志:“OK!”
风吹过来,两片银杏叶在空中撞在一起,像秋天偷偷击掌——
时奕推开门,玄关处多出的两双鞋让他程序化的思维停顿了零点三秒。鞋,父亲和爸爸的。他调取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没有提前通知,也不是预定来访时间,这不符合常规。
“阿奕回来了。”于元白从客厅探出身。
时奕换上室内拖鞋,摆放整齐:“父亲,你不是一直在外省忙碌吗?提前过来应该通知我。”
“这不是想你了吗。”于元白笑着摆手,目光在时奕脸上仔细巡梭。
时奕走到沙发边,坐在了他习惯的长沙发最左端。他注意到父亲的神色带着一种他熟悉的、名为“欲言又止”的非语言信息。
“有事?”他直接发问。
于元白和时谦交换了一个眼神,“最近和新的相亲对象发展的还不错。”于元白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
“景元,最早是通过游戏认识的。他在阐述观点时信息密度较低,且伴有大量冗余的感叹词和比喻。”时奕停顿了一下,分析与景元互动的数据,加上最近莫名的躁动,甚至希望景元能留下了,“他说话时,环境中的背景噪音,比如空调的嗡鸣、隔壁的装修声,会变得不那么显著。他的声音覆盖了它们。”“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甚至希望他能留在家里,但是我的内心会有些焦躁,一种陌生的感觉。”
于元白惊呆了下巴,他这孩子居然连自己怎么明显的喜欢,都感觉不到,立刻坐在时奕的身边:“阿奕,你想让他留下,这是一种alpha本来就存在的占有欲。alpha本能的想要标记自己的伴侣,并把他圈养在熟悉的范围内。”
“意思是,我要和他成为伴侣吗?”时奕问,以前时奕是按照父亲们的安排去相亲,当然也明白结婚的意义。只是之前相亲统统失败,也没有走到过需要结婚的一步。
时谦也靠了过来:“成为夫夫,法律保障的长期共同生活关系!他就可以长期在你身边。”
时奕思考着这个提议。婚姻,一种社会契约,其核心确实指向稳定的、受法律保护的伴侣关系。这能有效规避因不开心分手或人事变动导致景元离开他社交圈的风险。逻辑上是达成他目标的最优路径。
但现在他还没有跟景元提起这个话题,需要先给景元说明:“我还没有给景元提出这个想法,需要给景元说明一下。”
于元白一把抓住时奕的手:“孩子,慢慢来。马上就是冬天了,元旦也不远,你先问问景元,元旦可以去他家吗?”
时奕对父亲们都十分信任,时奕点头:“可以。”
看到时奕终于点头了,时谦和于元白在时奕的背后悄悄击掌。
于元白站起来笑着说:“已经大半年都没见着孩子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像往常一样就好。”时奕说。
为了时奕的终身大事,最近时谦和于元白这对夫夫就暂时住在了时奕这里。
终于到了时奕与景元商量好了约会时间,时谦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点心礼盒。他直接去高级酒店定做的,味道一绝。盒子里面只有蔓越莓饼干是时奕的成果。
就连去文化公园的路上,都是时谦亲自开车把时奕送过去的。把时奕送过去了,时谦找了个咖啡馆慢慢喝着咖啡看书,希望时奕今天能有个好战绩。
时奕站在古风庭院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与他简洁风格格格不入的多层雕花食盒。十二月清晨的空气冷冽,带着蜡梅特有的、近乎锋利的幽香。
他低头再次确认食盒内部结构。父亲准备的各色点心被分门别类放置在独立的格位中,每种两份,排列整齐如矩阵。唯有最上层右侧格位里,放着两枚形状稍有不规则、色泽略深的蔓越莓饼干——他的“手工制品”。制作过程被他视作一次复杂的化学实验,精确称量,严格控制温度与时间变量,虽然成品与标准图谱存在±5%的偏差,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
“时奕——!”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清冷的空气,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景元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跑过来。
时奕走到石桌边坐下,把食盒放在桌上。石桌旁的腊梅树缀满金黄的花苞,风一吹,花瓣落在青瓷茶杯里,漾起细小的涟漪。他打开盒子,指着左边那盘边缘微焦的饼干:“我做的,蔓越莓的。”
景元凑过去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这饼干边缘怎么跟被代码烧了似的?不过味道还行,比我上次在便利店买的好吃 —— 那家便利店的蔓越莓饼干,蔓越莓少得跟你代码里的注释一样,根本找不到。”
景元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右边的桂花糕,“这个是郭叔准备的吧。”
时奕拿出手机打字:“爸爸准备的,最近他们两个过来看我。”
“还以为是郭叔呢。”景元咽下口中的食物,指着不远处最大的一株蜡梅,“你看那棵梅树,”“枝干扭得真有性格,像不像一个倔脾气的老头,非要在大冬天开出这么香的花来跟寒冷叫板?还有这香气,浓得都快有形状了,哎呀,感觉再多闻几下,我说话都能带香味儿了,你信不信?”
时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拿出手机打字开始客观地分析:“植物的形态是基因表达与环境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香气是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扩散现象,无法改变人类声波的物理性质。”
“这就是一种比喻啊,哥哥。”接着景元又靠近时奕,压低声音在时奕的耳边说:“不过哥哥,多和我亲吻一下,说不定信息素会残留在你身上呢。”
景元如愿以偿地又看见时奕的耳尖红了,结果这次的时奕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要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这,把人都逼的主动说话了,景元轻轻拿下时奕的手,“知道了,哥哥,我们继续赏梅。”
景元继续叽叽喳喳,时奕大多时间安静聆听,偶尔回应基于事实的提问。蜡梅的冷香,热茶的水汽,点心甜腻的气息,与景元永不停歇的、充满活力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复杂却并不让他排斥的环境参数。
景元说累了,喝了一大口茶,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时奕,他正低头看着石桌的纹理,眼神专注,仿佛在解读某种自然形成的密码。他忽然笑了笑,声音放轻了些:
“喂,哥哥,虽然你做的饼干不是最漂亮的,话也是最少的,但是……”景元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表达,“但是跟你在这里,吃着点心,听着我废话,看着梅花,感觉……还挺不赖的。”
时奕点了点头,手指在手机上开始打字:“环境参数适宜,点心摄入合理,你的存在……提升了约会的整体评价。”
景元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附近枝头的一只麻雀。
蜡梅的香气依旧冷冽,但阳光渐渐暖了起来,落在石桌上,景元有咬了一口蔓越莓饼干,然后听到了熟悉的电子语音。
“马上要元旦了,我可以来你家探望吗?”时奕的手机播放着电子语音。
景元睁大了眼:“来我家?可以啊。爸妈最近就在问呢,说我谈了对象,可以带回去,让他们把把关。”
时奕继续打字:“那元旦我上你哪里。”
景元眯起了眼睛:“好啊,到时候我让老妈多烧几个菜。”
景元继续絮絮叨叨说着昨天遇到的奇葩咨询者,时奕静静听着,偶尔点头,把刚泡好的热茶递到景元手边 —— 阳光透过腊梅枝桠,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和飘落的花瓣一起。
等景元和时奕告别后,时谦接到时奕。在车里问:“元旦,确定了吗?”
“嗯,给他说了,要去。”时奕说。
“他,同意了?”
“同意了。”
“干得漂亮!回家。”
回家之后,时奕思考了一下结婚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他先通过网络交流,询问景元是否有结婚的意愿。
在家里刚躺下的景元收到信息,张了张嘴,平时如同机关枪一样喷射词汇的喉咙,此刻像是被塞进了一团巨大的、柔软的、名为“震惊”的棉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大脑内部处理器风扇过载的嗡鸣声。
他……说什么?
结婚?
意愿?
询问他是否愿意?
这几个词分开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从时奕嘴里说出来,其荒谬程度不亚于听到冰箱突然开始朗诵十四行诗。
开心吗?有的。像一颗泡腾片被丢进了心底最深处的碳酸饮料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欢快又酸涩的小气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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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