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老夫人就不同意轩辕霸天和魏显池谈恋爱。
她自有一番道理:“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一天到晚就想钓个金龟婿,怎么配进我们轩辕家的门?而且还是个男的,怎么给我们轩辕家传宗接代?”
至于让魏显池来守灵,也只有一半原因是说最后顺从一下儿子的喜好,另一半原因则是折腾魏显池,好让他知道高枝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至于“跪一天一百万”——她不给,魏显池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能想到,魏显池这人居然能入沈方砚的眼,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又能想到,魏显池这人居然在抱上金大腿之后,还记挂着那一百万。
轩辕霸天是轩辕家最后一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在他死后,看不懂金融的老太太只能选择抛售股份,给自己留出养老钱。
所以她特地约了个饭局,邀请了本市几个大姓,就是为了谈这件事。
“这就是你说的‘去外边吃’?”魏显池有些不乐意,“看着老太太的那张脸,我就没什么食欲。”
沈方砚只是淡淡说:“还想不想要回你的工资了?带你来,就是为了给你出气的。”
魏显池就乖顺了,比起吃饭,他确实更想看老太太吃瘪。
老太太看到魏显池,也有些不高兴:“方砚,不是阿姨倚老卖老说教你,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带他这个不专业的外行人来参加,不是瞎胡闹吗?”
“带家里的小朋友出来玩玩。”沈方砚说得很自然,“反正您也没有多专业,在场不专业的,想来也不差他一个。”
老太太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发作。
毕竟沈方砚可是十分有潜力的大买家,说是商界的天才捕手也不为过,只要被他看好的项目,没有不火爆的,今天他哪怕只是持有一股,也会引起别人的跟注。
既然乐意来,说明肯定对购买还是有意向的,老太太不怕沈方砚不出手。
就等沈方砚开口……老太太恨恨地想。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商量出售一部分股份的相关事宜。”
老太太看了一眼沈方砚,沈方砚微笑,没有其他反应。
“大家如果有想法的,可以交流一下。”
老太太再看一眼沈方砚,沈方砚牵起了魏显池的手,没有其他反应。
众人陆陆续续开始发表意见,沈方砚还是没反应。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沈总听了这么久,没有什么看法吗?”
是“沈总”,不是“方砚”,足以证明老太太确实开始慌了。
沈方砚镇定自若,像是完全没听出老太太语气中的焦急:“我没有看法。”
“哈哈,怎么会没有看法呢?”老太太硬着头皮接话,“既然会来到这里,肯定还是有些想法的。”
“不好意思。”沈方砚语气很谦和,“我不够专业,还是想听一些专业意见。”
老太太只能作罢,等到饭局快要散场的时候,沈方砚思考了片刻,突然开口:“等一下,刚刚卖出去的这些股份,有一百万了吧?”
“当然。”虽然不知道沈方砚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老太太还是回答了,“一百万肯定还是有的。”
沈方砚点了头:“那既然这样,欠我侄子的一百万出场费,是不是要结一下?”
老太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沈总的侄子,指的是……”
“就是我。”一旁的魏显池笑嘻嘻挥手示意,“沈叔叔是在帮我要工钱呢。”
“您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沈方砚不紧不慢,“如果今天要不到,那这笔钱我会从其他地方想办法给他弄到手。”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看着,老太太脸上有点挂不住,连忙说:“我给你开张支票,直接去取就好了。”
说完她就当场写了支票,拿到支票后,魏显池特别造作地“啊”了一声,转向沈方砚:“沈叔叔,我还没收过支票呢,你帮我看看这张支票它作数吗?”
“是作数的。”沈方砚还真帮他看了一眼。
魏显池就开心了:“那就好,我还担心有人赖账不给钱呢,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老太太简直要呕血,咬咬牙,把魏显池和轩辕霸天的事情搬到了明面上:“沈总,实不相瞒,魏显池压根不是我的远房侄孙,他是霸天的男朋友。”
“原来您也知道我是轩辕的前男友啊。我还以为您一直以来无视我把我当空气,都是因为您年纪大了,耳聋眼瞎呢。”魏显池忍不住笑了,“是,我是跟轩辕霸天谈过。所以呢?怎么了?和他谈过是犯了天条还是坐了牢?还算留下了案底是吧?”
“霸天才走一天,你就在灵堂上勾搭上了沈总!”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狐狸精?要是哪天在沈总的葬礼上,你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勾搭新人?”
沈方砚适时开口:“首先,我不打算办葬礼,这世上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比起花一百万雇人守灵,我更希望一切从简;其次,从我目前的健康状况出发,再综合考虑您的年龄,保守估计,您应该没有机会看到我死的那一天。”
魏显池不得不承认:沈方砚是不会骂人,他会骂起来简直不是人。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拿着从老太太那里讨要来的支票,魏显池乐颠颠地给沈方砚画大饼:“这次能把钱要回来,沈叔叔功不可没,等我把钱转进卡里,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叔叔买礼物。”
“你倒是识时务。”沈方砚哼笑一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沓支票,随意签了一个自己的名字,填金额的地方空着,撕下来递给他。
魏显池接过支票,“哎哟”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呀?”
“不是没收过支票吗?”沈方砚把剩余的支票塞回口袋,“加上这张,现在你收到两张了。”
“那可不成。”魏显池笑眯眯地看了半天,举起那张沈方砚签了名的支票凑到唇边,喜滋滋地“吧唧”亲了一口,“这张有沈叔叔的签名,我得留着。”
沈方砚有些心痒,也不打算压抑,直接拉着魏显池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身前,交换了一个吻。
“我就说你其实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我比任何货币都保值。”沈方砚揶揄,“魏显池,我发觉,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
魏显池有点不爽:“原来不喜欢?”
沈方砚笑了笑:“原来不够喜欢。”
魏显池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充满希望地问:“那既然你现在有点喜欢我了,那英语四级——”
“就更应该好好备考了。”沈方砚拍一拍魏显池的脑袋,“加油大侄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在遇见沈方砚以前,魏显池一直信奉钱能解决一切烦恼。
在遇见沈方砚以后,魏显池才知道钱也不是万能的。
——至少他现在就饱受英语的烦恼,而钱却不能为他解决沈方砚。
又整整学了一天的英语后,魏显池躺倒在沙发上,迎接下班回家的沈方砚。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魏显池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我和英语是什么关系,竟然天天见面,是不是太暧昧了?”
沈方砚带着点笑意:“暧昧吗?我觉得还好。”
“可我觉得太暧昧了。”魏显池翻身,从沙发上坐起身,“我感觉再背下去,我就要有孕吐反应了,我要和四级词汇生出我的自创词了。”
沈方砚觉察到了要素:“可以吐,我洁癖,不要吐在我看得见的任何地方。”
“……这只是个比喻!”魏显池嘴角抽搐。
“我知道。”沈方砚听了又没完全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洁癖,不要吐在我看得见的任何地方。”
魏显池黯然:“沈叔叔,你居然嫌弃我,是我不够有魅力。”
“你千万不要自我怀疑,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沈方砚表示了一下赞赏,“相信我,你最独特,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会怀孕生子的你是第一个。”
很多时候,魏显池都想要撬开沈方砚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旺仔摇滚冻——不然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灵魂。
沈方砚不止口头关心魏显池的英语,还亲自上手为他听写。
尽管很多时候,魏显池都在想方设法作弊。
沈方砚冷酷无情:“abandon。”
魏显池开始扯领口:“哎呀,这屋子里这么有点热……”
沈方砚淡定:“abandon,美人计没用。”
一计不成,魏显池瘪嘴:“沈叔叔,你好凶啊。”
“苦肉计也没用。”沈方砚再次戳穿,“abandon。”
魏显池恼羞成怒:“沈方砚,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行!”
沈方砚眼皮都没抬一下:“激将法,照样没用。所以abandon这个词,到底写出来了没有?”
“写不出来。”魏显池把笔一丢,开始摆烂,“你弄死我吧。”
“好。”沈方砚真就动了,他给魏显池选择的“死法”是□□。
不上不下的时候,沈方砚忽然停了手。
“沈方砚……”魏显池红着眼拜托他,“求你,给我……”
“想要?很容易。”沈方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一笑,“abandon,背下来就给你。”
他单手扣着魏显池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魏显池的肩胛骨上勾勒一个个字母的形状,痒得魏显池不得不一遍遍求饶,但是他却逼着魏显池背完单词才罢休。
被折腾得没了力气的魏显池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说:“沈方砚,用这种方式逼人背单词,活了这么多年,我就听说过你一个。”
“这叫,知识就是力量。”沈方砚却不认同,“你会背几个单词,我就出多少力,等价交换,很公平。”
魏显池又控诉:“前面是这样,那后面呢?!后来我压根没在背书,而且都说了不要了……”
沈方砚十分坦然:“后面是我没忍住。”
“你!你就是臭流氓!”魏显池愤愤不平,“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记住了,明天还会抽背今天的内容。”沈方砚补充,“好好准备,背得下来就抽背,背不下来就抽你的屁股。”
魏显池开始装可怜:“沈叔叔,看在我和你长得这么像的份上,就不能别搞什么惩罚吗?”
“错一个单词打两下。”沈方砚刚正不阿,“再讨价还价,我现在就开始问你单词。”
“别别别别别——”魏显池连忙叫停,“我错了,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