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上来了各种缝制用的物品,唐静楠便开始了她的操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手上,段珩是见过她手艺的人,自然对她没有任何的担心和怀疑,但宋月花就不这么想了,她告段老爷他们有染是空口无凭的事,毕竟在这个时代最注重的就是声誉,尤其是这种大户人家更甚,但凡是有一天不好的都不能沾边。
只见唐静楠拿起了几块布料和剪刀,她需要的就是把自己最擅长的制作方法完整无缺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段老爷看她的姿势和动作以及那行云流水的运作方法,心里虽有怀疑,但已经消失了大半,况且这是第一个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看来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正值寒冷时段,衣服就算再怎么赶制也得需要个几天,所以唐静楠现在要做的就是简制,把衣服的大体做出来即可,至于缝制部分应该采用精而细的手法,这才能体现她确实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把整团的布料剪成大小不一的样式,有的是上衣,有的是袖子,以及装饰品的带子。
但剪刀是个粗具,用它剪下来的布料,被剪裁的部分料子已经有些潦草,开始起线,这个时候就是要合理的隐藏这些不好的地方。
她拿起器具加以折叠,把粗乱的地方往里折,形成扇子那样的折痕,这样就能完美的隐藏起来,再用针线加以牢固,缝制不能太过用力,得柔,不然就会使得线团堆积在一起,衣服显得紧紧皱皱的,像一个干巴老头,实在不美观。
接下来就要考虑把各个部件缝合到一起的问题了,但唐静楠不是如此,她在把那些不好的部分隐藏起来的同时就把每个部分要相连的地方拼接在了一起,这样使得不好的地方可以得到两层的保障,就算怎么用力扯,衣服也还是牢固的。
这样方便她出售时可以更改不同的样式,虽然在这里不用展示那么多,但已然养成习惯。
宋月花看着她的样子,这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不是她认识的宋沁,她认识的宋沁柔弱的很,根本就不会干这种粗活,况且她自幼便看着宋沁长大,怎么会连她会这么厉害的招数都不了解呢?在她面前的,到底是谁?
段珩看着唐静楠游刃有余的样子,眼里满是欣赏,之前还并无这种感觉,但如今,她在这段府上,拿着自己擅长的武器就和上了战场的女将军一般,怎么能叫人不把眼神放到她身上呢,也是填了几分韵味和魅力罢了。
看她这样子,段珩也变得自信起来,心中竟有些期待看到成品的那一刻,自己的老爹会是什么想法,会不会终于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有价值的事,会不会从此看得起自己?这还得要唐静楠给出答案。
唐静楠就像上了战场的士兵一样,做事认真,不用观察其他人的眼色。
接下来就是运用自己独一份的珍珠绣了。
段府作为京城富商,这点珍珠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在一开始就给唐静楠准备好了,当然,这也是段珩的一份心意,因为当初自己看上唐静楠的手艺,也包括了这从未见过的饰品缝制到衣服上。
要仔细说呢,就让人眼前焕然一新,这给段珩的感觉,衣服不单单是人们的必需品,而是能成为美的衬托,美的象征,不得不说,唐静楠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把珍珠串到线上,中间间隔一段距离,不大又不小,将间隔和另外的线穿插其中,形成中国结那样的错综图案,但唐静楠做的显然没有那么复杂,这是一个小结,足够把这个珍珠依附到衣裳上,便是成功。
段老爷虽然看不懂他们其中的奥秘,但唐静楠给人一种她很会的感觉,这时,怀疑的种子也从他的心里慢慢生长。不过,就算这样,段老爷也不会同意唐静楠和自己的儿子有点什么,至少现在不行。
唐静楠行云流水的进行着自己艺术的创作,宋月花看到这里当然不满意了,她必须找个办法让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要不这场战役的结果注定是失败的。
既然自己是宋沁的姑姑,那到时候直接说这些出自自己家中不就得了,这样还能给她扣一个“盗艺反咬家里人一口”的不忠不义不孝之罪,不仅狠狠的打了她的脸,也能让她从此抬不起头来,宋月花想到这个计划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啊,谁叫唐静楠当初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是她咎由自取!
这样想着,宋月花已经悄咪咪的走到了唐静楠的附近,作势要倒下去,她要把这完美的作品毁灭。
唐静楠专注着缝制自己的新衣服,只有浇溉了自己心血和心思的作品才能算得上是最完美的作品,她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宋月花的动作。
段珩眼看着她离唐静楠越来越近,就知道她心里又没冒什么好事,不过,这是他们女人之间的战斗,就算段珩现在过去阻止,保不齐宋月花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破坏。
想着,段珩又扭头看着坐在正中间的段老爷,他这个人,内心就像一滩死水,什么都击不起他的兴趣,就算宋月花真的破坏了唐静楠的作品,就算段老爷就在这看着,作为目击者,他也不去管那些没用的事,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就像对待自己那般,这也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因为他没所成。
不能再把心思放在自己那点可怜的关爱上了,想要的东西需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别人的施舍,段珩现在也明白了那点道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唐静楠赢得这场“战争”。
既然自己不能贸然出手,那就只能提醒一下唐静楠了,该怎么不动声色的提醒她呢?
诶,想到了,之前自己不是总开玩笑叫唐静楠,楠楠吗,段老爷刚见唐静楠第一面肯定不了解,宋月花又总说她叫宋沁,而她只告诉过自己一个人,她妈妈给她起的名字,这不就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吗?既然如此,他可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段珩轻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宠溺,好在用扇子挡住,并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至于为什么笑,这既可以提醒唐静楠,又可以好好的逗弄她一下,想到唐静楠的反应,段珩就很想笑。
不能再等了,段珩轻飘飘的来了句:“楠楠。”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唐静楠整个人颤了一下,感觉全身酥麻,要起鸡皮疙瘩了一般,她就知道是段珩叫的,因为在场的除了他根本没人会那么叫。
她很是生气,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叫自己楠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要知道段老爷叫他们两个人过来,就是怕两人关系不一般,怕两人有染,他还这么叫,难道是不想活了?
鉴于不好发作,段珩又这么欠的前提下,她能做的只有回敬一个白眼,当她抬头的时候,抬眼不是爱,居然是宋月花那张老脸,恐怖效果堪比国内的恐怖片,感觉像抹了两斤面粉的鬼。
唐静楠有一瞬间被吓到了,没想到宋月花离自己那么近,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肯定没憋好事。
只需一瞬,就能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唐静楠拽着搭着衣服的架子猛的一瞬,这动作击到了宋月花,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唐静楠居然动了,脱离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圈套,也脱离了自己大脑的控制,仅一秒的宕机,宋月花就出动了。
不过,她的目标似乎有点偏离呢,唐静楠正好移到了另一边,而她朝着之前唐静楠缝制衣服的空地上趴了下去。
这个姿势就像一只匍匐在地下的大壁虎,唐静楠回过头看她趴在地上,那丑陋的样子,没忍住的嗤笑了一声:“姑姑,您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吗?就算再怎么仔细,也不能趴在地上吧。”
段珩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想笑的很,不过父亲面前还要装高冷,拿扇子挡挡就好了,既看不见自己笑了,还能装文雅。
宋月花趴在地上,脸上挂不住了,刚想要发火,一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又熄了火,只能淡淡的飘来一句:“我看段老爷面前有灰尘,怕脏了老爷的身子,便打扫了一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月花的阿谀奉承,这不明摆着扯淡呢吗?她是显微镜啊,观察的那么仔细。
唐静楠在心里这么想着,但素质告诉她,不能说出口。
段老爷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这辈子没觉得那么烦过,一辈子的烦闷,一天就经历了,那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呢?
“继续吧。”
唐静楠重新坐了下来,操作着面前未完成的创意。
宋月花站在一旁,很是拘谨,她现在恐怕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吧,就像她刚才趴在地上找地缝一样。
段珩原本是不屑于搭理宋月花的但本着自己是主家,要尽地主之谊,还是走到她身边,轻声说着:“宋夫人,请到一旁歇息吧。”
要说是给宋月花个台阶下,那只是顺手的事罢了,段珩的目的就是让他爹看看,他没有忘记那些礼仪,当然,小声点是为了不吵到唐静楠,他不允许有人破坏这场“表演”,即使那个人是自己。
给了台阶,宋月花也就不再装样子,坐到了一旁,不过破坏是没有办法的了,这笔帐也要算在和宋沁的帐上,居然敢让她在段老爷面前难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唐静楠只缝制了一个小图案,当然,每个事物出现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在这上面缝制的图案,不仅为了美观,还为了某种寓意。
忙活了很久,唐静楠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的瑕疵后,便请人上来试穿。
段珩站在一旁,看见唐静楠要叫别人,心里不知怎得,居然渴望那个人是自己,但嘴比脑子快:“父亲,既然此事是和儿子有关,那不如便告诉您,儿子在那荣华坊停留那么长时间是在做什么吧。”
段老爷挑了挑眉,心里似乎也是有点好奇的:“那你且说说。”
段珩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唐静楠的身边,阻止了刚要穿上衣裳的下人。
他这一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疑惑,他却不语,只是把衣裳接过,随后淡然开口:“儿子不仅是股东,还是模特。”
唐静楠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要carry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