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也想和白月光在一起 第15章 第 15 章

五月的天，艳阳高照，温度亦如场上火热的气氛。随着比赛开始，六辆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引擎轰鸣，车辆在赛道上你追我赶，不让分毫。

观赛的人群欢呼震天。顾直温周围都是人，热浪平地涌来，很快脸上就出汗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包未拆封的纸巾。

周围人声喧哗，为了顾直温听清，蔡盛舟靠近了一点，说：“擦擦汗。”

因为离得近，蔡盛舟说话时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顾直温更觉得热，下意识往旁缩了缩。

“谢谢。”

注意到顾直温躲避的举动，蔡盛舟眼神闪了闪，恢复原先的距离：“抱歉，直温。”

顾直温抹掉汗珠，听到蔡盛舟的抱歉，奇怪问：“为什么要道歉？”

蔡盛舟看着顾直温的脸，眼神就像看一件易碎的珍品。

珍品很脆弱、很珍贵，他甚至不敢碰。

“学长？”

蔡盛舟恍然回神：“看你那么热，早知道我不应该带你过来。”

原来是担心他太热了。顾直温宽慰：“我没事，只是很容易出汗而已。”

说话间，刚擦过的脸又冒出细密的汗珠。周围的人虽然也有出汗的，但没有一个人像顾直温那样频繁，擦完又有汗水冒出，好像水做的人一样。

蔡盛舟从顾直温手中接过擦了汗的纸巾：“我帮你扔。喝水吗，要冰的还是常温？”

顾直温毫不犹豫：“冰的。”

蔡盛舟离开后，顾直温擦着汗继续看比赛。比赛已进入后半程，吴洋领先，陆哲紧随其后。经过最后一个转弯，陆哲一个漂移超过了吴洋，驶入直道后一骑绝尘，甩下身后人，第一个抵达终点。

人群顿时爆发排山倒海的欢呼。陆哲从车里下来，意气风发地接受掌声与喝彩。

宋回紧跟着从副驾驶走下。

经历了一场刺激的比赛，他只是面色微红，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哪怕陆哲把他搂到人群中心，置身于掌声与欢呼中，他神情未变，像不在意，又似乎心知肚明掌声与欢呼不属于他。他只是锦上添花的花，只是一个陪衬品。

那边比赛结束，这边蔡盛舟回来了。喝了几口冰水，体内热意降下去不少，顾直温觉得舒畅许多，把剩余的纸巾还给蔡盛舟。

蔡盛舟说：“你拿着，我用不到。”

下场比赛很快开始了。看到一半，蔡盛舟忽然看了眼手机，说有事先离开了。

顾直温没有多想。在蔡盛舟走后五分钟，他收到宋回的消息。

宋回说他身体不舒服，可能中暑了。

见他这么说，顾直温心里担心，问来他的位置，离开观众席去找他。

赶到酒店大厅，顾直温在大厅沙发上找到了虚弱的宋回。他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颊潮红，额头冒冷汗。

“宋回？”

顾直温走过去轻声叫他。听到声音，宋回睁开眼，温和的眼睛蒙上一层湿润的薄雾，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惜。

“还好吗，我叫医生过来？”顾直温关心问。

宋回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休息一下就好。”

见他逞强，顾直温不禁说：“那也不能坐在这里，我带你回房间。”

宋回扯了扯嘴角，苦笑：“顾少爷，我没有房间。”

不是每个被邀请来的人都被分配了房间。今天来的人太多了，加上俱乐部的成员，酒店房间不够用。像宋回这样无钱无势无背景的人安排不到房间。

他坐在沙发上，仰望着眼前矜贵干净的青年。生病让他的五官愈发显得柔弱，眼角下的痣更加分明，纯黑得没有一丝杂质。

“陆哲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陆少爷有比赛。我不想让他分心。”

对于宋回过于为他人着想的行为，顾直温不禁感到无奈：“我带你去我房间。”

不料宋回还是摇头。在某些时候，他总会变得格外固执。

“蔡教授帮我去拿药了。我想去厕所，您能扶我去吗？我没力气。”

大厅的卫生间在对面，离这里有段距离。顾直温于是扶宋回走过去。

宋回的情况不太乐观，他的身体没有力气，几乎完全靠在顾直温身上。

酒店大厅开着空调，虽然凉爽，但宋回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没一会儿，顾直温也感觉到热了。

瞧见顾直温脸色微红，宋回不由得站直身子：“您热吗？我……”

话未出口，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朝旁边歪去。

脚下是台阶，宋回在和顾直温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地面，踩空了。顾直温反应很快地去拉他，但来不及了，他拉空了，宋回一下摔倒在地。

“宋回！”

酒店门口蓦地响起陆哲的声音，他穿着赛车服如一阵疾风般跑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蔡盛舟的声音。

“直温，宋回？怎么回事？”

蔡盛舟惊讶地站在他们后面，手上拿着一盒药和一瓶水。见宋回摔在地上，他顾不得仔细询问，快步过去扶人。不过晚了一步，在他伸手之前，陆哲已经将宋回搀扶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乱跑什么？！”陆哲训斥宋回。

宋回眼睫颤抖了一下，眉头轻蹙，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咬着牙不吭声，脸色苍白，眼角下的泪痣盈盈欲坠，神情愈发柔弱。

见状，陆哲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等我比赛结束吗？还好我中途来看你，要不然……”

“先看看他的脚。像扭到了。”

他的话语被蔡盛舟打断。年轻的教授满脸严肃。

果然，宋回才挪动了一步，面色顿时煞白，攥紧的拳头上青筋都浮了起来。

扶宋回回到沙发后，陆哲马上叫医疗团队过来，蔡盛舟则悉心询问他的情况。

宋回：“……顾少爷好心扶我去厕所，怪我没注意脚下，幸好没连累到他。”

虽然他话里话外都是替顾直温说话，但陆哲听了，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冲顾直温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重话，于是打电话催促医疗队那边快点过来。

倒是一边的蔡盛舟望着宋回惨白的小脸，面带不忍，不禁用带着埋怨的语气对顾直温说：“直温，宋回是病人，你要小心些。”

顾直温没有为自己辩解。确实是他大意没扶住宋回，至少应该事先提醒他下面有台阶的。

他很抱歉，又不知道该做什么，陆哲和蔡盛舟围在宋回身边，他则像个外人：“……你还疼吗？”

宋回摇摇头，轻声说：“不疼。顾少爷，不怪您。”

蔡盛舟冷静之后，语气软了下来：“直温，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错。”

SC俱乐部配备了专业的医疗团队。在陆哲两个电话的催促下，医疗队很快来到现场，简单为宋回处理了一下。至于他的脚，需要拍片子才能确定具体伤情。

陆哲后续还有比赛，顾直温和蔡盛舟一起陪宋回去了医院。

拍完片子，宋回因为中暑发烧，躺在病床上挂盐水。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门的一张是空的，宋回躺在靠窗的床上，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落在下眼皮，轻扇般微微颤动。

片刻后，他睁开眼，四处张望。

宋回不久前说想喝绿豆汤，蔡盛舟去买了。此时病房里只有宋回和顾直温两个人。

见他醒了，顾直温忙问：“怎么了？”

宋回四处转动的眼珠盯向顾直温：“……好热。”

病房里虽然开着空调，但制冷效果很糟糕，轰轰运作了半天房间里的热意依旧挥散不去。

顾直温：“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后，他从卫生间出来，手上多了一条湿毛巾。

毛巾用冷水浸过，他将其贴上宋回发烫的额头。

从额头传来的凉意让宋回舒服地眯了眯眼，他睁眼向上看去，入目的是顾直温的脖子。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甚至能看清脖颈一侧淡青色的血管。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肤色白，青筋很明显，像白纸画上的一抹青痕。

他定定地望着那青筋，直到顾直温低头，与他目光撞上。

顾直温：“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回扯出一个笑：“好多了。”

顾直温坐回原位，估摸着时间，等毛巾不发挥作用了重新拿去洗。

病房的卫生间就在门口附近，刚要进卫生间，蔡盛舟回来了，和他迎面相对。

得知顾直温为宋回换毛巾，蔡盛舟放下刚买的绿豆汤，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说他会照顾宋回，让顾直温回去休息。

帮宋回换毛巾是个很轻松的活，而且卫生间里的自来水冰冰凉凉很舒服。顾直温不知道蔡盛舟是怕他累还是怕他照顾不好宋回，活被抢走了，他只好回到床边的座位上。

除了宋回，蔡盛舟也给顾直温买了一碗绿豆汤。趁蔡盛舟在卫生间洗毛巾的间隙，顾直温打开绿豆汤和勺子一起递给宋回。

等到宋回坐起来，顾直温才发觉一个问题：宋回左手挂着盐水，只有一只右手能自由活动，用不了勺子。

宋回没有犹豫，径直接过来，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看来是真渴了。

蔡盛舟买的绿豆汤用料很扎实，底下沉积了厚厚的绿豆。宋回喝了汤，想吃绿豆，慢慢抬起插着针的左手。

顾直温忙制止他：“别乱动，小心回血。”

宋回：“可我想吃绿豆。”

顾直温想了想，从宋回手里拿过绿豆汤：“我喂你。”

宋回试图夺回那碗绿豆汤：“您刚才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再麻烦您……”

自重逢以来，宋回对他的态度永远是恭敬、客气的。顾直温只当场面话，舀了一勺递到宋回嘴边。

宋回受宠若惊地垂下眼眸。

顾直温喂人的动作很生疏，汤水差点儿滴到宋回身上。还是宋回眼疾手快，扯过碗接住了汤水。

顾直温抿了抿嘴，略感抱歉。还是宋回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您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有意外很正常。”

顾直温回忆了一下：“不是第一次。”

宋回讶异：“不是吗？”

顾直温看了眼宋回，说：“我喂过猫。”

宋回似乎被逗笑了：“那不一样。您一看就是被照顾的人。”

说完，他张嘴吃下绿豆。不过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刚好卫生间门打开，蔡盛舟走出来见顾直温手上的绿豆汤，以为是顾直温喝剩的，不禁笑道：“原来直温这么馋绿豆汤，你看看宋回都还没喝呢。”

顾直温正要解释，宋回说：“是我喝剩的。麻烦顾少爷帮我放回去。”

蔡盛舟：“怎么不喝完？不好喝吗？”

宋回抬了抬右手：“不方便。我想吃绿豆，但只有一只手。”

蔡盛舟扭头过来，果然瞧见浅绿色汤水底下的一堆绿豆。

于是，蔡盛舟对顾直温说：“直温，给我吧。你也喝，天气热消消暑。”

顾直温不明所以地把宋回的绿豆汤交出去，便见蔡盛舟转头一勺一勺喂起了宋回。

面对蔡盛舟的主动，宋回没有拒绝，更没有说什么场面话，顺从地张开嘴吃下送来的绿豆。

蔡盛舟喂宋回的动作自然很多，和宋回之间的气氛很亲密。

顾直温坐在旁边不免显得多余了。

绿豆汤冰冰凉凉，解渴又解热。顾直温只是喝汤。喝完汤，底下剩厚厚的一堆绿豆，对比之下，宋回的碗几乎已经见底了。

宋回问：“顾少爷不喜欢吃绿豆？”

顾直温点头。

“给我吧，我不挑。”

先前公司团建吃午饭，宋回就吃过顾直温碗里的胡萝卜。虽然有过先例，但顾直温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那份递过去。

不料被截住了。

蔡盛舟把顾直温的碗搁在床头柜，劝说：“直温，既然吃剩就不要了。宋回有他的那份。”

他直接替宋回拒绝了。顾直温面色讪讪，轻咳了一声，把自己那份收起来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