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青梅 第12章 第十二章

“妙妙，起来了。”妙妙还在睡梦中，迷糊中听见宋眠的声音，睁眼一瞧，瞌睡去了大半。她只穿着中衣，连忙坐起来，道：“少爷，你怎么进来的？”

林妙妙自从那一晚后换了个宽敞房间，但仍在宋眠隔壁。对于两人分房睡的事，宋夫人拨过来伺候林妙妙的丫鬟柳叶早就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宋夫人，宋夫人对此颇有微词。好几次提到这个问题，林妙妙只说少爷不愿她住进去，也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宋夫人骂她木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妙妙瞧了一眼外面，还是漆黑的。这个时候，柳叶已经歇下了，她在另外的房间。

“快点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冬天的被窝太暖和，要起来实在是让林妙妙有些为难。她把被子拢得更紧些，道：“少爷，究竟是什么事？可以明天再去吗？现在还是半夜，路怕是也不好走的。”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别废话，快起来。你不起也行，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等你醒来了再带你去。”

这大半夜的，被人盯着怎么睡得着？林妙妙一听知道反抗无效，只好起来了。“少爷，你先出去吧。我把衣服换好了就来。”宋眠还站在床边盯着她。

“咳，好吧。那你快些，我等着呢。”

外面很冷，林妙妙也不好让他久等。她手脚利索换了身衣裳，推来门，一眼就看见宋眠面向着她站在门外。见她出来，嘴角微抬，道：“走吧。”他穿了一件黑色衣衫，外面配同色大氅，走起路步调刻意放缓了些，确保林妙妙能跟得上。

走的却不是大门的方向，而是左拐直走再右拐，来到一堵墙边。宋眠朝着林妙妙道：“过来。”说话间已经轻搂住妙妙的腰，足尖点地，越过院墙到了府外。

“少爷，咱们怎么翻墙出去？是要干什么坏事吗？”

“傻丫头，给你过生辰啊。”

过生辰？林妙妙顿住了，她抬眼向身边这个男人望去。大半夜不睡，竟是要给她过生辰吗？她心里暖暖的。有些什么东西在心里悄悄生根发芽，蠢蠢欲动。

深夜很静。

宋眠把林妙妙带到一座宅院前，径直推门进去，里面没有人。两人到了一间屋子，宋眠把灯燃起来，让林妙妙坐着等他。出门前道：“这里有些静，还没来得及买下人，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不会怕吧？”

林妙妙笑了一下，摇摇头。

比这里更黑暗更可怕的地方她都待过。这里只是安静了些。

宋眠对她，好像太好了些。他会注意到一些很小的东西，生怕她不舒服。甚至这个生辰，他竟然知道。林妙妙知道他大约是因为那位故人的缘故罢，连她一个替代品都值得他这般吗？

林妙妙想起方才走在街头。深夜，无灯，又很冷。天上的月亮照在地面上，泛起白光。林妙妙趁着宋眠不注意的时候看过去，见长身玉立的公子缓缓行走，冷峻的眉眼在月光下模糊而柔和。身后两根发带恰被风吹起，翻飞着。

她心忽然狂跳起来。

林妙妙站起来，想要出去。行至门口，见宋眠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走过来。看见她时，他脸上有笑意，道：“坐不住了吗？快坐下等着吃我给你做的长寿面。”

长寿面。

林妙妙返回到桌前，眼看着宋眠把那一碗满满当当地长寿面放到她面前。汤汁白白的，面条根根分明，葱花的香气氤氲开来，面上还卧着一颗煎得金黄的蛋及几棵嫩黄的小白菜。

“愣着做什么？快吃罢。”宋眠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林妙妙夹起一筷子面条吃了，味道意外地好。她埋头苦吃，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抬头起来，见宋眠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林妙妙把空了的碗给他看，道：“少爷，我吃完了。多谢少爷，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哪里买的长寿面？还怪好吃的。”

“自然是好吃的，这是我做的。不然你以为这晚上哪里还有面摊子？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碍着宋府的厨房不方便。白天人多嘴杂的，更是说法多多。”宋眠满意地说道，神情有几分得瑟。为什么仅仅是看她吃的这么香，竟然觉得收获了全世界。他嘴角的弧度忍不住越来越大，重来一世，更懂得，爱是给予。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家大少爷，竟然会亲自洗手做羹汤。宋眠见林妙妙又是诧异又是感动，自是十分受用。怎么样，本少爷厉害吧？这丫头会不会一感动就以身相许了，哼哼。宋眠美滋滋想道。

他没注意到林妙妙眼中的片刻黯然。林妙妙此时感动中夹杂着一分酸涩，她甚至还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她很羡慕宋眠的那位故人。

她再次低声道谢，道：“多谢少爷记得我的生辰。长寿面很好吃。”

“你看，下雪了。”宋眠看向门外，细碎的雪花不知何时落下的，不断纷飞，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现在出门肯定是被淋得满身雪。

宋眠抬手去剪灯花，却又想起前世的一桩事来。宋夫人为了打压他，甚至已经断了他院中的经济来源，除了平日里的各种份例供给，一分钱都不曾给过。冬天最是难熬的时候，到了阴雨天和雪水融化的时候，宋眠的身体最是难熬，一双腿如同百蚁噬骨，叫他难以忍受。林妙妙急得不行，想去求宋夫人拨些毛皮之类的东西来给他做个护膝。宋眠此时已经知道宋夫人的用意，知道她不会应允，不想林妙妙白白去受折辱。但他太过冷硬，亦不懂得应当好好和林妙妙解释。林妙妙便当他是自尊心作祟，没有再提此事。直到有一次半夜醒来，见林妙妙坐在屏风后面燃着一盏小灯在做刺绣。怕吵醒他，灯拨得很暗。她认认真真地一针一线绣着，见宋眠起身，知道躲避不过，却像做错了事一般，把东西藏在身后，道：“我想做些东西卖了好去换个狐狸皮子，你不要生气。”

宋眠心中含着几分愧意，看向对面实实在在的林妙妙。灯下对坐的机会在以往的无数个日夜里稀疏平常，但此刻却显得那么珍贵。

“妙妙，你不是说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宅子么？你看这座宅院如何？”宋眠说道。

林妙妙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时，他心怦然，竟然下意识地转头轻咳了一声。但不过片刻他便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幼稚。明明是前世故人，今生却仿佛初初心动的毛头小子一般。

林妙妙歪着头道：“是呀，我努力把每个月的月钱都攒起来。五年过后说不定就够了，我去问了问，气派的我肯定买不起。也不需要多大，稍微简陋些，能够容身便行了。若是不够了，我再想想法子，大不了再多跑几年腿。一年不行便两年，两年不行便三年，我就不信我攒不够钱。”

宋眠看着她认真而执着的模样，低笑出声，道：“为什么这么想要一座宅子呢？你以后总归是要成亲的，到时候和夫君住在一起，不好么？”他说的，自然是要林妙妙和自己住在一起。这个夫君不可能是别人。

林妙妙想了想，道：“因为我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说话的时候，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眸中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宋眠把一纸文书递到她手里，道：“那么现在，你已经有了。”

林妙妙打开看，但是她不大识字，宋眠得闲时也曾教过她一些简单的字，她大约认得几个。宋眠解释道：“这是这宅子的房契，我把它送给你作为生辰礼物。”

这宅子一看就很宽敞，站在外面便能得知里面的气派。林妙妙虽然没有窥见宅院的全貌的，也知这个宅子肯定贵重得很。

宋眠不过冲着故人的原因，出手阔绰，自己享受的那些关心就已经很是贪心了。要是受了这座宅子，她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

“谢谢少爷的美意。但是这宅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眠见她把房契推回到他面前，温声道：“我给你煮的长寿面是我的心意，送你的宅子也是我的心意。在我眼中，心意就是心意，原本就不分贵重不贵重的。再说，你肯留下在宋府帮我，我亦感激。便当作是我对你的谢礼吧。”他指尖一点，又推到林妙妙面前。

林妙妙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确实不能收，少爷的想法我都理解，但是我做不到这个心安理得。我更希望少爷从过去走出来，你这么好这么优秀，别人对你的误解太深了。少爷应当振作起来才是。”林妙妙真心希望宋眠不要沉湎过去。

宋眠却没领会过来，只当是她的推辞，无奈道：“既如此，你先帮我将房契收着便是。若是五年后你要离开宋府，还是决定不受这份礼，便归还给我罢。看在我深夜为你过生辰的份上，可以么？”

宋眠几次劝说，林妙妙想了想，决定先收下来，到时候偷偷放到宋眠的私库里。

雪停了已经是早晨了。林妙妙醒来发现外面积雪厚厚一层，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盖着踏实的棉被，应当是这个宅子里的某一间卧房。她推开门，宋眠已经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跟他一般高，胖乎乎的。

林妙妙走近了发现雪人的眼睛鼻子竟然是用宝石点缀的。暗叹少爷也太不拿钱当回事了。但是雪人也激起了她小时候的回忆，印象中家乡每年冬天的雪也下得很大。这个时候爹娘没法出去干活，一家人都待在家里。她们几个小孩子就会出门去尽情地玩雪，堆雪人、打雪仗。

林妙妙看了看身边的宋眠，心想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打雪仗。她有点手痒，没想到宋眠已经先她一步，揉了个小雪球朝她丢了过来。雪球砸在林妙妙肩膀上，啪地碎成雪粒掉落在地上。林妙妙来了兴致，立刻揉了一个雪团砸向宋眠。宋眠一侧肩，轻易躲了过去。林妙妙不服气，又揉了一个，这下扎扎实实地砸在宋眠的脸上。

啊这，宋眠脸上被雪球砸中，而且是林妙妙特制地超级无敌大的雪球。她以为宋眠会躲开，没想到他没避让。这得多疼啊？林妙妙瞬间就顿住了，愧疚地凑到宋眠面前，道：“少爷，你没事吧？我以为你会躲的，是不是很疼？”

他脸上还有未掉落的雪，脸已经冻得有些红了，僵着脸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惹人发笑。

林妙妙见他一动不动，本来是来赔不是的，这会儿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宋眠抹了一把脸上的雪，道：“林妙妙，你有没有良心的？”

“对不住，少爷。可是你刚刚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林妙妙笑着说道。

宋眠弯腰弄了一个小雪球，趁着林妙妙笑得不行，砸向她。怕把林妙妙真的砸到，他捏的雪球都很小，而且专拣衣服厚的地方砸。两人你来我往的，林妙妙十分尽兴。等到玩累了，这才回宋府。

到了宋府大门，那门房道：“林姨娘留步，方才正巧有人来给您送了东西。小的一会儿便给您送过去。”

送东西的还不止一人，竟是有两批人，都是指名要给林妙妙的。好在那门房没多嘴透露林妙妙的身份，只是把东西收下了。按照门房的描述，林妙妙猜到来的应该分别是大姐和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