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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鹃 第4章 突如其来的暴雨

作者:勤劳勇敢大西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2 04:50:22 来源:文学城

朦胧的晨雾里,冬天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气就往土地里砸去。

刘万芳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大坑四周,大坑闷哼着发出沉闷的声音,万芳好奇走上前去却听见求救的声音,她吓得转头就跑,在风里又听见闷哼声,直到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下。

抬头看见的还是那口坑,坑里面是一群猪病恹恹地趴在土坑上,它们把脖子高高地仰上低低的天空,一群牛鬼蛇神翘起铲子把泥土往坑里填埋,填成一方静谧安宁的平地。

“啊!”

刘万芳痛哭地呻吟着,拼命地想要从梦里出去。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才从熟悉的香气中缓缓张开眼睛,一把抱住身边的姐姐,不管鼻涕眼泪的就往姐姐的怀里面擦。

正要向姐姐哭诉昨夜的梦魇就听见姐姐温柔的声音:

“万芳新年好!”

“姐姐新年好!”

刘丹清一大早就起来,开始烧香。

他们家住的偏远,父亲从小就进京都谋生,亲戚们大多不往来走动了,这仗一打起来,就更不如从起热闹了。

刘丹清带着弟弟去拜访了几个较近的亲戚。刚进一个老太公家的院子里就听见压低的声音。

女人们当谈到禁忌的东西都喜欢压低嗓门,悄悄地发出声音,即使她们的声音并不是很低。

“你说说,真是不挑日子,晦气啊!”

“呸呸呸!”六表嫂啐了一口,作势就往自己的嘴巴打。

“诶,你说说年纪轻轻,她那未婚夫刚从战场上捡回条命,过了年都要办喜事了。怎就这般地想不开呢!”

旁边的舅奶□□倚着墙,手里拈着一个瓜子,放在嘴边一咬,行云流水间瓜子皮带着唾沫星子落在地上。“她原来那个未婚夫活着回来,可却是断了个手臂啊!抬回来的时候血淋淋的。那丫头是个心气高的,哪能看得上?”

她叹息说:“她看不上人断臂的,人陈家就能看上她?一头撞死在陈家后门的柱子上,真是造孽。”

“那陈家的色鬼竟然这般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枉他舅舅还是一方太守。”

刘丹清听着对话站在远处就出声给长辈们请安。

“诶,丹清来了,快坐”

“奶奶新年好,嫂子新年好。”刘丹清抿着唇。

六嫂子带着刘西路进去给躺在屋里的舅爷爷请安。舅奶奶则把刘丹清拉到一旁,又压低声音说:“丹清,晚上的时候你和万芳两个门窗都锁好了,你家住得偏僻,小心些吧!”

“这我倒不懂了?都是一个庄子里的,再说那些地痞无赖不早都被抓去充兵了。”

“怕就怕有些个地痞无赖,靠着青天行大道,半夜爬墙掀被窝。”女人冷笑一声,带动着脸上僵硬的皱纹抖动起来。

又有压低的声音:“我听王霞隔壁家那刘嫂说不只陈家少爷一个,还带着两个小厮。”

“这能怪谁,要怪怪她娘,那股风骚劲,到头来害惨了自家闺女。”

“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

回来的路上,丹清拖着冷地僵住的腿在泥土路上一声不吭地往家走,快地要踩出风尘飞扬。

忽然她瞧见那远处干枯的河道旁边站立着一梅树,她站住了。

前两日她走在这道上的时候,梅花开地正盛,如今打落了一地,全进了冰冷干枯的沟渠。

“不是讲骨骼清奇,傲雪凌霜,自有风姿吗?怎么才一夜的北风就杀了一树呢?”

这条从集镇到她家必经之路,多少次她看见那个小姑娘化着最时兴的妆容,穿着红艳艳的襦裙,小心地提起裙子踏着草地走,路上遇见了同她甜甜地喊一句“刘姐姐好!”。

刘丹清真是不敢相信,那么鲜活的生命那么爱美。

村里头的嘴闲的常常在背后笑她头上两个小揪揪高过天,脸上扑的粉簌簌往下掉。这些话她全是听不见的,挑猪草的时候要走在最中间,赶集的时候走在最中间,送父兄入军营的时侯也是穿着淡粉的长裙,站在最高的土丘上微微地挥手。

现在一头撞死,头上留个大窟窿。

值得吗?

“回去了什么话都别说。”刘西路其实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只是模糊地听见谁说什么什么人没了,真是不赶巧之类的如此而已。

……

她刚踏进门就听见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刘丹清心头一紧:天杀的,她怎么能让万芳一个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块呢。

她有些胆怯地望向屋门,刘西路已经一脚踹开冲进去了,“死瘸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妹妹。”

门嘭的一声引来了一个病弱地、依着拐杖的男人手足无措地投来无辜的目光。

而她的妹妹此时趴在床上锤头痛哭。刘西路一把抓过男人的衣襟提起来,哐当木棍倒地了。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男人无奈地抿着薄唇,日渐消瘦的面容眼下尽是疲惫:“我没有,刚刚有个……”

“哥啊!”刘西路听见这一声心急火燎似地撒开手就跑到妹妹跟前,啪嗒一声男人倒地了。

西路缓缓地怕打这妹妹的背部,“不哭不哭,你告诉哥哥发生啥了,我给你做主啊。”

万芳还在呜咽:“刚刚……哇哇!”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和喊声又爆发出来,她嚎啕起来。

刘西路看见平时那般要强的妹妹如今抱着他痛哭,不忍地也带着点哭腔:“妹子,你告诉我啊,你说给哥哥听啊。”

“刘西路闭嘴,把那死瘸子关进柴房里,明天拿去见官!”刘万芳仍然站在门口冲着门大喊道

万芳听见姐姐的声音,一把撒开刘西路的膀子跑出去一头猛扎进刘丹清的怀里面,抱着她哭了好一阵子:“不,是,是刚刚是蔡婆婆来”

屋里头,刘西路死死地盯住李常棣,印象里这个藏在姐姐后面的小男孩不过才长了一岁,今日不知哪里来了雄性的压迫感。

“不是我,你听她说完啊。更何况我一瘸子,能做什么啊?”李常棣努力地保持冷静和庄严,并一声一声尝试唤醒他们之间的情谊

“西路,西路!你动动脑子啊!”

“我那么敬重你,把你当做老师、知己,你却这么报答我?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哈。”刘西路拿起麻绳将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捆了起来,并从书桌上揉了一团纸塞进他口中,免得妹妹听见他的嚎叫嫌恶心。

他使劲地将人抬起,却发现这瘸子虽然被饿瘦了,可还是重的不行。他决定把人拖去柴房,因着怕在庭院里的妹妹看见,他拖着这瘸子先是绕了半圈。

庭院里深棕的粗树干下,万芳的哭声渐渐平息下去,声音黏黏糊糊:“蔡婆婆跑过来说霞姐姐一头撞死了,好没意思的世道。”

她哭够了,呆滞地望向那向青青的苍穹下那光秃秃的粗树干,像一把宝剑誓要捅破天际,却连她家的院子都没长出去。

“就因为这事儿?”刘西路拖着李常棣的动作停滞住了,把他的双臂往下一放,咯噔一下李常棣瘫在地上。

刘西路这一句像一道惊雷霹雳击中了万芳的神经:“什么叫就为这事儿!”她的牙齿都在颤抖,肌肉都在颤栗。

刘丹清一把抱住万芳,吐出一口气。

刘西路缓过神来弯下身去扶瘫在地上的的人“李老师,我扶您起来。”

李常棣用尽力气拍伸过来的手“不必了,高兴是李老师,不高兴了就死瘸子,这世道果真好没意思的。”

刘丹清低下头轻轻安抚着怀里抽泣的人儿,心道那老寡妇嘴最是闲不住。

唱戏的总喜欢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也轮着她焦头烂额了。

刘万芳刚得知王霞姐的事,觉得日子一天天的难挨。去王家吊唁,她娘王嫂眼睛一圈紫红色,眼皮下的骨头都清晰可见的露出来,好不吓人。

死去的人死去了,留下的人留下了,去留之间是无聊的、停不下来的日子。

姐姐常常宽慰她,哥哥常常逗她开心,就连那素昧平生的瘸子对她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姐姐还是在织布机上一坐坐一天,她喂鸡喂鸭,烧水烧饭。

哥哥在学堂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刚开始回来还吃吃宵夜,和姐妹们说说笑笑,现在回来倒头就蒙在被子里睡,有时累的都不想换衣服。

有一次刘西路睡到鸡鸣的时候,突然惊醒,天蒙蒙有亮光,衣服也来不及换,背着书包就往学堂里跑,等敲门才看见夫子披了件衣服,在寒风里颤颤巍巍地问:“才刚过寅时怎么就来了?”这回再回家一来一回也麻烦,趴在桌子是继续睡。等早到的同窗来了发出走动交谈的声音,他也就睡不着了。

刘西路每天睁眼就背书,坐下就写文章。这书是读不完的,秋风扫落叶,越扫越多,越积越多。

有时候背急了就把纸撕碎揉烂才解气。他变得不大爱讲话了,因为无论讲什么话,姐姐都会引到他的学业上去。

每次刘丹清一说到学堂的事,他就不耐烦听下去。

他已经在努力了,他已经很努力了,可她总觉得自己没尽全力,说那蒋二家境还不如他,可前两年就是蒋秀才了。他们二人一起读的书,都是一个夫子教的,如此云云。他窝着一肚子的火。

这天刘家姐妹和李常棣围在桌子吃饭,刘西路在屋里头翻箱倒柜找东西,万芳喊了好几次都不来。

“要不等西路一起吃……”李常棣好不容易能上桌吃饭,却是要处处看人脸色行事。而现在刘家大姐的脸色明显很阴沉。

“别管他。”

这时刘西路冲进来号到“我棋谱呢?”

刘丹清低着头咀嚼,顿了顿道:“你棋谱在我房间的第二个柜子的下面。”

“没有啊?”他忍着气摇头。

“是我……”他看见刘丹清冷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是你拿的?我床头底下?

“是你偷的”刘丹清终于抬眼看他,咬住说。

“这本来就是我的,这怎么能叫偷呢?读书人的事!”刘西路觉得不可理喻。

“我三天前就发现它不在我柜子里。我给过你机会的”

“我看棋谱不会影响我读书啊!”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会吗?那你为什么忍不住从我那里把棋谱拿走?你过几日就要去省城赶考了,为什么还不能让我省心?”

刘西路不想继续吵下去,他也没力气再吵了。

沉默了半响,又沉默地在万芳旁边坐下。

见状,万芳懂事地去给他拿碗筷。这事本来到这也就结束了。

可有的时候的争吵就因为多说了那么一句话,

“你蒋二哥去年前两年就考中了秀才,他娘从来没操过心。夫子和我说你天资聪颖,你只是没有尽力。”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他,他立马反驳道:“烦不烦啊,那你让他当你弟弟去啊!”

他狠狠地摔下筷子头也不回就走出门了。

万芳被吓到了:“哥,你去哪啊?”她追上去劝他冷静,别和姐姐说气话。

“读个书你读出息了,敢跟我摔筷子了啊!”刘丹清丝毫不肯示弱对这空荡荡的门大喊。

“就你吃净苦头。我为了供你读书我变成了什么样?我不嫁人,我拖着一大家。我从早到晚就坐在织布机上,手指磨出茧子啦。你个狠心的!你读书是为我读吗?等你上了战场,你指望谁去给你收尸!”她对着门口咒骂道。门口没有人、没有背影、没有愤怒。空荡荡地好像能听见咒骂的回声。

“是不是很像一个泼妇?”

两年前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安心准备嫁妆。

一年前,战场上传来她未婚夫战死沙场的消息。她硬是一滴泪都哭不下来,人都说她冷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哭,她和那男人家没说上过几句话,她拿着梭子努力地回想他的样子却一无所获。

她一心扑在织布机上,织的越长,她和弟弟妹妹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她该怎么去给他哭丧啊?就可怜他那老娘,没了丈夫,没了儿子,就留下军营给的四两银做抚恤,靠着四两碎银她一个老婆娘怎么过活呢?等儿子一下葬,她就一路往西走,去投奔那杳无音讯的娘家人。

刘西路一出门就后悔说的话,但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

他知道全家现在都指望着他,不说一举夺魁,光耀门楣,但起码能免除兵役,他是他们家最后一根独苗了。

独苗啊!

可他一回来听见姐姐念不断的牢骚,他咬着牙齿,这书又不是他求着人读的,他是读不过隔壁蒋二,大不了下次征兵他就去啊,破贼安民,横竖一死。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他现在一身的怨气是连死都不怕的。

刘丹清看着桌上躺着的东倒西斜的一双筷子,一根上还有一粒白米饭粘在竹筷前头,黏死了,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嘴里狠狠道:“读书啊,你威风啊,你认几个字,你道理懂得多啊……”

“不吃饭,就敢在家里头耍,饿死他算。”

……

等落日西斜,乌鸦都飞走了,空荡荡的门口还是没人回来。

“我去学堂找找。”刘丹清对万芳道:“你在家里等着,他要是回来万一门锁上还以为我不让他回来呢!”

刘丹清出来门往学堂那条路上走,她们家住的偏僻,这路走的人少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一条小道,丹清猜测那是弟弟踩出来的,只有他日复一日走这条路。

太阳在她后背晒的身体发热,走着走着太阳不知不觉落余晖里去了,她的身体又发虚汗,感觉到丝丝凉意。

斜阳隐入山林中,顷刻间乌云密布,毫无征兆地天泼下雨来,干裂的泥土吮吸着甘霖,瓢泼大雨的速度太快,积水从地上冒出来。找到人的时候,刘西路垂着头,水从头发梢滴到脚下,脚下又是泥又是水,落魄不堪。

人还是找回来了,第二天就去赶考了。

这场大雨后,刘丹清染了风寒,但第二天是王霞的五七,她还是撑着身子和刘万芳去吊唁了,王霞娘拉着她的手哭了好久。回来之后终于是病倒了,连着几天卧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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